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能為他平反，但保他們夫婦二人平安還是可以的，季聽做了決定，便等著褚宴過來。

    褚宴很快便進來了，一看到她便問：“殿下找卑職何事？”

    “本宮要你去做件事。”季聽抬頭看向他。

    褚宴抱刀垂首：“請殿下吩咐?！?/br>
    “你帶上得力的人手，去一趟成玉關(guān)，務必要在五月十九日之前趕到，然后在暗處守著申屠山夫婦，若是他們遇到危險，便出手相救，”季聽說完頓了一下，特意補充一句，“記住了，五月十九日那天，要寸步不離的守著，不得出絲毫紕漏?！?/br>
    褚宴聽到季聽要自己去保護申屠山，不由得抿了抿唇，一時間沒有接話。

    “褚宴，這是命令?！奔韭牭?。

    褚宴頓了頓，最后單膝跪地：“是！”

    “今日時辰不早了，你明日出發(fā)吧，此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季聽說完放緩了聲音，“成玉關(guān)流寇眾多，是個亂地界，你屆時小心，待過了五月十九那一日便回來，但記得要留些人手，暗中保護申屠夫婦。”

    “是，殿下。”

    他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了，季聽看著他不高興的背影，幽幽的嘆了聲氣。這件事一出，恐怕他們更認定自己對申屠川念念不忘了吧，到時候再解釋，恐怕又是麻煩。

    季聽一想到這些便頭疼，皺著眉頭回寢房了。

    她之前要去風月樓時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這會兒夜色更晚，偌大的府邸中已經(jīng)很少有人走動了。她困意重重的回到寢房，守在門口的丫鬟為她打開門，剛要跟著進去，她便擺了擺手。

    “不必伺候。”季聽說完，便直接將門關(guān)上了。

    她隨手解開衣帶，繁重的外衣滑下，她便任由價值千金的衣裳掉在地上。她半闔著眼睛走到梳妝臺前，對著銅鏡開始卸發(fā)髻上的珠寶，本以為是件容易事，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在丫鬟手中很是聽話的頭發(fā)，到了她手里很快就叛逆起來。

    季聽對著一個珠釵摳了半天，胳膊舉得都酸了，卻還是弄不下來，她深吸一口氣，揪著珠釵就要生拽下來，然而手上還未用力，手腕便被人握住了。

    “疼?！鼻謇涞穆曇魝鱽怼?/br>
    季聽一驚，猛地回頭看向身后的人：“你怎么在這里？！”

    “殿下沒去找我，我就來找殿下了?！鄙晖来畛恋目粗?。

    季聽嘴唇動了動，眼眸不自覺的掃向門口。

    “長公主府的侍衛(wèi)再快，也快不過申屠，殿下還是不必費心思了。”申屠川問。

    心思被他戳破了，季聽也是不惱，只是蹙起眉頭看向他：“你是來刺殺本宮的？”

    申屠川沉默一瞬：“不是?！?/br>
    “可會傷害本宮？”季聽又問。

    申屠川的目光柔和了些：“不會?！?/br>
    都知道申屠川君子品性，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季聽得了他這句保證立刻放心了，瞬間從謹慎小兔子化身高貴長公主。

    “釵子上的珍珠纏了發(fā)絲，所以才摘不掉，可讓申屠一試？”申屠川問。

    季聽頓了一下，眼眸懷疑的瞇了起來：“你吃錯藥了？”竟然要為她拆發(fā)釵，不是討厭她討厭到多看一眼就嫌煩么？

    申屠川也不多解釋，直接上前一步去碰她的珠釵，季聽下意識要躲，卻聽到他緩聲道：“別動，仔細頭發(fā)會斷。”

    季聽僵了一瞬，也不肯露怯，便繃著身子坐好，看著銅鏡中的申屠川一臉認真，仔細將她的發(fā)釵一個個取下。

    ……莫不是凜朝要亡了，他今晚怎么這般反常？

    申屠川似是不知季聽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專注的幫她將繁瑣的珠玉解下，他以往顯然未做過這種事，動作十分生疏，但下手輕柔仔細，倒也未弄疼她。隨著摘下的首飾越來越多，季聽愈發(fā)輕松，他的鼻尖上倒是出了一層小汗。

