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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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福香搖頭:“可是哥哥想讓我去,而且我答應了哥哥,等我學會了,回家教哥哥。” 陳向上現(xiàn)在對學校沒什么好印象,給她出主意:“我覺得你現(xiàn)在就可以教陽哥了。而且你可以先去教室外面聽聽課,看看有沒有喜歡的老師,喜歡就多聽一會兒,不喜歡就回家?!?/br> “這樣也可以嗎?”陳福香很好奇。 陳向上點頭:“當然可以,正好這學期還有十幾天才放假,哪天你想去,我陪你去學校,你在教室外面聽一會兒,看喜不喜歡?!?/br> “好啊,那下午就去,可以嗎?”陳福香眼神亮晶晶地說,她還沒去過學堂呢,只聽上香的人提起過。 陳向上下午也沒什么事,便答應了:“行,你吃過午飯來找我?!?/br> “嗯?!标惛O泓c點頭,抱著書本出了陳向上家。 四奶奶在院子外面的自留地里拔蘿卜苗,看到陳福香過來,她從站直捶了捶腰,笑瞇瞇地朝她招手:“福香,拿點蘿卜苗回去吃,我跟向上吃不完?!?/br> 剛長出三五寸長的蘿卜苗洗干凈在沸水里過兩分鐘,拿出來擰干水,切碎,拍上蒜和姜末,再放點辣椒鹽之類的調味品,開胃又下飯。 四奶奶特意多撒了一些種子,就是為了吃蘿卜苗。每個坑她只留了一兩棵最大的秧苗,其余的都拔了。 “謝謝四奶奶?!标惛O阕哌^去彎腰跟她一起拔。 蘿卜只種了半分地,很快就拔光了。四奶奶分了一捧蘿卜苗給陳福香,又對她說:“我打算明天種土豆,你要不要來跟我一起學種土豆?你們家分的那塊自留地還是空著的,等你學會了,就可以回去自己種一點了?!?/br> 四奶奶也是想著他們分了家,以后陳陽要忙著上工,家里的活要是陳福香能幫著搭把手,他會輕松很多,這樣兄妹倆也能過得很好。 陳福香立馬點頭:“要,四奶奶你明天等我?!?/br> 土豆比玉米糊糊好吃多了,也不像玉米糊糊那樣吃多了刺嗓子。 四奶奶被她的急切逗笑了:“好,明天我一定等你??旎厝グ?,不然待會兒你哥又要到處找你了。” “嗯?!标惛O泓c點頭,抱著書和蘿卜苗跑回了保管室。 陳陽已經把飯煮上了,煮的是紅薯粥,他還把烤兔子也拿到火邊掛著,算是熱一熱,待會兒飯好了,把兔子切一切就當菜了。 一頓兩頓這樣吃還行,頓頓這么吃可受不了,還是得想辦法弄個鐵鍋回來,陳陽打算今天半夜就進城,先把銀元寶給處理了。 看到meimei手上那捧綠油油的蘿卜苗,他問:“你從哪兒來的?” 陳福香笑著說:“四奶奶給我的。她明天種土豆,讓我跟她一起學?!?/br> “好,哥哥等你學會了回來教我。”為了激發(fā)她的學習熱情,陳陽順口鼓勵了她一句,“洗手歇一歇,待會兒就吃飯了。下午我要和大根叔一起把咱們的宅基地確定下來,福香有沒有中意的地方?” 陳福香搖頭:“我聽哥哥的?!?/br> “行?!标愱枦]再多說。 吃過飯,收拾好后,兄妹倆又相繼出了門。 陳福香跑到四奶奶家叫陳向上。 陳向上又叫了兩個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一起出發(fā)。學校在公社,有小學和初中,兩個學校挨著,就是一排平房。平房前還有一片比較開闊的平地,這是cao場,學生們課外活動的地方。 不過奇怪的是,今天校園里竟然靜悄悄的。 陳陽說讓陳福香從三年級開始念,陳向上就帶她去了三年級的教室,但教室里沒有人,大家的書都還在。 “怪了,教室里沒人,cao場也沒人,人都去哪兒了?”他瞄了一眼隔壁四年級,也沒人。 陳向上說:“咱們去供銷社看看吧,回頭再過來,說不定他們就回來了?!?/br> “好啊?!绷硗鈨蓚€男孩一聽去供銷社就很激動。 陳福香被他們勾起了好奇心,跟著點了點頭。 