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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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黎術(shù)送了不少東西來,比這些不知好了多少,尚且還沒用完呢。 袁貴面色一僵,道:“二小姐莫不是瞎了不成,分不清東西好壞,國公府還得你看不起了?” 宋意歡有些無辜,癟了下嘴,“袁管家這是哪的話,宋家世代從醫(yī),這些東西再熟悉不過了,母親身子自來病弱,自然是會謹(jǐn)慎些,若是我說話少了分寸,還請國公府體諒?!?/br> 袁貴哽住話,反駁也不是,不反駁也不是。 頓著片刻,讓小廝去把東西拿上,他憤憤低念道:“不識貨的,送到你們宋家也是浪費。” 宋意歡放下暖茶,靜靜地瞧著袁貴收拾東西。 直到這一眾人退出正堂,她起了身,對張管家輕緩道:“這套茶具往后就不用了,我見著不太干凈。” 張管家躬身應(yīng)是,這話傳到外頭,出了正堂的袁貴聽見這話,腳步踩得重重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607 23:51:05~20200608 23:05: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第10章 金喰草 將袁貴送走,宋意歡便回屋里走,張管家瞧著她的神色,對于方才的事兒,未說什么。 如今衛(wèi)國公府做得不仁義,這袁貴是國公夫人的人,雖說是把他給得罪了,但各奴才心底是痛快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袁貴是還想冷諷宋家?guī)拙涞模蝗腴T就開始擺譜,張管家見著都厭煩得緊。 只是小姐又接了去穆世子生辰宴的請柬,怕就怕小姐當(dāng)日去國公府免不了受欺負(fù)。 張管家仍是將心中擔(dān)憂同宋意歡提了提,她只是笑著道聲無妨,并不打算在意。 明知到時宴上雜亂,避開是最好的,宋意歡是不甘心上一世受欺辱,曾經(jīng)沒避開,如今也不會避開。 宋意歡坐回羅漢床上,炭火燃得正旺著。 柳薇把薄毯給她蓋好,一路走來她都在嘀咕著這袁貴的不是,“這番來了一副神氣的模樣,見了都覺得討嫌?!?/br> “好了?!彼我鈿g瞥著漸涼的茶,“去換一壺?zé)岵鑱戆??!?/br> 柳薇頜首,將床內(nèi)的桌幾收拾起來,那本醫(yī)書放在桌邊緣,不經(jīng)意間推落于地,書頁展開,上面字跡清晰。 柳薇放下手上的活,彎腰撿起,“好在沒掉進炭盆里?!?/br> 她將書合好放回桌幾上,宋意歡輕瞥著醫(yī)書,待柳薇端著茶出去,宋意歡微頓,指尖輕翻紙張頁面的一角。 這處的筆跡模糊,書寫著:金喰草,神似甘遂,南境梁國獨有...... *** 十一月廿十,小寒。 大理寺內(nèi),太醫(yī)院采制藥的醫(yī)士口供之后,暴斃而亡,當(dāng)晚尸體被拖出大牢。 太子正于東宮臥床靜養(yǎng),閑雜之人不見。 宋初堯此案存疑,圣上口諭,大理寺于半月之內(nèi)查明置毒之人,不得延誤。 自宋初堯入獄來,太醫(yī)院波及不少人,凡是制藥,留方的皆被送往大理寺審問,此消息對于宋家來說算是一個轉(zhuǎn)機。 天色陰冷,庭院寒涼,別有一番清冷的美意,雅閣的窗牗微敞,與外頭截然不同,房內(nèi)溫?zé)帷?/br> 幃簾低垂,遮掩了書案處的景色。 紅木圈椅鋪著絨墊,太子面容清雋,身形輕靠著椅背,修長的手指搭著扶手。 雅閣外寒風(fēng)凜冽,魏央快步走來,在扇門前求見稟報,只聽里頭太子淡淡一聲:“進來。” 房內(nèi)水墨屏風(fēng),宋意歡坐于美人榻上,身姿如玉,長發(fā)垂腰。 魏央入房來,停在檀色幃簾前跪下,隔著屏風(fēng)什么都看不見,開口道:“仁風(fēng)堂潘聞已押入大理寺地牢,裴大人正在候著,殿下可要親自審問?” 太子鳳眸微闔,似在輕歇。 潘聞曾為宋初堯的學(xué)子,學(xué)得一身醫(yī)術(shù)針灸,也學(xué)得一手好字,與老師字跡可擬。 里面停頓良久,魏央正要再次開口詢問,只聽他冷淡的話語傳來,“讓他吃些苦頭再審?!?/br> 魏央低首,道:“屬下遵命。” “退下去?!碧勇暰€低沉清冷,語氣不緊不慢的。 書案上的朱批筆放得端正,魏央退下后,房內(nèi)仿佛恢復(fù)了平靜,卻又不似那般平靜。 宋意歡從屏榻后走出,望著不遠(yuǎn)處的男人,他靠著椅背,神色漠然,抬眸輕瞥于她。 宋意歡緩緩走近,坐在太子腿上,雙手搭著他的肩,纖彎的睫毛微顫。 如今走到這種一步,她已沒什么好矯情的。 