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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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計愣了一下,也跟著鼓起了掌。 噼里啪啦的。 很熱鬧。 錦衣人:“……” 他喉結(jié)上下滾動,看架勢是把“好個屁”生生咽了回去。 祝二公子有錢,先前挑的都是好東西,六倍不算小數(shù)目?;镉嬰m說收了錦衣人的銀子,卻也沒多高興,心想過陣子,肯定又會派人來要回去,不然誰能吃這賭氣的悶虧?要就要吧,不惱羞成怒地砸店就行。 然后就聽祝燕隱又在詢問:“兄臺這般闊綽豪氣,不知出自哪個門派?” 錦衣人不想理會。 但架不住家丁里有二愣子:“我家主人是滄浪幫大少爺!” 錦衣人牙根一錯,胸口一憋,新年新氣不打一處來。 果不其然,祝燕隱立刻就對著祝小穗感慨:“原來是滄浪幫的大少爺,怪不得如此豪擲千金,你我初入江湖,今日才算是長了見識?!?/br> 他聲音嘹亮,滋兒哇啦的,像個蟬,聽得錦衣人鬧心更上一層樓,索性拂袖離開店鋪。祝燕隱往外瞥一眼,祝小穗心領(lǐng)神會,立刻追出去在店門口大聲道:“滄浪幫大少爺豪擲千金,出六倍銀子買了浮天滄海遠山空雨若夢行刀,真是羨煞旁人!” 街邊百姓都沒怎么聽明白,只聽到了六倍銀子,還當是這什么浪的少爺買了個了不起的寶貝,便紛紛起哄啊,感慨啊,有錢人了不得,羨慕。 祝燕隱道:“這下他應(yīng)當不會回來討回了?!?/br> “是是?!被镉孅c頭,“那公子還要買些什么嗎?” “我要這把劍?!弊Q嚯[指著地上,“直接送到客棧。” 伙計伸長脖子一看,臉都嚇白了,這不是我家宮主的劍?為什么會在這兒? “這這個不賣,公子還是換一把吧!” 祝燕隱疑惑:“為何不賣?” 伙計一溜小跑出柜臺,把劍拿到柜里放好:“這也是客人的,暫存在這?!?/br> 祝燕隱驚訝:“你居然能拿得動它?” 伙計:“……我打鐵,力氣大?!?/br> 祝燕隱應(yīng)了一句,內(nèi)心頗為遺憾,因為他是真的喜歡那把劍。便細細同伙計說了,要他問問那位客人賣不賣,再或者,打聽清楚這把劍是在哪買的也行。 伙計跟著敷衍,好不容易才把這二人送走。生意也不做了,匆匆搭上門板,原想將劍拿往后院送還宮主,柜里卻哪里還有玄劍的影子,再抬頭時,眼前只有一道黑影掠過,快到幾乎成了風(fēng),便趕忙單膝跪地,背上也沁出冷汗來:“屬下恭送宮主?!?/br> 第3章 夕陽染著云霞,金紅鋪滿整片天。 所以說,自古文人墨客都對關(guān)外心向往之,也是有道理的。這天這地這飛沙落日,任誰看了不想吟兩句詩? 祝燕隱也被這空曠高遠卻又煙火世俗的城池迷住了,他站在路邊,打算將胸腔中突然涌上的萬丈豪情揉成一首千古絕句。 而在三條街外,那原本正要出門吃飯的江湖中人,卻突然像是見了鬼一般,“嗖”一下就沒了影。偶有兩三個膽子大的,也只是遠遠陪笑:“厲厲厲厲……厲宮主?!?/br> 厲隨在長街上獨自走過,劍與表情都如寒霜,他的黑色衣擺裹著砂礫與狂風(fēng),向后張成一對巨大的玄鴉翅羽,驟然一看,與地府里要索命的修羅沒什么區(qū)別。 于是這下就連膽子大的也沒了,畢竟誰也不想閑得沒事干,被萬仞宮宮主多看兩眼。 厲隨對這群草包向來嗤之以鼻,看到他們紛紛躲開,心中更是煩躁,便改變主意,只“路過”了一下武林盟主的住處,并沒有進去。他本打算繞到城西就回萬仞宮,不料在路過相思街時,身后卻傳來清脆一句:“兄臺留步!” 厲宮主不覺得這是在叫自己。 結(jié)果對方又詳細描述道:“前頭穿黑衣服佩長劍的高個子兄臺,請留步!” “……” 祝燕隱一路小跑追上前,素白紗衣似雪,又似一朵怒放的盛世白蓮,好做作好不清純。 