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豪門養(yǎng)女只想學習[穿書]、大丫鬟嬌寵日常、[綜英美]魔法學徒 完結(jié)+番外、偏執(zhí)的癮[重生]、一擊即中、穿成首富親孫女后我成了頂流、學園都市的Lv0傳說、嬌妻、搖搖欲墜、蔡姬傳
方舊酩抿唇笑道:“自然是因人轉(zhuǎn)賣?!?/br> “可知道何人轉(zhuǎn)賣?” 方舊酩笑而不語只將目光落在了田鵬身旁已抖成了篩子的人。眾人將他一看,才發(fā)現(xiàn)竟是山上打更的老李。事實上,從方舊酩拿出金鎖開始,他就臉色煞白,頭也不敢抬,當他提到已查出是何人去黑市典當?shù)臅r候,臉上慌張的神色更是一覽無余。 衛(wèi)嘉玉轉(zhuǎn)頭問他:“這金鎖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老李頭也不敢抬,結(jié)結(jié)巴巴道:“回……回衛(wèi)公子的話,這金鎖是小的在路上撿的。” “胡說八道!”機樞的關(guān)山長老已是雙目圓睜,怒斥道,“這么個東西這山上怎么就讓你給撿著了?” 他本就長得兇,老李被他一聲怒喝,嚇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慌慌張張分辯道:“當真是小的在路上撿的,就在鳳鸞澗湖邊的草叢里,小的家里近日有人病重正缺藥錢,小的撿到之后一時鬼迷了心竅,見錢眼開,一心想將這東西換點銀子,但殺人是萬萬不敢的!各位長老明鑒??!” 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他一口咬死了這金鎖是路上撿的,殺人的事情與他無關(guān),任人無論怎么看就憑著他這枯瘦的身子,也確實沒有殺了一個劍宗弟子的本事。 衛(wèi)嘉玉問:“你說是在鳳鸞澗湖邊的草叢里撿的?” “是?!?/br> “什么時候?” 老李哆哆嗦嗦:“就在……就在……小的記不清了,大概是王公子出事那天的早上?!?/br> 衛(wèi)嘉玉眼皮也不抬:“你一個打更的為什么大早上會去鳳鸞澗的湖邊?” 老李慌忙道:“是小的記岔了,大概……大概是那天下午……” 衛(wèi)嘉玉又道:“王構(gòu)出事之后鐘樓附近都叫人封鎖了起來尋常人難以靠近,你又是如何過去撿到了這個?” “小的……小的當真記不清了,或者不是在鳳鸞澗的湖邊,就是在別處什么地方?!崩侠罡┰诘厣?,這番話說得顛三倒四,任是誰都要起了疑心,但他只會一味喊冤,絕不承認自己是殺人兇手。 衛(wèi)嘉玉轉(zhuǎn)頭去看第四人,這回是鐘樓守門的弟子,名叫余赫:“鐘樓大門的鑰匙是你保管?” 那弟子點頭。衛(wèi)嘉玉問:“那天早上,季涉來問你取鑰匙之前,可還有其他人進過鐘樓?” 余赫肯定道:“沒有?!?/br> “之后哪?” 這回余赫微微猶豫了片刻:“弟子將鑰匙交給季師弟之后,看時辰還早,便又合衣躺下了,這之后……確實不知還有沒有人再進過鐘樓?!?/br> 靈堂之中一時又靜了下來,三清撫著胡子問道:“嘉玉,接下來你準備如何?” 衛(wèi)嘉玉轉(zhuǎn)過身回稟道:“回稟掌門,除這四人之外,弟子還有一人尚未問過?!?/br> “那就請他進來。” “是?!?/br> 站在門外的小弟子不過片刻,又請了一人進來,這回來得不是別人,正是安知靈。只見她身穿玄宗弟子服,進了靈堂之后朝衛(wèi)嘉玉一拱手:“見過衛(wèi)師兄?!?/br> 衛(wèi)嘉玉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三山道人見了她,便眉頭緊皺:“她來干什么?” 衛(wèi)嘉玉淡淡道:“四人已問完,弟子最后想問的,是王構(gòu)王師弟?!?