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訓(xùn)斥你？”季聽一臉無語。她那日就不該讓申屠川過來，如今光是見面的故事她就聽兩個(gè)了。

    牧與之別開臉：“都怪與之自己穿得單薄，駙馬爺不是故意讓我在寒風(fēng)里站這么久的?！?/br>
    季聽：“……”不知道為什么，又想喝茶了，最好是綠色的。

    第100章

    當(dāng)意識(shí)到申屠川和牧與之沒一個(gè)是好人后，季聽索性就不摻和他們之間的恩怨了，見牧與之病得難受，她實(shí)在有些不放心，干脆決定留在商行一晚。

    當(dāng)申屠川來接她時(shí)，她將這個(gè)消息告訴他，他的臉色頓時(shí)不好了：“我是冒著大雪來接殿下的?！?/br>
    “……你若是覺得辛苦，不如今日跟我一同住下？”季聽想了想道。

    申屠川不悅：“我認(rèn)床，在商行怕是睡不著?！?/br>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回去吧?！奔韭牴麛嗵嫠隽藳Q定。

    申屠川本以為她要么隨自己離開，要么再勸自己幾句，萬萬沒想到就這么趕自己走，當(dāng)即心口像堵了一塊大石一般。

    牧與之離家太久，以至于他生出一種季聽如今只喜歡他的錯(cuò)覺，可當(dāng)見著牧與之后，她的種種行為又一直在提醒他，她并非只屬于他，她的心還能再容納許多人。

    季聽見他表情不大好，頓時(shí)意識(shí)到自己做錯(cuò)了，猶豫一下后道歉：“我沒有別的意思，如果你不想回去……”

    “我認(rèn)床，留在商行怕是會(huì)睡不著，”申屠川硬邦邦的打斷她，“就不打擾二位了。”

    說完，他不再給季聽說話的機(jī)會(huì)，直接拂袖離開了。

    季聽看得直皺眉，但也沒有去追他，而是轉(zhuǎn)身去了牧與之房中。牧與之這會(huì)兒喝了藥，面色看著好了許多，不似剛才那樣虛弱了。

    季聽見了稍微放心：“你這些日子哪都不準(zhǔn)去了，一定要將身子養(yǎng)好知道嗎？”

    “知道了，”牧與之咳了一聲，“殿下，眼看著入春了，天兒卻是越來越冷，縣城里不少人家生活困苦，怕是難抵嚴(yán)寒，商行還有一些被褥，殿下不如拿去分發(fā)給他們?！?/br>
    “都要了你這么多糧食了，我還怎么好意思要你別的?！奔韭犑Α?/br>
    牧與之揚(yáng)唇：“我的不就是殿下的？”

    季聽和他對視一瞬，不由得輕嘆一聲：“若是申屠川像你這般懂事就好了?！币膊恢劣谖烈弋?dāng)前，還只顧著自己吃醋。

    “他若是在這兒，聽到這句話怕是要找我拼命。”牧與之笑了起來。

    季聽掃了他一眼：“我也不過是隨口一說，怎么，你還要學(xué)給他聽？”

    “與之不敢?！?/br>
    季聽輕嗤一聲，端起茶杯喝了半杯后道：“你都不知道，他那個(gè)人看似聽話，實(shí)則過于霸道，整日里盯著我，不準(zhǔn)這不準(zhǔn)那的，早知道他管得這么多，我還不如帶褚宴過來?！?/br>
    她叭叭的說著申屠川的不好，說到最后時(shí)手邊的茶壺都空了，把不滿和抱怨都說完后靜了許久，才小聲添了一句：“但人不是個(gè)壞人，對我也算挺好的?！?/br>
    “殿下如今，似乎比原先還喜歡他?！蹦僚c之緩緩開口。

    季聽頓了一下：“什么？”

    “原先殿下雖然喜歡追著他跑，即便被他甩了臉子也不生氣，可我知道殿下心底并沒有那么喜歡他，也未必真能同他相處得來，可是現(xiàn)在，”牧與之唇角一直揚(yáng)著，始終沒有放下，“雖然殿下總是抱怨他，可也能看出，若是真沒了他，殿下實(shí)在是傷筋動(dòng)骨?！?/br>
    “……瞎說，我才沒那么喜歡他，他若是有朝一日會(huì)離開，那就隨他去了，我才不會(huì)傷心，”話是這么說，可一想到他會(huì)像前世那樣離開，她心里就不舒服，季聽抿了抿唇，又補(bǔ)充一句，“我是不會(huì)同他和離的，即便他要走，也必須頂著駙馬爺?shù)纳矸葑??！?/br>
    他別想就此脫離她的手掌心，別想像前世一樣平步青云。

