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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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衛(wèi)東便明白了,從脈象上來看他的傷勢并沒有好轉(zhuǎn),也許今天的感覺也只是他的錯覺,或者像上次那樣,曇花一現(xiàn),過一會兒,傷勢又恢復了。 說不沮喪是騙人。岑衛(wèi)東深吸了一口氣,擠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說:“謝謝老爺子,我知道了,我不會放棄的?!?/br> 房老爺子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沒有說什么。這個年輕人心里什么都明白,不用他勸慰。再說,這時候旁人說什么都沒用,只能他自己想通。 “今天不針灸也不換藥吧?那我回去了。”岑衛(wèi)東站了起來。他現(xiàn)在心里很亂,只想一個人靜靜。 房老爺子點頭:“隔一天過來讓我把一次脈,藥暫時不換,身體要是有什么異常,再過來找我?!?/br> “好的,麻煩老爺子了?!贬l(wèi)東轉(zhuǎn)身出了房老爺子家。 但這會兒,他并不想回四奶奶家,也不想跟任何人說話。出了四隊,他干脆提步上了山,漫無目的在山腳下亂轉(zhuǎn)。 這會兒,孩子上學,大人上工,山間一片寧靜,入目皆是蒼翠的綠色,星星點點的野花點綴在碧綠中,但再漂亮岑衛(wèi)東也沒心情欣賞。 走到半山腰,入目是一片草地,上方有一棵高大的香椿樹,樹枝如蓋,遮住了半個山坡。岑衛(wèi)東尋了一處干凈的地方躺下,雙手折疊,枕在腦后,望著天上的藍天白云發(fā)呆。 忽然,天空中傳來一聲長嘯。 岑衛(wèi)東耷拉著的眼皮睜開,只見一只老鷹飛過,在村子上方盤旋了幾十秒,最后揮舞著翅膀,飛走了。 岑衛(wèi)東的眼睛里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點點羨慕。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嘴角泛起苦澀的笑容,也許他當初死在那場爆炸中才是最好的結(jié)局,總比現(xiàn)在這樣做個半死不活的廢人強。好,好不了,死,也死不了,最愛的部隊是別想回了,就算轉(zhuǎn)業(yè)到地方,他這病怏怏的,又能做什么?勞動強度稍微強一點,他恐怕又得回醫(yī)院,浪費國家的醫(yī)療資源。 現(xiàn)在的他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人,累贅! 岑衛(wèi)東雙手用力地捶打地面,發(fā)泄內(nèi)心的痛苦。 “衛(wèi)東哥,你怎么啦?”怯怯的,帶著nongnong關(guān)切和擔憂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岑衛(wèi)東渾身一僵,睜開眼,看著蹲在他旁邊,一臉擔憂的陳福香,張了張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試試這泥土硬不硬!” 陳福香撇嘴:“衛(wèi)東哥,你騙人,你剛才的表情好嚇人,還有你的手背都流血了,不痛嗎?” 