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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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身后留下一片受驚過度,聲嘶力竭的“二公子”! 馬跑得快極了,估摸是因為忠叔的草料實在好,反正它馱著兩人,快躥出了草上飛的幻影。后來感受到主人已經(jīng)松開韁繩,更是亢奮異常,血脈里的野性一上來,速度比后頭追的照夜玉獅子快出兩倍不止。 厲隨性格惡劣,余光瞥見祝燕隱一臉驚慌,反而越想欺負,用腳尖一踢馬腹,讓踢雪烏騅又跑出一大截,最后才在一片枯林外停下腳步。 祝燕隱臉色發(fā)白,腰腿一歪,險些跌下馬背。 厲隨把人拎?。骸澳阌忠??” 祝燕隱有氣無力地嗡嗡:“我要喝水?!?/br> 厲隨嘴角一勾,心情很好,雖然連他自己也不懂為什么會心情好,但魔頭就是這么隨心所欲,令人難以捉摸。 總之心情很好的厲宮主帶著江南闊少調(diào)轉(zhuǎn)馬頭,準(zhǔn)備沿來路折返。 祝燕隱及時提醒:“速度太快我要吐?!?/br> 厲隨:“……” 踢雪烏騅沿著山路慢吞吞往回踱步,跟小毛驢賞春踏青似的,悠閑極了。 雖然它走得速度慢,但一直追在后頭的照夜玉獅子速度卻極快,按理來說雙方應(yīng)當(dāng)很快就能碰上,可這回兩人一直穿過兩片密林,四周依舊寂靜無聲,甚至連先前的風(fēng)聲也停了,只有若有似無的空谷回音,如同有誰低泣。 祝燕隱看著眼前熟悉的枯林,驚訝地說:“我們好像又回來了?!?/br> 厲隨眉心擰結(jié)。 祝燕隱回頭問他:“是不是鬼打墻,我曾經(jīng)聽過民間故事?!?/br> 厲隨答:“是迷陣?!?/br> 祝燕隱瞪大眼睛。 厲隨一手環(huán)過他的腰肢,另一只手按住湘君劍柄。 祝燕隱緊張地干咽了一口,悄聲問:“我要做什么嗎?” 厲隨瞥他一眼,涼涼警告:“不許吐在我的馬背上?!?/br> 祝燕隱:嗯嗯嗯,好的呢! 第22章 祝二公子雖說沒有江湖經(jīng)驗,但江湖話本卻實打?qū)嵖戳瞬簧伲话銜腥舫霈F(xiàn)這種走不出去的迷陣,下一刻便會有許多蒙面黑衣人手持長劍從四面八方襲來,很是兇險。說不緊張是假的,但可能是因為已經(jīng)見識過厲隨匪夷所思的功夫,心中倒也沒有太害怕,甚至還有膽子左右瞟了瞟。 踢雪烏騅馱著兩人,沿細窄小道自由往前走,沒過多久,果然又第三次回到了枯林處。 厲隨沒有碰馬韁,繼續(xù)由著它自己找路,第四次,第五次,當(dāng)枯林第六次出現(xiàn)在眼前時,祝燕隱猶豫著說:“好像每一次用的時間都在縮短?!钡哐躜K的速度幾乎是沒有變過的,同一條路,也不可能走一次短一截。白色淺霧自地面升騰,靜靜籠在這幽深山林里,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連天色都瞬間暗了,時間感與空間感一起錯亂,越想分析清楚,反而越分析不清楚,一團亂麻滾落腦中,心也焦躁地擠在一起。 厲隨厲聲:“閉上眼睛!” 祝燕隱依言照做,雖不必再看四周猙獰白影,胸口的沉悶卻依然未消。 厲隨繼續(xù)道:“沒有內(nèi)力,就少看些不該看的東西?!?/br> 祝燕隱:“……” 他這一路確實在專心致志地記地形,想看看能不能找出陣法,但事實證明好像不大行,并不是每一回都能碰上天工結(jié)那樣的巧合,反倒差點將自己看了進去。 江湖果然好兇險。 眼前一片黑暗,聽覺就變得分外靈敏。祝燕隱側(cè)耳細聽著,馬蹄先是踏過枯枝敗葉,帶出的細小斷裂聲又沙又脆,后來卻逐漸沉鈍,像是正在踩過什么松軟墊子,自己的雙腿也不斷被沿途細枝刮過。