    牧與之失笑：“殿下，你真應(yīng)該照照鏡子，看一看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

    季聽一頓：“我模樣怎么了？”

    “看起來要哭了?！蹦僚c之回答。

    季聽：“……”

    她又在牧與之房中待了會(huì)兒，突然就滿腦子申屠川了，再說話就有些心不在焉。牧與之透著一分無奈：“殿下，我身子乏了，不如你回去吧?！?/br>
    “嗯，我今晚在商行住下，若你哪里不舒服，就直接叫人來告訴我。”季聽起身。

    牧與之看向她：“殿下明日想來有的事忙，不如回住處吧，離府衙近些萬事處理起來也方便?！?/br>
    季聽本就一腦門子的申屠川，如今被牧與之一勸，就更想回住處了，只是嘴上還道：“都這么晚了，再回去也不方便，我就留宿吧?！?/br>
    “我叫人給殿下準(zhǔn)備馬車?！蹦僚c之說著就要起身。

    季聽忙制止：“你躺下休息，病沒好全之前不準(zhǔn)出房門一步，我……我自己去叫人準(zhǔn)備馬車?！?/br>
    她說完不小心對上牧與之打趣的眼神，頓時(shí)臉頰上飛起一抹紅，低著頭便急匆匆的出去了。走出牧與之的住處后，她還沒找人準(zhǔn)備馬車，一個(gè)小廝便急匆匆的跑來了，看到她后急忙行禮。

    “這么著急做什么？”季聽蹙眉。

    小廝忙答：“回殿下的話，駙馬爺來了?！?/br>
    季聽一頓，再抬頭便看到申屠川出現(xiàn)在院門口，手里還抱著一個(gè)枕頭。她眨了眨眼睛走上前去：“你怎么來了？”

    “陪殿下留宿一晚?！鄙晖来ǖ?。

    季聽忍著笑：“不是說認(rèn)床，不肯留宿嗎？”

    “我拿了枕頭，若是殿下再睡在我身側(cè)，想來也是勉強(qiáng)能入睡的。”申屠川回答。

    季聽輕嗤一聲：“都是你的道理。”說罷便往外走去。

    申屠川抿了抿唇，也趕緊跟了過去，只是走著走著便意識(shí)到不對：“殿下為何往大門去？”

    “自然是為了回自己的住處?！奔韭犘绷怂谎?。

    申屠川一頓：“殿下不留宿商行了？”

    “你想讓我留宿？”季聽反問。

    申屠川的唇角微揚(yáng)：“自是不想?！?/br>
    “那還說什么?！?/br>
    申屠川的唇角揚(yáng)得更高，立刻同她一起往住處去了，回去的路上還不忘為自己開脫：“我其實(shí)并不是不讓殿下留宿，只是如今牧與之還病著，若是過了病氣給殿下，我會(huì)擔(dān)心的?！?/br>
    “行了，別解釋了，”季聽枕著他的肩膀，靜了片刻后突然問，“如今這樣的生活，你甘心嗎？”

    申屠川頓了頓：“殿下何出此言？”

    “無權(quán)無勢，日子好壞全依仗我的心意，日后若我不喜歡你了，你便半點(diǎn)保障也無，這種日子你過得甘心嗎？”方才同牧與之聊過后，季聽突然想了許多這段日子沒想過的事，便忍不住問了出來。

    申屠川沉默片刻：“殿下若是一直喜歡我，我便是甘心的?！?/br>
    “可若我能活到八十歲，未來還有六十年，你怎么能保證我一直喜歡你？”季聽問他這一句，也是問自己的，人這一輩子實(shí)在是太長了，連她自己都不能保證，對申屠川的喜歡能維持多久。

    她問完這句話后申屠川就不說話了，她想了想又問了一句：“若我不喜歡你了，你還會(huì)甘心做無權(quán)無勢的駙馬嗎？”