祝小穗跟在他后頭,想哭,這怎么又來一個掛著劍的。剛剛看公子在那醞釀半天,還當要來一首能比肩《使至塞上》的好詩,正激動忐忑地等著吶,誰知張口就是兄臺留步。 厲隨看著面前這頭臉都被紗罩起來的……不是傻子,勝似傻子。 祝燕隱目光緊緊落在他的劍上,真誠而又難掩喜歡地問:“請問兄臺,你這劍是從哪里買的?” “墳里?!?/br> “……” 祝燕隱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吃驚地想,原來是上古傳下來的兵器嗎? 祝小穗一聽到“墳里”,就已經(jīng)嫌棄極了,覺得好晦氣的。再看這黑衣人,神情又兇,像是一言不合就要殺人,于是拽起自家公子就走。祝燕隱被拖得踉蹌,還在扭頭深情看劍,目光那叫一個百轉(zhuǎn)千回。 厲隨自打出江湖到現(xiàn)在,還是頭一回見到這么不怕自己的人,于是他立刻就覺得對方膽大包天好獨特,和其他妖艷賤貨都不一樣?沒有的,怎么可能,厲大宮主之所以沒有當場拔劍,完全是因為對方也不知穿了身什么玩意,跑起來雪白巨大一蓬,紗將頭臉都包住了,實在蠢得匪夷所思。 祝小穗拖拽著祝燕隱,一口氣走出三條街才松手。 此時難得風(fēng)停,祝燕隱將面上薄紗扯下來,松快地呼吸了幾大口:“跑這么快干什么?!?/br> “公子以后還是別再輕易與江湖中人搭話了?!弊P∷霂退麑㈩^發(fā)整理好,“省得惹麻煩。” “不就是問問他的劍,能有什么麻煩?!弊Q嚯[看著前頭一座酒樓,“走,我?guī)愠灶D好的。” 厲隨此時已經(jīng)出城,酒樓里的氣氛也就恢復(fù)了往日喧鬧。大家都湊在一起,像在嘀咕些什么,卻又在看到祝燕隱時,集體悄默噤聲。 小二陪著笑臉,將這主仆二人領(lǐng)到最好的位置:“少少少俠,請問要吃點什么?” 祝燕隱被叫得心花怒放,琢磨著我這都“少俠”了,是不是得弄點燒刀子痛飲。幸好旁邊的祝小穗理智尚存,知道自家公子在吃上毛病多,便仔細吩咐道:“要一碟胡椒醋魚,不要太酸,一碟五味蒸雞,雞選嫩一些的,一碟羊rou水晶餃,餡里不加蔥,一碟時令嫩春菜,湯要三鮮,飯得用菰米煮,點心就上綠豆棋子餅,不要太甜,也不要太干。” “是是?!毙《浀脻M頭是汗,周圍幾桌的客人也在想,不愧是與萬仞宮宮主交好的人,連吃飯都能折騰得花樣百出。 至于這“交好”的傳聞是從何而起,那當然是因為在一炷香的工夫前,這位不知名的白衣公子居然站在長街中央,與萬仞宮厲宮主親熱攀談了大半天,甚至還試圖去拔湘君劍,這都沒死,那可不就是交好? 所以眾人的目光就更加小心翼翼起來,一邊吃,一邊偷瞄。 祝燕隱側(cè)身,低聲問書童:“你有沒有覺得,大家都在看我?” “覺得?!弊P∷氪?,“不過他們想看公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為何?” “因為他們沒見過世面?!?/br> 祝小穗說得振振有詞,并且深刻覺得事實就是如此。這些江湖人,成日里只知道舞刀弄槍打打殺殺,哪里見過真正高貴不俗的世家公子?更別提是咱們江南祝家了,被書香浸了百年的老宅子,池子里的錦鯉都能游出離sao來。也就是我家二公子運氣不好吧,撞壞了頭,不得不來這烏煙瘴氣的武林大會,否則哪能叫這些人白白看了去? 祝燕隱:真的假的。 這世間趨炎附勢之人不少,厲隨的江湖地位明晃晃擺在那,自然有許多門派都渴望結(jié)交,但又實在不敢,所以這陣就有人動了活絡(luò)心思,想從這位看起來很好說話的白衣公子下手,拐彎抹角搭點關(guān)系。 祝燕隱正仔細剔著魚骨。 “要說當今武林,最義薄云天的,當屬萬仞宮宮主厲隨!”廳中突然就有人來了一嗓子,聲音之嘹亮,把毫無防備的祝二公子嚇了一跳,本能地扭頭去看。 其余桌的客人一見,攀附的機會就在眼前,這哪能錯過?于是也不甘落后,紛紛跟著大聲稱頌起來。沒有詞就生拉硬掰,生生把一個人見人怕的魔王,美化成了溫良敦厚、心懷天下的正派俠士。