/br> “你說什么?” 他話音未落,身旁就是一聲驚呼。那王夫人幾乎是下意識地上前了兩步,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她又是誰?” 靈堂當中幾位長老也是面面相覷,顯然對他這番驚人之語也十分不解。衛(wèi)嘉玉行事向來極為穩(wěn)妥,若是旁人說出這話,多半是個玩笑,但衛(wèi)嘉玉說要問王構(gòu),那就是當真要問王構(gòu)。這話一出,靈堂之中招來傳喚的四人,也個個都是目瞪口呆,神色各異了起來。 安知靈上前一步,對著身穿喪服的婦人說道:“在下玄宗弟子安湛,正好略通幾分陰陽之術(shù),或許能助衛(wèi)師兄一臂之力?!?/br> 她這話當然是胡說八道,不過堂上知道她胡說八道的,不確定她是否當真有這個本事,堂上不知道她胡說八道的,又自然對她這話將信將疑。一時間眾人神色復雜,竟是沒有一個站出來質(zhì)疑的。 那王夫人卻像是抓住了一線生機:“你……你的意思是?” 她伸手掐指一算:“今日仔細算來,已近令郎頭七,或許趁著這個時辰,能將他魂魄招來一試?!?/br> “當真?” 安知靈微微一笑:“一試便知?!?/br> 時辰已近三更,靈堂外用蠟燭圍了一個大圈。中間一個沙盤,一名身著玄宗弟子服的年輕女子站在沙盤旁邊,她手邊放著一疊黃紙,還有朱砂筆墨。靈堂中的諸人跟著她走了出來,圍在一旁,外頭還有些山上的弟子,議論紛紛。 方舊酩悄悄后退了幾步,站到一名黑衣男子身旁,小聲道:“當真竟還有模有樣?!?/br> 謝斂不理會他,只專心看著中央的女子,目光一瞬不瞬,不知在想什么。方舊酩討了個沒趣,還不死心:“你們不會真準備讓她招鬼吧?” 這回身旁的人總算開腔答了一句:“不知道?!?/br> 他若是說一句“當真”,方舊酩多半要不信,但他說了句“不知道”,方舊酩反倒疑心之下信了幾分,莫名也有些緊張了起來。 只見安知靈盤腿在沙盤前坐了下來,抬頭示意衛(wèi)嘉玉可以開始。其余眾人皆屏聲靜氣不再發(fā)一言,便是那方才哭哭啼啼的王夫人,見了這陣仗也是大氣不敢出。 安知靈扎破了指尖,在清水里滴了三滴血水。鮮血剛一入水,便聽四周山林忽然隱隱傳出了些動靜,由遠及近似有什么正在從四面八方向這兒靠近。眾人神色一凜,等她三滴鮮血入水,這四周的招魂幡忽然間就大動了起來,夜風呼嘯,搖得靈堂中掛著的鈴鐺“叮鈴”作響,嘈嘈切切一陣大動,仿佛夜色之中當真有什么聚攏而來,便是周圍這些什么都看不見的,聽著動靜也覺得膽戰(zhàn)心驚。 這一眾人中只有身穿喪服的婦人神色激動,她緊緊抓著身旁小兒子的手,急聲問道:“構(gòu)兒,是我的構(gòu)兒來了嗎?” 安知靈手邊的清水突然沸騰起來,“撲通撲通”地冒著氣泡,如同回應(yīng)。 “嘖,太多了?!彼齾s仿佛有些不快,伸手拿起一旁的符紙在蠟燭上點了一張,扔進水里。只聽“嗤”的一聲輕響,四周漸漸安靜,夜風也停了下來,靈堂中重新歸于平靜。 經(jīng)過剛才那一番動亂,周圍眾人臉色都有些古怪,尤其是今日被傳召來的四人,面色都難免有些發(fā)白,方才的情景對他們顯然帶來了不小的沖擊。 王夫人卻慌慌張張地高聲問道:“我的構(gòu)兒在哪?” “就在這處?!?/br>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七夕快樂。 第51章 西北有高樓二十 “你說什么?”王夫人不可思議地看著這空蕩蕩的庭院,“他在哪兒?” 安知靈面不改色:“就在你眼前。”她的目光落在虛空中的某一處,其余眾人皆不由自主地跟著她望向那處,但眼前不過是一片蒼茫夜色,什么都看不真切。 她從手邊取來一張黃紙,拿筆沾了朱砂,在紙上寫道:來者何人? 寫完之后,她將黃紙放在蠟燭上面點著,扔進了沙盤里。