他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果不其然,兩人此時已經(jīng)離開那條永遠也走不出去的路,進到了枯林里。 地上積著厚厚一層腐葉,卻沒什么難聞的氣味,細聽還有潺潺水聲。手持長刀的蒙面黑衣人遲遲沒有出現(xiàn),受馬蹄聲驚擾的動物倒是躥出來不少,每回都帶著“嘩啦啦”一串聲響,在這寂靜詭異林子里,嚇人效果翻倍——至少對手無縛雞之力的祝二公子來說,挺嚇人的,他已經(jīng)哆嗦了差不多三五回。 厲隨難以理解:“你見到兔子也要吐?” 祝燕隱立刻反駁:“我沒吐。” “你抖了?!?/br> “……抖又不是吐?!?/br> 厲隨“嗤”了一聲,也不知是在嗤他嘴硬,還是嗤他膽小,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內(nèi)容。正說著話呢,又一條蛇“嘶嘶嘶”地游了過去,嬌生慣養(yǎng)的江南闊少實在受不了這多重刺激,便細弱地問:“我們?yōu)槭裁匆M密林,是要破陣?” 厲隨答:“是?!?/br> “你知道是什么陣法了?” “不知道?!?/br> 祝燕隱明顯一頓,是是是嗎。 厲隨瞥了一眼欲言又止,頭轉(zhuǎn)過來又擰回去的雪白一蓬,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耐心,竟然愿意多解釋一句:“我?guī)闳Я诉@個迷陣?!?/br> 祝燕隱驚呆了,原來還有這種答題思路? 旁人是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厲宮主是山不就我,我就毀天滅地再順便毀了山。 由此可見,魔頭的名號確實不是白擔(dān)的。至少在親眼見過赤天之前,祝二公子覺得,江湖中已經(jīng)沒有誰能比厲隨更像話本里腳踩血海紅蓮,每回出場都要鬧得天下大亂那種超級大反派了! 厲隨問:“你在想什么?” 祝燕隱迅速抹去腦海中那個正在“桀桀桀”殺人的黑衣大魔頭,無辜得十分虛假:“沒有啊,我什么都沒想?!?/br> 厲隨冷哼,哼完還是不爽,于是再度伸手扯住他的臉。這種事可能也是一回生二回熟,至少祝燕隱已經(jīng)差不多習(xí)慣了,他“唔唔唔”地象征性抗議了一下,就繼續(xù)任由魔頭捏圓捏扁,像一塊雪白的南方糕團。 走了沒兩步,踢雪烏騅突然停下腳步,有些急躁地踱了幾下。 厲隨松開手,重新環(huán)住他的腰,命令:“閉眼睛?!?/br> 祝燕隱悄聲問:“陣門?” 厲隨道:“有人?!?/br> 祝燕隱的心重新懸到嗓子眼,能隱藏在這腐敗山林里的,除了殺手可能就只有鬼了,兩者都不是什么賞心悅目的好玩意,他不想留下心理陰影,又想起昔日虎嘯峽的一劍十個頭……好的我馬上就閉眼睛! 踢雪烏騅站定在了原地。 這里的空間相對開闊,空氣中的霧氣也要淡上許多,幾束天光穿透樹冠,輕掃在林間枯梢。厲隨凝神聽了一陣,眉心不易覺察地一跳,將半出鞘的湘君劍又合回鞘中。 聽到“噌”一聲的祝二公子:好緊張,殺手要來了! 厲隨踢了下馬腹,讓踢雪烏騅向著另一頭小跑幾步。 大馬輕快踩過淺溪,沿途濺起串串晶瑩水花。 不遠處的大樹樁子下,正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個人,身著臟兮兮的錦衣,旁邊有火堆余燼與散亂扔著的刀劍。 厲隨:“……” 祝燕隱還在飛速腦補江湖惡斗,腦補得自己緊繃過度,呼吸困難。 厲隨不得不在他肩上拍兩巴掌:“睜開?!?/br> 祝燕隱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厲隨:“睜眼睛?!?