太子鳳眸微低,身著一攏淡白衣袍,干凈整潔,抬手?jǐn)堊∷难貋硐矚g乖巧的寵物。 宋意歡輕輕問道:“為何潘聞會被押進大理寺?!?/br> 方才的魏央的話語,她聽得清楚,不明白為何潘聞入了地牢,一點風(fēng)聲都沒有。 李君赫輕輕瞥她一眼,眼神冷淡,并不會回答她的意思,將人橫抱起來,往里間屏榻而去,步伐沉穩(wěn)。 宋意歡微怯,低垂雙眸,手攥著他的衣襟,自然是沒膽量再問此事。 她頓了一下,開口道:“家父的藥方古怪,可是被參了金喰草?!?/br> 李君赫將宋意歡放在榻帳內(nèi),他身量高大,俯視著她,渾身的氣勢壓得宋意歡不敢妄動。 他緩緩道:“何為金喰草?” 宋意歡哽了下喉,“出自南境,與甘遂神似,中毒者四肢酸痛,可淪為廢人?!?/br> 多日過來,二人這是頭一回見面,圣上的口諭下后,宋意歡的心便提了起來。 若是藥方里的甘遂真被改成了金喰草,光是這一點就可證明父親是被人誣陷的,她知道太子有這個能力把父親從地牢里放出來。 李君赫微微勾唇,俯下身欺近而來,卻不再言語。 宋意歡呼吸略屏,“我想家父早些離了大理寺。” 她的聲音嬌嬌媚媚的。 李君赫面色不改,開口道:“等幾日?!?/br> 宋意歡心間微松,抬手環(huán)著他的頸脖,鼻尖皆是他的幽香,“殿下幫幫意歡?!?/br> 她深吸了口氣,自小飽學(xué)閨中禮教和四書,不懂這類荒唐事,多數(shù)皆是由太子教著來。 幔帳緩緩落下,視線昏暗。 李君赫低著聲線,“孤會在宅院兩日?!?/br> 宋意歡身子輕顫了下,接著聽他又道:“你不必回府?!?/br> 宋意歡微啟口,卻又將話咽下,太子自來說一不二,她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她是個自知分寸的人,經(jīng)歷兩世,她看淡許多,人的情感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沒有什么純粹的感情。 要名分只是為了擺脫衛(wèi)國公府的婚約,能得個著落,不至于被人說了個不干不凈而已,以她的家世而言,如得一良娣的位置,已是不俗。 不去想太子對她是怎樣的心思,得不到的東西,她不敢奢求,期望亦是絕望,前世她受夠了。 *** 過了暖陽的日子,這天又開始落起細(xì)雪,深冬格外的漫長。 聽雨宅院有處暖閣,地板如炕一般,地底下燒地炭,上面陳鋪著柔軟厚實的地毯。 炭爐置在房間的角落,火光如星點,推扇門半敞著,庭落里細(xì)雪連綿,景色宜人。 宋意歡著一襲白衣慵懶地躺在絨毯上,衣衫穿得不多,單薄稱出她曼妙有致的身段,未穿下裳,掩不住白皙玉潔的長腿。 近來心性變了后,便少了些拘束,眉目間也多了些許媚意。 這兩日太子沒讓她離開,這里暖和,宋意歡時常會在這里睡著,像只貓兒似的。 不遠(yuǎn)處的琴桌上置著玉琴,碧玉渾成,緊弦泛著銀光,是太子昨兒的賞賜。 她自小習(xí)琴學(xué)醫(yī),曾在太子束發(fā)時獻過琴曲,她善琴,他是清楚的。 宋意歡面頰貼著柔白的手臂,看著玉琴發(fā)愣片刻,關(guān)于穆奕生辰一事,她未曾跟太子提,思來想去也沒有提的必要。 不一會兒,她便昏昏欲睡起來,直到那個男人回來,俯身大手握了細(xì)腰,宋意歡才睜開惺忪的眼。 對于他的親近,宋意歡說不上習(xí)慣,但至少不會抵觸。 李君赫從外頭回來,衣物略寒,宋意歡大有不喜歡,但也不敢說什么。 “方才有在習(xí)琴?” 宋意歡轉(zhuǎn)過身看李君赫,他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猜不出他的喜怒。 她輕輕點首,“殿下要聽?” 李君赫則將她托起來,宋意歡曉得他的意思,這個人寡言,行徑已表面了他就是想聽。 玉琴正在宋意歡曉身前,琴身的紋路雕刻得精湛,是花了大手筆的,費了不少工匠。 李君赫的胸膛貼著她的后背,下巴抵著秀肩,看她撫弄琴弦,那手指白皙修長,酥柔得很。 宋意歡脊背挺直,他這般親密,她沒法放松下來。 “不久后,衛(wèi)國公世子生辰設(shè)宴?!崩罹照Z氣冷淡。 宋意歡撫琴的指尖微頓,卻沒有回話,太子和穆奕素來不對頭,針鋒相對。 穆奕搶了薛渝言,太子要拿她作樂,偏偏她還得極力迎合。 李君赫眸色漸暗,只當(dāng)她是不敢提,她對穆奕念念不忘,從小到大都沒變過。 “不喜孤提他?” 宋意歡停下琴音,轉(zhuǎn)身與他對視,“我只想殿下就好?!?/br> “如是國公府欺負(fù)意歡?!彼⌒囊硪肀ё∩砬暗哪腥耍p聲道:“殿下會護著意歡吧?!?/br> 她身子貼得緊,這樣的吳儂軟語,溫香軟玉,李君赫略微蹙眉。 這話的真假他聽得出,她會想著他,才怪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