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香，沒事吧！”岑衛(wèi)東趕緊蹲下身，關(guān)切地看著她。

    陳福香搖頭：“衛(wèi)東哥，我沒事?！?/br>
    岑衛(wèi)東伸手將她拉了起來。

    陳福香站穩(wěn)后，伸出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岑衛(wèi)東順著她的動作掃了一眼，眼睛，眼神無意中瞄到她的褲子上面似乎有一團紅色的東西。

    岑衛(wèi)東目光一凝，抓住陳福香的肩膀：“轉(zhuǎn)過身，我看看?！?/br>
    果然，不是他看錯了，而是福香的褲子上竟然有血跡，而且就在臀部下方的位置。

    “福香，站著不要動，你哪里痛，有感覺嗎？”岑衛(wèi)東緊張地問。

    陳福香搖頭：“不痛啊。衛(wèi)東哥，我只是摔在了草上，不疼的?！?/br>
    可不疼，這些血跡怎么說？

    岑衛(wèi)東的心不住地下沉，臉色也一瞬間變得很難看。明明流了血，她卻感覺不到痛，那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傷很重，讓她痛到麻木了，反而感覺不到疼痛。這種感覺他太熟悉了。

    可她摔到的地方很敏感，而且他也不是醫(yī)生，就算看了也治不好她。

    一瞬間，岑衛(wèi)東心里有了決斷，他雙膝一彎蹲下身，對陳福香說：“上來，我背你?！?/br>
    “衛(wèi)東哥，我沒事，自己能走。”陳福香搖頭拒絕。

    在前面聽到動靜的陳向上折回頭，看到陳福香褲子上的血，頓時嚇得臉色慘白：“福香，你，你怎么流血了，摔到那兒了？”

    陳福香低頭看一眼，沒找到：“我流血了嗎？在哪里？”

    “上來，我背你下山，向上，去叫醫(yī)生?！贬l(wèi)東黑著臉吩咐道。

    見他們兩人都這么緊張，陳福香伸手摸了一下屁股，還真摸到了濕漉漉的血。

    她嚇傻了，她真的流血了，可她不疼啊，怎么回事？

    岑衛(wèi)東見她沒動，干脆半弓著背，將她馱了起來，大步往山下走去。

    前面的陳向上見了，也趕緊飛快地往山下跑去。

    天氣太熱，沒走多遠，岑衛(wèi)東就出了一身的汗，連頭發(fā)都被汗水打濕了。

    陳福香趴在他背上，聽著他粗重的喘氣聲，忍不住說：“衛(wèi)東哥，我真的沒事，一點都不痛，你放我下來吧?！?/br>
    這話沒安慰道岑衛(wèi)東，反而讓他更焦急恐慌了。都摔了好幾分鐘了，她怎么還感覺不到痛，看來她的傷很可能比他想象的更重。

    “別說話了，馬上就到山下了?！贬l(wèi)東咬唇，加快了腳步，開始是快走，后來直接背著陳福香跑了起來，沒一會兒竟然追上了前面的陳向上。

    陳向上家就在山腳下。

    跑到家門口，他看到門是開著的，知道是四奶奶回來了，馬上慌慌張張地喊道：“奶奶，奶奶，不好了，福香摔傷了，還流了血。”

    四奶奶聽到這話，趕緊丟下鏟子跑了出來：“怎么回事？福香在哪兒？”

    “這里，四奶奶?！贬l(wèi)東大步跑下來，“我怕傷到了福香的骨頭，先把她放在你這兒，向上快去叫醫(yī)生?！?/br>
    “哦?！标愊蛏线B背簍都忘了摘，飛快地往村外跑去。

    四奶奶連忙將門都打開：“小岑，快把福香背進屋，放我床上?！?/br>
    等岑衛(wèi)東把人放下后，她焦急地問：“摔到哪兒了？”

    陳福香搖著頭說：“四奶奶，我沒摔疼，真的，一點都不疼?！?/br>
    “還說沒事，都流血了?！贬l(wèi)東眉頭擰得死緊，焦急地對四奶奶說，“她流了不少血，把褲子都染上了，四奶奶你看她摔到那兒了?！?/br>
    四奶奶點頭：“嗯，小岑，你去外面等著吧，我給她看看。”