后來要不是因為祝小穗覺得太吵了,硬把自家公子帶走,故事估計會脫韁到“厲宮主為拯救天下蒼生,不惜寒冬臘月徒手修長城”,合不合理不要緊,貴在大愛感人。 祝燕隱走在街上,納悶地問:“怎么那位厲宮主,好像和明傳兄說的不大一樣?” “誰知道呢?!弊P∷胄÷曕止?,反正江湖中人腦子都不好使。 …… 萬仞宮。 厲隨剛回大殿,已經(jīng)有下屬來稟:“方才在相思街攔住宮主的人,已查明是江南祝府的公子。書香世家,同魔教無關(guān),甚至同江湖也無關(guān)聯(lián),這回是跟隨名劍門少主,前來金城請江先生看診的,據(jù)說前陣子不小心摔壞了頭。” 厲隨聽得皺眉,他原以為對方是要扮豬吃老虎,沒曾想,是真的豬。 隨手折斷一枝幽蓮,又隨手丟到一旁,不耐煩地一揮手。 “下去吧?!?/br> 晚些時候,江勝臨也聽說了這件事,他是清楚厲隨脾氣的,所以對那位伸手就要拔湘君劍的書生,也連帶著產(chǎn)生了些許興趣,便打發(fā)藥童去通知趙明傳,明日看診。 西北天黑得遲,祝燕隱回客棧待了好一陣子,天邊還透著一絲霞。 “賢弟!”趙明傳“咚”一聲推開門,言語間藏不住喜色,“江神醫(yī)已經(jīng)到了金城,約你我明日去見面?!?/br> 說完不等祝燕隱插話,又上前緊緊握住他的手,繼續(xù)眉飛色舞道:“想請神醫(yī)看診的人已經(jīng)排了百十來號,但他卻獨獨點了賢弟你,連帶著為兄也沾了光。” 祝燕隱趕忙推脫:“但我與神醫(yī)并無交情,怕還是靠明傳兄的面子?!?/br> “我哪有這么大的面子。”趙明傳連連擺手,“連盟主都被安排在后天?!?/br> 是嗎?祝燕隱聽得疑惑,直到送走趙明傳,還是沒想明白為何自己能排在頭號。祝小穗?yún)s覺得這理所當然得很,就像在酒樓里說的,江湖莽夫哪里見過像我家公子這樣的神仙玉人,隨便一轉(zhuǎn)身一垂眸都是一副畫,可不都得伸長脖子排著隊。 祝燕隱掐住他的娃娃臉:“我失憶前,你也是這般閉著眼吹捧的?” “我哪里吹捧了?!弊P∷腩H有風(fēng)骨,含糊不清鏗鏘道,“是實話?!?/br> 而此時此刻,外頭也已經(jīng)風(fēng)風(fēng)雨雨傳開了,說神醫(yī)江勝臨一到金城,像什么武林盟主啦、各派掌門啦,都不見,卻獨獨點名要見祝燕隱。 “為何?” “八成還是因為厲宮主?!?/br> 兩人下午的相遇再度被翻出來,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離譜,版本各不同,已經(jīng)從“祝二公子與厲宮主在長街上相談甚歡”,變成了“厲宮主當場拔出湘君劍,為祝二公子舞了一十八式”。 至于為何要為他而舞,當然是因為兩人交情匪淺。 匪淺的交情從哪里來呢?故事得從十八年前一個雨夜說起。 伴隨窗外風(fēng)聲,祝燕隱睡得香甜安穩(wěn),所以暫時不知道在一盞盞昏黃燈燭下,在那些圍桌長談的江湖客口中,自己已經(jīng)不再是爹的親兒子,變成了河邊撿來的,江南豪門啊,勾心斗角啊,“你們祝府里除了那兩個石頭獅子干凈,只怕連貓兒狗兒都不干凈”啊。 風(fēng)評被害祝老爺:氣死。 而厲宮主的故事還要更離奇一些,因為除了同樣苦大仇深的過往,他還能在月圓之夜變成少女。具體是這么來的,厲宮主拔出湘君劍為祝二公子舞了一十八式,厲宮主舞了一十八式,厲宮主十八,厲宮主舞,十八歲的厲宮主跳舞,跳驚鴻胡旋綠腰霓裳羽衣舞。 都霓裳羽衣了,不少女是不是說不過去,所以偶爾還是得變一下。 就很厲害,不服不行。 第4章 江勝臨看診的地點在玄鱗塔。 武林中幾乎無人知他與厲隨交好,都只道江神醫(yī)四海為家蹤跡難尋,至于脾氣秉性,更是千人千辭,沒個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