說謊被小姑娘直白地指了出來,岑衛(wèi)東尷尬得想找個地洞鉆進去。他坐了起來,抬起手背,發(fā)現(xiàn)上面被地面上的石子劃破了,血珠子順著手背往下滑,青青紫紫綠綠的,看起來怪嚇人的。 怕嚇到小姑娘,他將受傷的右手放到一邊,手背朝下,抬起頭若無其事地說:“一點小傷而已,不痛。對了,福香今天怎么上山了,就你一個人,向上沒跟你一塊兒?” “向上去割豬草了吧,我沒叫他,我就上山摘點桑葚。”陳福香指了指山坡上方。 岑衛(wèi)東抬頭望去,那兒有一棵水桶粗的桑樹,上面結(jié)滿了桑葚,紫的、紅的、青的都有。 “這么高,你能爬上去嗎?太危險了?!贬l(wèi)東不贊成地說。 陳福香指了指已經(jīng)爬到樹上,鉆進綠葉中的栗子:“有栗子呢,不怕。” 似乎是聽到在叫它,栗子從茂密的樹葉里探出一個腦袋,張嘴沖他們吱了兩聲,嘴邊、舌頭都被桑葚染成了紫色,看起來特別滑稽。 “栗子,你小心點,別弄得一身都是,不好洗。”陳福香連忙叮囑它。 “吱吱……”叫了兩聲,它又縮回了樹上,也不知道聽沒聽懂。 這只猴子真是鬼精鬼精的。岑衛(wèi)東也見過不少猴子,但就沒看到過這么聰明通人性的。 見栗子跑了,陳福香也沒再管它。她跑到路邊,掐了一團黃荊條上的嫩葉,遞給岑衛(wèi)東:“搓一搓,敷在你的手背上,這個止血很快的,我們割到手,都用這個?!?/br> 不過是被石子劃破了手背而已,這樣的小傷對岑衛(wèi)東來說不算什么,他們訓練磕到碰到撞到刮到都是家常便飯的事,這種小傷不用處理,一兩天自己就好了。 可對上陳福香擔憂的眼神,岑衛(wèi)東沒法拒絕,接過了葉子在掌心搓碎,敷在了流血的地方,伸出去給她看了看:“這下可以了吧?!?/br> “嗯?!标惛O泓c點頭,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衛(wèi)東哥,你遇到了什么不開心的事嗎?也許我可以幫你?!?/br> 就她?一個傻乎乎的天真小丫頭,怎么幫他?他遇到的這個麻煩,目前來說,誰都幫不上,他該想的辦法也想了,如今只能順其自然。 岑衛(wèi)東搖頭:“謝謝福香,不過是一點小事,我心里有數(shù),沒事的。” “真的沒關(guān)系嗎?”陳福香還是不大相信,他剛才的臉色好難看,比小時候她挨了梅蕓芳的打時哥哥的臉色都還難看。 岑衛(wèi)東不想提這個,掐了一根細長的草,在手里快速地翻折,幾分鐘后,一只惟妙惟肖的螞蚱就編成了。 陳福香滿眼驚嘆地望著他手上的小東西:“衛(wèi)東哥,你好厲害?!?/br> “送給你。”岑衛(wèi)東把螞蚱遞給了她。 陳福香接過,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眼,滿眼的驚嘆:“真的好像,要是放在田里,跟真的一樣?!?/br> 真是個小姑娘,一點新鮮的東西就轉(zhuǎn)移走她的注意力。岑衛(wèi)東很是羨慕她這種無憂無慮的性格。在她的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陰霾,也看不出是個從小受虐待長大的孩子。 她就像個小太陽一樣,臉上總是帶著燦爛真誠的笑容,非常具有感染力,跟她在一起,再糟糕的心情也不自覺地變好。 “衛(wèi)東哥,你在嘆氣,是不是因為你的身體?你吃了那么多藥還沒好嗎?”陳福香想來想去,只能想到這個原因。她每次去向上加都能聞到那股中藥味,聞到都很難受了,就更別提喝了,要是病好了誰愿意吃那東西。 大意了,竟然被個小姑娘看出來了。 