    岑衛(wèi)東立即推開門，出了屋，焦急地在屋子外面走來走去，時不時地抬頭望了一眼四奶奶的房門。

    到底傷到哪兒了，四奶奶怎么還不出來。

    幾分鐘后，四奶奶拉開了門，哭笑不得地看著岑衛(wèi)東說：“小岑啊，福香沒事，那個，你幫忙燒點熱水?！?/br>
    “可她都流了好多血?！贬l(wèi)東臉上還是難掩急色。

    四奶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這兩個孩子，一個十幾歲就當了兵，去了軍營，身邊都是一群大男人，不懂這些，還有一個吧，從小沒有媽，身邊也沒個女性長輩，沒人告訴她這些常識，所以最后鬧出這么大個笑話。

    但該說的還是要說，不然小岑肯定沒法放心。四奶奶放低了聲音說：“福香沒受傷，她那個是長大了?！?/br>
    “長大了？”岑衛(wèi)東不大明白。

    見狀，四奶奶只得說得更直白一點：“福香沒受傷，她流血是因為月信來了，可以做mama了?！?/br>
    月經(jīng)的到來，意味著姑娘具有了生育能力，也標志著福香長成了一個大姑娘。

    岑衛(wèi)東愣了一下，才明白了四奶奶的意思，一張俊臉脹得通紅，無措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擺。

    四奶奶看得好笑，在他們鄉(xiāng)下，像小岑這么大的，孩子都滿地跑了，哪曉得小岑什么都不懂，還這么害羞。

    怕他尷尬，四奶奶給他找了個事做，舊事重提，說：“你燒好了熱水叫我?！?/br>
    “哦，好的。”岑衛(wèi)東這才反應過來，轉(zhuǎn)過身，同手同腳地往灶房里走去。

    站在堂屋門口的四奶奶看著他這副樣子，瞪大了眼睛，差點笑出聲。

    第36章

    燒好水，岑衛(wèi)東臉上的熱度都沒消下去。21

    他拿盆子過來，舀了一瓢熱水，又兌了點涼水，再用手背試探了一下溫度，不燙不冷，這才將盆子端到了四奶奶的門口，隔著門板說：“四奶奶，水燒好了，放在門口。”

    “好，麻煩小岑了?！彼哪棠踢B忙說道。

    岑衛(wèi)東沒等四奶奶開門，就先離開了。

    剛走出堂屋，他就看見陳陽鐵青著臉，滿頭大汗地跑過來，還隔數(shù)十米就焦急地問道：“福香怎么樣了？”

    “她……她沒事。”岑衛(wèi)東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大自然地說。

    但陳陽根本沒聽進去，剛才陳向上的話嚇到了他，他直接越過岑衛(wèi)東，往里面走去。

    見狀，岑衛(wèi)東只好拉住他，又強調(diào)了一遍：“福香沒事的?！?/br>
    “可我聽向上說她摔傷了，流血了，她摔到哪兒了？”陳陽劈里啪啦甩了一堆問題過來。

    岑衛(wèi)東按了按鼻梁：“真沒事，就一點女孩子的小問題，四奶奶在里面幫她?！?/br>
    “流血還小問題？算了，我自己去看看?！标愱栍X得今天岑衛(wèi)東格外不靠譜，一件小事都說不清楚，也不想跟他在外面浪費時間了。

    見他還沒明白，岑衛(wèi)東就知道了，陳陽是跟他一樣什么都不懂的愣頭青。不得不攔住他，硬著頭皮解釋：“福香是月事來了，沒受傷，沒生病，這是每個姑娘長大了都會發(fā)生的事?！?/br>
    怕陳陽還不懂，他又加了一句：“等你結(jié)婚以后就明白了。”

    陳陽確實不懂，不過男人嘛，一起干活的時候，那些結(jié)了婚的漢子什么葷段子說不出口，他也依稀聽說過女人來了那個不方便什么的?？礃幼?，那個就是月事了。

    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后，陳陽的臉也爆紅，心慌慌地瞅了一眼四奶奶的房門，又收回了目光。

    兩個搞出烏龍的小伙子，你看我，我看你，都尷尬極了，頭一回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陳陽不大自然地咳了一聲，客氣地說：“岑同志，今天麻煩你了?！?/br>
    “沒有，我也沒幫上忙，反而鬧了個笑話?！贬l(wèi)東拿出煙盒，抽出一支煙點燃，又問陳陽，“要不要？”

