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偷聽
雖然臉還是臟兮兮的,但江錦繡看得出來:這個人有一雙漆黑的眼睛,兩道斜飛入鬢的眉;英挺的鼻子,配著薄薄的唇,比潘永安長得還要好看! ”你不象這附近的人,你從哪里來的呀?“江錦繡好奇地問。 那人停止咀嚼的動作,怔怔地看著江錦繡,然后低下頭凝神沉思。 過了好一會兒,那人才抬頭看著江錦繡說:”我竟是半分也想不起來了,我是誰?從哪里來?怎么會走到這里的?我怎么也想不起來了?!?/br> 他看向江錦繡的眼光里,有著惶惑,有著不安,還有著深深的苦惱。 這一下,連江錦繡也呆住了:這個人看上去并不象傻子,他怎么會連自已是誰都不知道呢? 那人又想了半天,連野雞rou都忘了吃。 可是最后他還是無奈地?fù)u頭:”我想不起來了?!?/br> 江錦繡不曉得應(yīng)該怎么安慰他,半晌才說:”以后應(yīng)該會想起來的?!?/br> 看著他身上破破爛爛,牽絲拉條的衣裳,江錦繡忍不住指了指問:“你,有沒有受傷?” 其實透過那些破爛的衣裳,是可以看見他身上許多劃痕,割傷之類;但江錦繡懷疑:他會不會是傷到了頭部,所以才會什么都想不起來的呢? 那人低頭看了一下,卻沒有回答,只將目光投向了遠(yuǎn)方。 他的臉上,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悲傷和迷惘,又象迷路了似的。 “你,那你晚上上哪兒住去?這山上有毒蛇和毒蟲的,天黑了,會很嚇人?!苯\繡說。 這倒不是危言聳聽,有人夜半露宿山頭,結(jié)果第二天被人發(fā)現(xiàn)了尸體,被一種毒蟲叮咬致死。 “我不知道?!蹦侨嗣鏌o表情地說。 江錦繡怔怔地看著那人,不知道該怎么把話接下去了。 “烤雞很好吃。我,沒帶銀子……”那人在自已的破爛衣衫上四處搜摸了一遍,面無表情地說。 江錦繡擺擺手:“我沒想問你要銀子?!?/br> 她偏著頭想了想說:”我知道附近有個小山洞,也許可以讓你暫時落腳。只是你在山洞里沒鋪沒蓋,會冷?!?/br> ”沒事。還請你帶個路?!澳侨苏f話口齒清晰。 江錦繡很奇怪:他到底經(jīng)歷了啥?以至于連自已是誰都不記得了呢? 尤其是,他在救了自已之后說的那句話:不要告訴任何人你見過我,否則你仍然是個死。這意味著什么? 不過看在他救了自已一命的份上,江錦繡不打算計較。 領(lǐng)著那男子七彎八拐地找到那個洞口,江錦繡好心地告訴他:”你放心,這個洞口沒別的人知道。我也是有一次看見一只野兔躥進(jìn)來,才發(fā)現(xiàn)的。“ 原來那洞口不大,又生了極其茂密的一篷鳥蘿,縱橫交錯的枝條、綠葉和花朵,將洞口掩映得一些兒也看不出來。 江錦繡首先拂開枝蔓鉆進(jìn)洞里,點起了火摺子,這才回身對那男子說:”里頭倒是挺寬敞的。“ 男子隨后也進(jìn)了洞,第一件事卻是扼住了江錦繡的喉嚨,低低地聲音說:”本來,我應(yīng)該捏死你的,因為你看見了我的臉?!?/br> 江錦繡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他的臉很好看啊,比潘永安還要好看。 可是,他的臉不能給人看嗎? 喉嚨上的力道在加強,讓江錦繡險些透不過氣來,可是她不敢掙扎,因為她知道,那男子手中有一柄極其鋒利的匕首。 終于,那男子的手還是松開了:”你走吧!“他說。 江錦繡彎下腰劇烈的咳嗽著,喉嚨處很不舒服的感覺。 她呼吸了好幾口新鮮空氣,這才狼狽萬分地,逃也似的,從洞里鉆了出來。 得到了雞寶,吃了雞rou,江錦繡的豬草也打得差不多了,她得趕緊下山回家去。 不然的話,李桂花又可以找借口打罵她。 雖然下山路上一直在琢磨著那個古怪的男子,但江錦繡卻是不想再看見這個人了。 