岑衛(wèi)東揉了一下額頭,不想讓自己的壞心情影響到小姑娘,撒了個善意的謊言:“快好了,衛(wèi)東哥只是想到等我病好了,就要離開這里,離開你們大家,所以才會嘆氣的?!?/br> “這樣啊,沒關(guān)系,以后衛(wèi)東哥也可以回來看我們,我們也可以去看衛(wèi)東哥?!标惛O阈Σ[瞇地說。 岑衛(wèi)東笑了,山高水遠,哪那么容易。 但他還是溫聲說:“好,我以后會回來看你們的。” 陳福香又問:“那衛(wèi)東哥什么時候走?” “這個啊,不確定,快則半月,慢則數(shù)月吧,還要再看看。”岑衛(wèi)東模棱兩可地說。 經(jīng)過這兩次打擊,加之,房老爺子也給他治療了二十來天,傷還是沒一點起色,岑衛(wèi)東心里已經(jīng)萌生出了退意。 他打算再給自己一個月的時間,若是病情還是沒有任何的緩解,他就回去了,也不在這兒浪費時間了。 陳福香聽后,點點頭,撐著下巴,有點苦惱地說:“這樣啊,我既希望衛(wèi)東哥的病早點好,又不希望你好得太快。” 岑衛(wèi)東挑眉:“為什么?” 瞅了他一眼,陳福香煩惱地說:“我想你早點好起來啊,可你的病馬上好了,你就要走了,我又少一個朋友了。哎,算了,生病太難受了,中藥好苦,衛(wèi)東哥你還是早點好吧?!?/br> “那你舍得我走???”岑衛(wèi)東笑著調(diào)侃她。 陳福香說:“不舍得啊,你走了就沒人教我數(shù)學,陪我練字了,哥哥和向上都不會。可是生病太可憐了,要不停地打針吃藥,好辛苦,好難受的,我還是希望衛(wèi)東哥快點好起來?!?/br> 岑衛(wèi)東的心軟得一塌糊涂。 “放心吧,房老爺子醫(yī)術(shù)高超,經(jīng)過他的治療,我的病已經(jīng)好多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康復,不用擔心。”岑衛(wèi)東站了起來,摸了一下她柔軟的發(fā)梢,轉(zhuǎn)移開了話題,“你不是要摘桑葚嗎?我?guī)湍阏?,走。?/br> 說著拿起了她放在一邊的籃子,往桑樹下走去。 陳福香追了上去,拉著他的袖子說:“衛(wèi)東哥,不用,這個讓栗子去摘就行,你不要上樹了,上面容易摘的都被其他小孩摘了,剩下的不好摘。” 岑衛(wèi)東抬頭往樹上望去,果然,下面好摘的桑葚都被人摘了,剩下的桑葚主要集中在樹頂和伸出來的樹枝上,那些樹枝都很細,還沒他的胳膊粗,承受不了一個大人的重量,所以哪怕樹梢上有很多又大又紫的桑葚也沒人摘。 可只有二三十斤重的栗子完全沒這個問題,再細的樹枝它都敢爬。這些桑葚簡直就是給它留的。 “那好吧,你讓栗子下來把籃子提上去。”岑衛(wèi)東將籃子舉起來。 陳福香對著栗子喊了幾聲,栗子幾下就爬了下來,抓起他手里的籃子,又飛快地爬到了樹上,轉(zhuǎn)眼間就鉆進了樹葉里,不停地跳躍,從這根樹枝跳到另外一根樹枝上,一會兒又爬到樹梢上,晃個不停,葉子被它翻得嘩嘩響。 半晌,它提著半籃子桑葚搖搖晃晃地爬了下來。 “哎呀,你栗子,你都成花貓臉了!”陳福香一看它就樂了。 栗子嘴巴那一圈都變成了紫黑色,兩只手也黑紫黑紫的,身上的毛也有不少地方變了色,腦袋上還掛著幾片樹葉。 陳福香幫它把葉子拿了下來:“走吧,帶你回家好好洗洗。” 山上有泉水,不過它一身這么臟,沒皂角可不行。陳福香打算回家,她扭頭問岑衛(wèi)東:“衛(wèi)東哥,你上山做什么???要回去了嗎?” “我就隨便逛逛,也沒什么事,走吧,一起回去。”岑衛(wèi)東讓她走前面。 兩人下了山才分道揚鑣,各回各家。 