    香煙可是緩解緊張和尷尬，拉近關(guān)系的好東西。

    陳陽擺手：“謝謝，我不好這一口?！?/br>
    岑衛(wèi)東也不勉強，收回了香煙。

    兩人平時沒啥交情和來往，也沒什么共同的話題聊，干脆不說話，一個抽煙，一個盯著地面，焦灼地等福香出來。

    ——

    屋子里，四奶奶搞清楚福香只是來月事后，哭笑不得。

    她已經(jīng)絕經(jīng)很多年，家里也沒有年輕女人，所以沒有月事帶，猛然碰到這種事情，只能臨時做。

    她一邊給福香講解月經(jīng)的常識，一邊翻柜子找出一件不穿的舊衣服，剪下一塊布，縫了起來。這件衣服很久沒穿了，應該用開水燙一燙，殺殺毒，曬干再用的，但福香等不了那么久，也沒辦法了，只能先將就。

    縫好月事帶后，四奶奶又在里面裝上了草木灰，遞給陳福香，教她怎樣用。

    “我這里還有點布，再給你做兩條，替換著用。月事來了，要注意衛(wèi)生，不然會生病的，每次月事帶替換下來洗干凈后，你都要用開水燙一燙，曬干了再用?；仡^讓你哥給你打個小木盆，專門用來洗下面和月事帶、短褲?！彼哪棠桃稽c一點耐心地教她。

    陳福香紅著小臉蛋，羞澀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四奶奶?！?/br>
    “傻姑娘，害羞什么，這都是正常的。”四奶奶摸了摸她的頭，找出一條自己的褲子，遞給她，“你暫時先穿我的這條褲子吧?！?/br>
    陳福香聽她的，將褲子和月事帶都換上了。

    四奶奶把臟褲子丟進盆里，又問她：“福香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陳福香搖頭：“沒有，四奶奶，我挺好的，給你添麻煩了?！?/br>
    “沒有就好，不過女孩子這幾天身體比較虛，不要干重活，也不要下水，知道嗎？”四奶奶不放心地叮囑道。

    陳福香笑著點頭：“嗯，我知道啦?！?/br>
    兩人說著話，外面忽然傳來了喧囂聲，四奶奶仔細一聽，聽出是孫子回來了，頓時一拍腦門說：“哎呀，把向上給忘了，小岑肯定也沒想起。”

    她急忙拉開門。

    果然，岑衛(wèi)東和陳陽看到陳向上帶著赤腳醫(yī)生進來，都非常尷尬，岑衛(wèi)東上前，遞了一支煙給醫(yī)生，正想解釋，四奶奶就沖了過來，把赤腳醫(yī)生拉到一邊，輕聲低語了一句。

    赤腳醫(yī)生是同村的，明白陳陽兄妹的情況，對陳福香鬧出這么個烏龍也不意外，含笑點頭：“明白了，四嬸，沒事我就先回去了?！?/br>
    “誒，麻煩你跑這一趟了?！彼哪棠贪阉土顺鋈?，等回來時，陳陽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跑進了屋看meimei，岑衛(wèi)東不好意思進去，站在屋檐下等著。

    四奶奶沖他笑笑，進了屋，又對陳陽說了一下注意事項：“剛來這幾個月，可能不是很穩(wěn)定，有可能一個月來一次，也可能兩個月來一次，你們不要慌。這幾天不要讓福香碰冷水，更不要下水，也不要太勞累?！?/br>
    陳福香羞澀地抗議：“四奶奶，這些你已經(jīng)說過啦，我都記住了。”

    陳陽看到meimei羞紅的臉蛋，很是新鮮，剛開始的緊張和窘迫也沒了，輕輕握住她的手說：“哥哥又不是外人，我得照顧你。四奶奶你說，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咱們兄妹倆沒有媽，我又粗心，不懂這些，還要麻煩你教我們?！?/br>
    四奶奶點頭：“陽陽說得在理。其他的嘛，也沒什么，如果半年后，福香的月事還不是很規(guī)律，就得找醫(yī)生看看，喝點中藥調(diào)理。另外，如果可以，給她補補營養(yǎng)，吃清淡點，有的姑娘來這個的時候還會小肚子痛，這時候喝熱水會緩解這種癥狀，要是有紅糖水就更好了?！?/br>
    當然最后一樣，四奶奶只是說說。

    紅糖水可不好弄，現(xiàn)在剛生孩子的女人也不一定能有一碗紅糖水喝。

    陳陽不顧陳福香的抗議，一一記下。

    “謝謝四奶奶，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标愱柪鸶Ｏ闫鹕恚€把那個裝著臟衣服的木盆抱了起來，“四奶奶，盆我先拿回去了，回頭給你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