四個人出了學校,還沒走到供銷社就看到一群學生過來,他們押著幾個男人,男人們的脖子上掛著一塊糊了白紙的木板,分別寫著“臭老九朱文安”、“臭老九劉學生”、“走資派陳啟山”、“反革命修正主義分子劉恩榮”…… “他們這是干什么?”陳福香不解地問。 陳向上看著最東邊那個頭發(fā)都白了,神情麻木的老人,死死咬住下唇,沒做聲。 同來的另一個小伙伴對陳福香說:“這是批斗,他們都是反革命分子,投機分子,臭老九,資本家……” “放屁!”陳向上一巴掌打在小伙伴的腦袋上。 那孩子有點委屈,縮了縮脖子:“大家都這么說,又不是我說的,你沖我發(fā)火干嘛?!?/br> 陳福香還是沒搞懂,扭頭問:“他們干了什么壞事,是殺人放火還是搶劫偷東西啊?” “沒有,沒有,通通都沒有?!标愊蛏喜荒蜔┑睾鹆艘宦暎惛O?,“走了,今天學校里不會上課了,改天再來。” 幾人看他心情不好,沒提去供銷社的事,轉個方向,準備回家。 路過學校的時候,陳福香扭頭又望了一眼,那幾個男人被拉到了主席臺上,下面的學生們群情激奮地,一個個指著他們數(shù)落,更有甚者還拿石子、爛菜葉子丟他們。 陳向上回頭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吸了吸鼻子,拽著陳福香:“走了,有什么好看的!” “哦?!标惛O愀叱鰩资走h,忍不住小聲問道,“既然他們沒偷沒搶也沒殺人放火,那為什么要把他們抓起來?。俊?/br> 陳向上沮喪地垂著肩,過了好久才悶悶地說:“我也想知道為什么!”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氣氛太沉悶,走到榆樹村,那兩個小伙伴就去找別的孩子玩了,只剩下陳福香和陳向上一起回家。 陳向上從打擊中回過神來,說:“那個頭白頭發(fā)的是劉老師。他人可好了,班上家離得遠的同學中午不回家,帶飯到學校吃,冬天他都幫著熱。劉家興沒錢交學費,還是劉老師幫他出的。我們有什么不懂的,放學了,劉老師還留在教室給我們講題?!?/br> “他這么好,那為什么要被學生們抓起來?”陳福香還是搞不懂。這是一個好人啊,不是好人有好報的嗎?哎,人類的世界真復雜。 陳向上咬牙切齒地說:“劉老師以前教過一個學生,那學生非常壞,偷親女孩子,被劉老師打了棍子,他一直記恨劉老師,就是他告劉老師的?!?/br> “真壞?!标惛O阃饠硱鞯卣f。 陳向上沮喪地低著頭:“壞又怎么樣?多少人在背后罵他,他還不是在公社耀武揚威,聽說連公社干部們都怕他?!?/br> “惡有惡報,他遲早會遭到報應的。”陳福香拍著他陳向上的肩膀安慰他。 陳向上斜眼睨她:“你信這個?算了,總之你以后見了這些戴紅袖章的都繞道走了?!?/br> 想到陳福香傻乎乎的,他又不放心地叮囑:“咱們每家每戶只能養(yǎng)三只雞,以后你家也最多養(yǎng)三只,再多就是割資本主義的尾巴,要是被舉報也會被抓。還有家里的雞蛋只能拿到供銷社或者是公社允許的集鎮(zhèn)上去賣,糧食送到糧站,不能……” 陳福香被他這些話嚇到了,連自己種的都不能隨便賣,那她挖的銀錠子呢? 回到家,她臉色都還有些發(fā)白。 陳陽見她精神不大對,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标惛O憔o緊抓住陳陽的手,“哥哥,咱們賣銀子被人發(fā)現(xiàn)是不是也會被抓起來啊?” 陳陽眼神閃了閃,避開了這個問題,笑道:“你怎么想起問這個?” 陳福香把今天在公社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好嚇人,他們拿石頭砸人?!?/br> “福香不怕,沒事的,都過去了啊?!标愱柵牧伺乃募纾矒崴?,怕她多想,又趕緊轉移話題,“福香不是說要教哥哥嗎?準備好了嗎?” 陳福香的心思果然轉移了,她跑到床邊拿起一本課本過來:“這是陳向上三年級的課本,他說借給我,哥哥,你認識上面的字嗎?” “不認識。”陳陽搖頭。 