下山回家的路上有一片竹林,因為這竹林里吊死過人,所以楊柳村的村民都不愛進(jìn)里頭。 江錦繡想抄近路,免得回家遲了耽誤了燒飯,又得挨打挨罵。 結(jié)果好巧不巧的,被她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背影。 一男一女,靠得很近;一個玉樹臨風(fēng),一個婀娜生姿,正在說著什么。 江錦繡腳步頓了一頓,隱在一旁傾聽。 “臨鳳,我如今才知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滋味。唉,真想和你時刻不分離??!”男的聲音分明是潘永安。 女的聲音柔和動聽:“永安哥,你還是多把心思用在讀書上頭吧!只有你出息了,咱們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塊兒呢!” 江錦繡的心顫了一顫,原來這對狗男女這么早就勾搭上了! 前世的她是眼睛瞎了,耳朵聾了么?居然什么也不知道! 她傻乎乎地覺得:只要自已全心付出了,潘永安就會被她感動到以情回報。 結(jié)果呢?她終于死在了這對狗男女的手中。 “臨鳳,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我覺得沒有你,我會饑渴而死。我馬上尋媒人上你們家提親可好?“潘永安偷香了一個嘴,用哀求的聲音說道。 江錦繡看到她的好jiejie,在溫柔卻堅定地?fù)u著頭:”永安哥,你要曉得,在你還未中進(jìn)士前,我爹娘是根本不會同意的。他們盼著我嫁給貴人,已經(jīng)盼了好久了。“ 其實,不光江阿水和李桂花不會答應(yīng)潘永安的求親,就是江臨鳳,又怎么可能同意喲? 潘家那么窮,都快要吃了上頓沒下頓了,家里的屋子還是茅草屋,比江家都不如! 而潘永安的娘和妹子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貨色,再加上一個好吃懶做,整天游游蕩蕩,不學(xué)好的弟弟,她江臨鳳是腦子摔壞了,才會選擇嫁進(jìn)這種人家! 當(dāng)然嘍,要是潘永安中了舉,再考上進(jìn)士,封了官,那自然又不一樣了。 江臨鳳現(xiàn)在會同潘永安牽牽扯扯的,無非也就是怕他有這一天,自已錯過了,那可就不劃算啦! 還有,潘永安確實長得一表人材,風(fēng)姿翩翩,和村里那些粗俗男子截然不同,江臨鳳對這一點是挺中意的。 潘永安急切地拉著江臨鳳的手說:”臨鳳,算命的說你是當(dāng)貴婦人的命,要是你嫁了我,說不定我就成了貴人呢?你說對不對?“ 江臨鳳輕輕抽出自已的手,姿態(tài)曼妙地點了點頭:”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成為貴人的。可是,我爹娘那里,他們是絕不會同意我現(xiàn)在嫁你的?。 ?/br> 這意思,已經(jīng)說得再明白不過了:如果潘永安沒有發(fā)達(dá),就是眼睛哭出了血,跪在江家門前十天十夜,也別想江阿水和李桂花會松口。 隱在一旁的江錦繡手指甲直掐進(jìn)自已的手掌心,掐出了血痕,卻絲毫不覺得疼痛。 原來,潘永安是求江臨鳳不得,后來見自已有了銀子,這才退而求其次的。 可是在他心里,自已不過是踩在腳底的泥,而江臨鳳,始終是那看得見,卻摸不著的皎皎明月! 所以,他才會在封官之后,迅速與江臨鳳勾搭在一起,卻把自己當(dāng)成了眼中釘,rou中刺,必須除去而后快! 江錦繡好恨啊! 恨這對狗男女的無情和毒辣,恨自己有眼無珠…… 這一世的她,再不會象前世那樣傻,任人擺弄,且搭上了性命。 她心里只有四個字: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