    季聽起初還一臉詭異的看他，但因為他弄得太慢，最后直接麻木了，坐在鏡前繼續(xù)昏昏欲睡。

    “殿下，好了。”不知過了多久，申屠川提醒。

    季聽猛地清醒，乜了他一眼，徑直到桌前坐下，假裝剛才打瞌睡的人不是她：“你為何潛入本宮府邸？”

    “為了殿下。”申屠川回答。

    季聽蹙眉：“為了本宮？”

    “申屠想來問問殿下，為何今日沒去風月樓?！鄙晖来ㄕf出了此行目的。

    季聽頓了頓：“你來就是為了這個？”

    “嗯。”

    季聽定定的看著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她原本是想找個理由敷衍過去的，可此刻卻打算實話實說了：“與之不準本宮去?！?/br>
    聽到熟悉的名字，申屠川眸色微沉：“牧與之不讓殿下去，殿下就不去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不過是個男寵而已，有何資格管殿下？”

    “他沒資格，難道你有？”季聽慵懶的看他一眼，“本宮的家事，申屠公子還是別摻和了?！?/br>
    申屠川的臉色隨著她的話越來越冷，最后周身仿佛都在冒冷氣，他克制片刻，才緩緩道：“可殿下若是不去，前些日子的苦心不就白費了？”

    季聽頓了一下，蹙眉看向他。

    “京都這陣子的傳言，是殿下有意放縱才如此的吧，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結(jié)果，殿下舍得就這么放棄？”申屠川平靜的問。

    季聽眼眸微涼的和他對視，半晌嗤笑一聲：“你倒是聰慧?！?/br>
    “殿下舍得嗎？”申屠川逼問。

    季聽沉默了。說實話，是真舍不得，她還指望這一次能徹底將往日的風流都洗去，現(xiàn)在好不容易成功一半了，若是這么放棄，實在是可惜。

    申屠川定定的看著她的眉眼，看著她沒了珠玉陪襯卻愈發(fā)動人的模樣，許久喉結(jié)微微動了一下：“殿下可是有什么難處？”

    季聽掃了他一眼，輕慢道：“本宮若說沒有銀子，你信么？”

    申屠川頓了一下，一時間沒有說話。

    季聽瞇了瞇眼睛，突然惡意的湊近他：“申屠公子，女票你可是要花錢的，本宮如今沒有銀子，如何去得風月樓？”

    申屠川看著她突然湊近的紅唇，眼底閃過一絲克制，一直等季聽坐回去，肩膀才微微放松：“我有?！?/br>
    “嗯？”季聽沒聽清。

    申屠川看著她，一臉認真道：“我給你銀子，讓你去女票……我?！闭f到最后兩個字的時候，他的耳朵根漸漸紅了。

    季聽怔愣的看著他，那種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重，她輕嗤一聲：“為何要這么做？你知道的，本宮越是去找你，京都的流言便越是不消停，對你來說可沒什么好處。”

    她作為流言的中心越是可憐，眾人便越是覺得他冷漠，她不信申屠川不懂這一點。

    “有。”申屠川回答。

    季聽揚眉：“哦？”

    申屠川垂眸，通紅的耳朵尖和他淡定的表情仿佛不是出自一人身上：“殿下能來，便是最大的好處。”

    季聽一愣，心底那股不對勁被放到了最大。

    申屠川走后許久，她都靜坐在桌前，直到燈燭熄滅才回神。季聽抿了抿唇，直接朝外走去。

    “將褚宴叫來?！彼f完，便在院中坐下了。

    初夏的夜晚薄涼如水，哪怕披了件衣裳，身上也是涼絲絲的，褚宴匆匆趕來時，她的手已經(jīng)冰涼了。

    “殿下，喚卑職何事？”褚宴嚴肅的問。

    季聽定定的看著他，片刻之后淡漠道：“本宮有一事不明，需要你替本宮驗證。”