陳福香學著陳向上的樣子,翻開書本說:“那我教哥哥,你跟著我讀三遍,然后你再自己讀,好不好?” 陳陽沒意見。 于是兄妹二人開始一個學,一個教。 但陳陽的記性明顯沒陳福香好。教了三遍,他自己讀,還是有不少字不認識。 陳福香只好又教。 雖然meimei沒說什么,可那小表情明顯在說“我哥讀書咋這么笨呢”。 陳陽沒什么讀書的天賦,當時只上了兩年,又丟下課本十來年了,家里又這么多事要cao心,哪里靜得下心來讀書。沒過多久,他就坐不住了,找了個借口說:“福香,你看,光是讀不會寫也不行,對不對?” 陳福香點頭:“對?!?/br> “那你自己練會字,等晚上睡覺的時候你再教哥哥念書好不好?”說著,他把本子和鉛筆拿了出來,手把手地教陳福香寫了一個最簡單的“一”字,“就這樣,很簡單的,你試試?!?/br> 陳福香試著用了一下鉛筆,還挺方便的,比毛筆簡單多了。 她試著寫了一個“天”字。 陳陽驚訝地看著紙上那個字,他雖然沒讀多少書,但字寫得好不好看還是分辨得出來的。 “福香你寫的字真好看,比我上學那會兒的老師都寫得好?!?/br> 被哥哥夸獎,陳福香很高興,笑得眉眼彎彎,仰起小臉說:“哥哥寫的字肯定也很好看,哥哥也寫一個?!?/br> “這個,天快黑了,哥哥該去做飯了……”陳陽想推辭,但陳福香已經興奮地把筆塞到了他手里,滿眼星星地望著他,一副特別期待的樣子。 作為一個妹控,他實在沒辦法拒絕meimei如此微小的要求。 陳陽硬著頭皮拿著鉛筆在紙上寫下一個“天”字。 剛寫完,他就皺眉,他這個天字寫得歪歪斜斜,張牙舞爪的,趴在旁邊福香寫的那個“天”字旁邊就跟李瘸子和他站在一塊兒對比一樣,簡直是慘不忍睹。 明明他是照著福香的字寫的啊,怎么差別這么大。 陳福香顯然也沒想到陳陽寫的字這么丑,她嘟囔道:“哥哥才該練字呢。” 被meimei戳穿了自己半文盲的事實,陳陽囧得臉通紅,又找借口:“那個,我以后練,你肚子餓了吧,我去做飯?!?/br> 陳福香不答應:“哥哥你練字,我去做飯?!?/br> “不行,你沒做過,你不會。”陳陽不答應,一是不想練字,二也是真不放心meimei。 陳福香不服氣:“我看你做過好幾次了。再說我以前也洗過菜,淘過米,燒過火呀。再說建永哥哥,大根叔和四奶奶也叫我要在家?guī)椭阕鲲埖?,這個很簡單,我肯定會?!?/br> 陳陽找不到借口反駁。他們就一個陶罐,把米淘干凈放進去,再加點水煮就是,沒什么難度,小孩子看一遍也能學會。 沒轍,他只能苦逼地坐在木板前,拿起筆照著書上的字,一筆一劃地練。 哎,萬萬想不到,當初給他妹買的筆和紙最后全被他自己給用上了,他真是給自己挖了好大一個坑。 陳陽練到天黑,寫了一個多小時,寫得手腕都酸了,陳福香這才放他吃飯,但對他的字還不大滿意:“哥哥,你以后要繼續(xù)練。還有向上說,以前他們每天去學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讀書,明天早上你也在院子里讀書,我煮粥,我今晚已經學會了?!?/br> 陳陽…… 吃過晚飯,陳陽又苦逼地跟著陳福香念了一會兒三年級的第一課,直到嘴巴都干了陳福香才終于放過了他,滅燈睡覺。 半夜,陳福香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她站在學校的cao場邊,那里圍了好多人,一個個群情激昂,撿起石子、爛菜葉子往主席臺上扔,邊砸東西邊喊:“打倒走資派,打倒……” 一顆石子劃過臺上最中間那個男人低垂的眉眼,刮出一道紅色的血痕。男人吃痛,騰地抬起了頭,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哥哥,哥哥,不要砸哥哥……”陳福香猛地坐了起來,發(fā)現(xiàn)眼前一片漆黑,她松了口氣,“是夢啊?!?/br> 不對,哥哥不在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