/br> 祝燕隱糊里糊涂地想,總不會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吧,究竟是自己太緊張沒有感覺到,還是大魔頭……不是,厲宮主已經(jīng)厲害到了能殺人于無聲無形? “救……救命啊……”耳畔忽然傳來半死不活地一句,“救救我們!” 祝燕隱:“?” 那群樹下的人沒死,還活著,聽到動靜后,紛紛睜開眼睛,搖搖晃晃地站起,嗚咽痛哭,一邊哭一邊跌跌撞撞向兩人跑來,雙手直直向前伸,跟個僵尸似的。 祝燕隱受驚不淺:“是什么?” 厲隨也嫌棄,反手掃出一道內(nèi)力,迎面將那群人打得后退兩步,又趴回了樹下。 為首那人強撐起身體,淚流滿面:“救命?。 ?/br> 祝燕隱本來不怎么敢看這叢林妖怪的,但透過對方臉上的污垢,又莫名其妙有些熟悉的感覺,于是瞪大眼睛仔細觀察了一下,頓時倒吸一口冷氣:“譚疏秋?!” 當(dāng)日趾高氣昂搶那把“浮天滄海遠山空雨若夢行刀”的譚疏秋,在鳳凰臺被眾多名門子弟欺辱卻不敢反抗的譚疏秋,祖上靠賣鴨血粉絲湯起家的滄浪幫少幫主譚疏秋,為什么會狼狽似鬼地出現(xiàn)在這迷陣老林中? 譚疏秋奄奄一息:“厲宮主,祝公子,救……救……” 厲隨帶著祝燕隱翻身下馬。 滄浪幫的人看起來已經(jīng)被困在這里少說半個月,樹上掛著用衣袍粗制的口袋,里頭裝野酸果與幾只山雞,個個滿身臟污面黃肌瘦,嗓子里嗚嗚嗯嗯,話都說不囫圇。祝燕隱膽顫地問:“這是中了林中瘴氣嗎?” 厲隨看了一眼,道:“林中沒有瘴氣,餓的,估計還吃了有毒的果子。” 祝燕隱在踢雪烏騅的馬鞍前掏了掏,摸出來好大一塊芝麻花生糖。 厲隨:“?” 祝燕隱強行不心虛,嗯,我放的,這里有個凹槽,本來就是用來給馬放小吃食的,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嗎。 踢雪烏騅看到熟悉的花生糖,立刻親熱地湊過來,祝燕隱安撫地拍拍它的腦袋:“聽話,出去再給你?!?/br> 黑色大馬:“……” 馬料全部用來喂了滄浪幫的人。譚疏秋狼吞虎咽吞下一大塊,又在樹下坐了許久,才找回一些體力,眼淚將臉上污垢沖得縱橫交錯:“多謝,多謝二位,我還當(dāng)這回死定了?!?/br> 祝燕隱蹲在他面前:“你為什么會被困在這里,武林盟其他人呢?” “他們,他們都走了?!弊T疏秋已經(jīng)被餓得有些糊涂了,亂七八糟地回憶著。大概是說當(dāng)日他隨武林盟眾人一道前往東北雪城,在路過這片山林時,突然有幾個人說要帶著自己去附近拜訪禪機大師。 禪機大師是得道高僧,終年云游,在武林中頗有地位,想結(jié)交他的人多如過江之鯽。約譚疏秋同行的人都是有頭有面的名門子弟,他自是受寵若驚滿口答應(yīng),卻沒想到會被帶往這處深山丟棄,徹底與外頭失去了聯(lián)系。 祝燕隱又同情地遞給他一塊糖。 所謂的“江湖少俠”們有多趾高氣昂蠻不講理,他在金城鳳凰臺酒樓已經(jīng)見識過一回,可當(dāng)時也只當(dāng)那群人是橫行霸道慣了,所以不懂禮數(shù),沒想到內(nèi)心居然真的惡毒到這種程度,竟隨隨便便就要置人于死地? 祝燕隱又問:“你在附近沒有找到出路?” “沒有,我們只尋了周圍一圈。”譚疏秋道,“后來發(fā)現(xiàn)是迷陣,就沒再動過。” 祝燕隱不解這個“就沒再動過”是什么意思,被困住了怎么不找路? 譚疏秋悲悲切切:“反正也肯定出不去?!?/br> 祝燕隱:“……” 厲隨在旁語帶嘲諷:“他若是亂跑亂撞亂找,怕是早已被擾亂心智入魔?!?/br> 這陣法兇險,也是恰好碰上了譚少主這種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的自暴自棄,才能勉強維持十余日而未被觸發(fā),直到今日兩人再度闖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