    作者有話要說：

    申屠：我自己掏錢錢，請人女票自己

    季聽：…那你可真是太棒了

    聽聽要發(fā)現(xiàn)申屠重生的秘密了，我這次真的很努力在自己的智商上線塑造一個聰明女主，還有擔心聽聽會很快原諒申屠的朋友…你們難道沒發(fā)現(xiàn)她有點天然渣么

    第15章

    褚宴翌日一早便率人離開了，他走的時候動靜不小，牧與之和扶云都是知道的，只是季聽沒有主動提要他做什么去了，他們便沒有問。

    季聽不僅沒跟他們說褚宴去做什么了，也沒說申屠川來過的事，只是一大早便將權(quán)力僅次于褚宴的那個暗衛(wèi)叫來了。

    “上次賊人潛入的事可調(diào)查清楚了？”季聽輕抿一口熱茶。昨晚申屠川臨走前，她曾問過他是不是之前來過，他直接承認了。

    暗衛(wèi)跪下道：“卑職無能，沒能查出那人蹤跡?！?/br>
    季聽看向他：“府中守衛(wèi)一向森嚴，為何有人能悄無聲息的潛入，還不留一絲痕跡？”

    “回殿下的話，卑職與褚侍衛(wèi)推測過，懷疑是熟悉府中布防之人，能做到這點的，大多是在府中生活多年的老人，卑職和褚侍衛(wèi)一一調(diào)查，并未發(fā)現(xiàn)可疑之人?！卑敌l(wèi)垂首道。

    季聽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也就是說，此人很有可能熟悉府中布防，卻又不是咱們府內(nèi)的人?！?/br>
    “……卑職認為，這種可能更小?！卑敌l(wèi)小心回答。

    季聽勾起唇角，半晌眼底閃過一絲譏諷。怎么不可能？若是某人和她一樣的話，那便是十足十的可能，畢竟他也曾在她府中生活過幾年，對這里了解也是正常。

    越是同暗衛(wèi)了解情況，季聽便越是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只是猜測到底還是猜測，在沒有拿到證據(jù)之前，她是不會直接判定的。

    她放下杯子，片刻后淡淡道：“既然布防已破，那便換一種方式?！?/br>
    “回殿下，已經(jīng)換過了。”暗衛(wèi)回答。

    季聽失笑：“以往所有布防圖都不用了，本宮再做些新的出來?！?/br>
    暗衛(wèi)略一思索，立刻抱拳：“辛苦殿下了?！?/br>
    季聽輕嘆一聲，微微搖了搖頭。做一套全新的布防圖要考慮到換防、地形以及隱蔽性，確實足夠辛苦，然而又必須要做。拋開別的不說，有人能進她長公主府如入無人之境，這一點就讓她忍不了。

    一整個上午，她都在書房里忙碌，一直到快過午時的時候才用膳，還是叫人直接送進書房的。扶云和牧與之知道她這種時候不喜人打擾，便都沒有去尋她，偶爾只是要丫鬟送些吃食進去。

    “殿下怎么突然想換布防了？”扶云疑惑。

    牧與之也微蹙眉頭：“待殿下出來我去問問?！遍L公主府的布防圖多年未換，從未出過紕漏，如今突然要換了，恐怕是有什么不對。

    二人在書房外一直等到天色暗了下來，才聽到書房的門發(fā)出吱呀一聲響。

    “殿下！”扶云忙上前去扶她。

    季聽活動著肩膀出來，看到二人后驚訝：“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自然是等殿下，扶云一整日都沒見著殿下了。”扶云立刻賣乖。

    季聽好笑的看他一眼，再看向牧與之時，眼底多了一絲了然：“想問我為何要換布防圖？”

    “是?！蹦僚c之坦然承認。

    季聽嘆息一聲：“前陣子有賊人來的事你們知道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