    “不甘心?！鄙晖来ㄟ@次回答得倒是干脆。

    季聽頓了頓：“不甘心，但我又不同你和離，你打算如何脫困？”

    “殿下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凈問些叫人不高興的問題，”申屠川的臉色微沉，“是不是牧與之同你說什么了？”

    季聽坐起身：“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br>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為何突然問這些？”申屠川并不退讓。

    季聽沉思許久：“大概是因?yàn)榕履汶x開我?！?/br>
    申屠川一怔：“你說什么？”

    “我今日突然擔(dān)心你會(huì)離開我，”季聽嘆一聲氣，“雖然有一紙婚書約束你，可我心里也清楚，你并非池中之物，若是真想離開，那就有的是法子?！?/br>
    “殿下……”

    “我這樣是不是過于自私了，即便是不能保證自己會(huì)喜歡你一輩子，也想一輩子都拖著你，不給你半點(diǎn)逃離的機(jī)會(huì)?！奔韭犆碱^微蹙，似乎也煩惱自己如今為何這般霸道。

    申屠川的眼底泛出點(diǎn)點(diǎn)暖意，半晌握住了她的手：“只要殿下不肯讓我離開，那我就不離開?！?/br>
    “真的？”季聽揚(yáng)眉。

    申屠川鄭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季聽笑了：“那你可要說到做到?！比粽媸侨绱耍隳芰羲惠呑恿?，因?yàn)樗龑?shí)在想不出自己放他走的理由。

    平安無事的一夜過去，季聽醒來時(shí)，從京都來的糧食到了，一同到的還有上千禁衛(wèi)軍。

    季聽看到錢德時(shí)，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你怎么來了？”

    “奉皇上之命，前來守住各大官路，”自打上次的事之后，錢德收斂了許多，“還有，皇上聽說兵士們沒有進(jìn)城，便要他們先行回去，省下的被褥和糧食都交給殿下分配?！?/br>
    “不成，他們?nèi)羰亲吡?，縣城有人鬧事怎么辦？”季聽想也不想的否定了。

    錢德為難道：“若真有人鬧事，還有卑職在，殿下，這是皇上的命令，怕是不好拒絕?！?/br>
    前世郊縣最后是被禁衛(wèi)軍燒毀的，季聽實(shí)在不想讓他們替換自己的人，因此并未開口說話。

    錢德見她冷著臉不肯動(dòng)，嘆了聲氣跪下：“殿下先前救了卑職，卑職跟殿下說句實(shí)話，皇上對殿下帶這么多人留在郊縣一事很是不安，所以卑職這次來時(shí)特意叮囑，一定要兵士們先回去，若是殿下不答應(yīng)，就扣押糧食不給殿下。”

    季聽頓了一下，瞬間回過味來，不由得冷笑一聲：“這邊人命關(guān)天，他卻只是擔(dān)心本宮帶兵會(huì)危及皇位，實(shí)在是蠢得可以！”

    錢德汗都要下來了：“殿、殿下……”

    正當(dāng)季聽還要拒絕時(shí)，申屠川突然出現(xiàn)了，將她拉到一旁勸說：“如今瘟疫雖然還未解決，可卻是已經(jīng)控制，皇上再蠢，也不至于再做出屠城的蠢事來，不如先依了他?！?/br>
    “可是……”季聽皺眉。

    申屠川輕嘆一聲：“我知道殿下的顧慮，可若是不答應(yīng)，毀了糧草這種事皇上也是能做得出的?！?/br>
    “……我就沒見過這么蠢的人?！奔韭牰伎鞖馑懒?。

    申屠川安慰的拍拍她的手，季聽稍微冷靜下來，也明白季聞如今將糧草攥在手里，她沒辦法拒絕他的要求。思索片刻后，她板著臉走到錢德面前。

    “既然他執(zhí)意要兵士們先回去，那就依他好了?！奔韭牭馈?/br>
    錢德忙應(yīng)了一聲，等兵士們離開后，他才叫人將糧草送到郊縣城門口。

    也只是城門口而已。

    “……你不給本宮送到府衙？”季聽無語。

    錢德干笑一聲：“皇上說了，禁衛(wèi)軍乃是他的親軍，萬一有誰染了病，那便是危及國本的事，所以不準(zhǔn)我們進(jìn)城?！?/br>
    季聽：“……”她的刀呢？她要回京都砍了那個(gè)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