走到家門口,正好碰到下工回來的陳陽。 “栗子這是怎么回事?”陳陽看到栗子這臟兮兮的模樣也是無語了,“我打點水先給它洗一洗吧?!?/br> 兄妹倆拿出大盆,倒?jié)M了水,又搬了個小木凳放在旁邊,再讓栗子坐下。陳陽負責搓,陳福香負責澆水。 這種搓澡栗子有點不習慣,吱吱吱地叫個不停,手也到處亂動,還去搶皂角玩。 “栗子,你乖一點,你看看你渾身弄得多臟?!标惛O愫浅馑?,它才老實了。 陳陽先幫栗子把身上搓干凈了,又拿布擦它的嘴,嘴邊很不好弄,因為顏色更深,而且栗子也不樂意。 他簡單地擦了擦,把多的東西擦干凈就算了。洗了一遍,兩人又拿穿不著的厚衣服把栗子身上的水給擦干。 “院子里太陽大,你讓它在院子里坐一會兒,曬曬太陽。”陳陽邊收拾東西邊說。 陳福香點頭,把栗子按在了凳子上,拎著她的桑葚洗了一些,端給陳陽:“哥哥,吃桑葚,栗子今天摘的桑葚好大,好甜?!?/br> 陳陽吃了一顆問她:“不是讓你少上山嗎?夏天到了,山上蛇蟲多?!?/br> 陳福香眨了眨眼:“也不算一個人,我在山上碰到了衛(wèi)東哥?!?/br> “他上山干什么?”陳陽側(cè)目問道。這個人不是來養(yǎng)病的嗎?怎么滿山跑。 陳福香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去的時候他就在了。他躺在地上,兩只手捶地面,好大的力氣,手背都破皮了。” 陳陽蹙眉,頓了幾秒直白地說:“福香,你以后離他遠點?!?/br> “哥哥,為什么?他是壞人嗎?”陳福香不解地望著他。 陳陽實在做不到昧著良心抹黑對方,遲疑了一下,說了實話:“不是,他是個保家衛(wèi)國的英雄?!?/br> 他聽武裝部的人提過兩句,岑衛(wèi)東是在越南戰(zhàn)場上受了很重的傷,回來修養(yǎng)的。自然不是什么壞人,只是他天性謹慎,怕被人發(fā)現(xiàn)meimei身上的反常,所以才如此戒備岑衛(wèi)東。 聽他說明緣由后,陳福香承諾說:“哥哥,你放心啦,我不會在人前亂來的,你相信我,我不想讓哥哥替我擔心。而且衛(wèi)東哥身上的傷已經(jīng)好多了,他說再過一陣子,等傷好了就要走了?!?/br> 也就他這個傻meimei會相信這種話,要真好了,岑衛(wèi)東何至于跑到山上捶地自虐。 不過這也說明,房老爺子恐怕也沒法治好他的傷,他已經(jīng)萌生了去意。 想到這顆不定時炸彈就要解除了,陳陽戒備的心也沒那么強了。他摸了一下陳福香的頭說:“好吧,哥哥不管你了,不過你要小心點,不然你要是被人當怪物抓了起來,哥哥也會逃不掉的,知道嗎?” “知道了,哥哥你就放心吧?!标惛O阒刂氐攸c了點小腦袋。這句話哥哥已經(jīng)重復了好多遍了。 “知道什么?”陳向上的大嗓門從院子外面?zhèn)鱽怼?/br> 陳陽淡淡地回了一句:“沒什么。你手里拿的什么?” 陳向上走近,將籃子放下:“這是衛(wèi)東哥昨天套的野鴨子,他讓我給你們送半只過來,說是吃了我和福香掏的鳥蛋、野雞蛋的回禮?!?/br> 那也是吃陳向上家的,跟他們有什么關(guān)系?陳陽不想收,但想著這個人也呆不了多久了,面子功夫總是要做的,轉(zhuǎn)身進屋拿了一條干魚出來,遞給陳向上:“這個拿回去吃?!?/br> 陳向上不好意思要:“陽哥,我們家有,你拿回去?!?/br> 陳陽直接把干魚放到了籃子里:“又不是給你的,這是給岑衛(wèi)東同志的,你幫我?guī)Щ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