不一會兒功夫,所有人看見那黃紙的灰燼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沙盤上浮現(xiàn)出一個“構(gòu)”字。仿佛有人與她對坐在沙盤前,一筆一劃伸手寫下了這個字。 安知靈抬起頭,并不去看其余人,只對著衛(wèi)嘉玉道:“衛(wèi)師兄想問什么?” 衛(wèi)嘉玉神情冷淡,只吐出四個字來:“殺人者誰?” 他這一問,仿佛不是對著虛空中那看不見的鬼影,而是問得在場諸人,直教人心中一顫。 安知靈聞言果真不慌不忙地提筆寫下第二張符紙,又在蠟燭上點著,重新扔進了沙盤。這一回,眾人更是目不轉(zhuǎn)睛。只見符紙燃盡,沙盤上卻并未出現(xiàn)人名,那流沙仿佛有了生命,每當一筆落地,很快便又被填平,始終寫不出一個字來。 “這是怎么回事?”有人驚聲問道,語氣發(fā)顫顯然也很緊張。 安知靈緊皺著眉頭,倏忽開口道:“既然如此,不妨換個法子。” 她從沙盤旁站了起來,拿起手邊四張符紙,來到季涉一行人面前。四人當中,季涉一臉桀驁,余赫茫然,田鵬緊繃下頷,打更的老李滿面驚恐,看到她走到眼前,四人瞧著她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安知靈卻恍若未見,只將手中的黃紙分發(fā)給眼前四人:“你們當中必定有人說了謊,至于何人,不妨就讓這黃紙來告訴我們?!?/br> 方舊酩在旁問道:“安師妹這是要干什么?” 安知靈不疾不徐道:“我一會兒會給紙上點火,待火燒到手指,只有方才說了假話的才會感覺到灼痛。” 田鵬像是已經(jīng)忍耐許久,最先按捺不?。骸昂f八道,這都是什么江湖術(shù)士的招數(shù)!”他轉(zhuǎn)頭去看青越,“青越師叔,你們玄宗什么時候還教了這等三教九流的東西?” 青越轉(zhuǎn)過頭,神色淡淡道:“天下陰陽玄妙,三十六宗,七十二派,便是我所學的洞明之術(shù)也與我?guī)煾刚蚜鞯廊瞬煌?,一脈同宗何必拘泥于形式?” 他這樣說,田鵬若是再推拒,倒顯得心虛。他咬了咬牙,沒有再多加辯駁。安知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指尖在他們四人的符紙上摸過,果然只見紙上立刻燃起一簇火焰,但是火光與尋常明亮的黃色火焰不同,竟是發(fā)著冷冷的藍光,猶如黃泉幽冥。 那火焰舔著符紙往上,如同惡鬼的舌頭,叫人背脊發(fā)涼。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四張符紙上,終于在火焰快要燃盡的時候,忽然有人扔掉了那紙片,崩潰似的跪了下來,高呼道:“我錯了!是我豬油蒙了心,不該貪那幾兩銀子,才鑄成大錯!” 安知靈一看,跪下來的果然是那打更的老李。其余三人見狀皆快速扔了符紙,王夫人聞言一個箭步?jīng)_上來揪他衣服:“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構(gòu)兒!” “不是我!當真不是我!”但他跪在地上,顯然嚇得不輕,聽她這么說,卻還是拿手護著頭,不肯松口承認殺人,“我那晚在鳳鸞澗的湖邊撿到的尸體,就漂在水上。我本想通知其他人,但這時候看見他身上的錢袋子和那些值錢的佩飾,一時鬼迷了心竅,但人當真不是我殺的啊衛(wèi)公子!就是借小的十個膽子,小的也干不出這種謀財害命的勾當啊……” 他匍匐著想上前拉住衛(wèi)嘉玉的衣擺,衛(wèi)嘉玉伸手撩開了冷冷道:“你說在鳳鸞澗的湖邊撿到了他的尸體,那時候已經(jīng)死了?” “沒,沒錯……” 衛(wèi)嘉玉又問:“那他的尸體又是怎么出現(xiàn)在了鐘樓?” 他哭哭啼啼已然被安知靈剛才的動靜嚇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一股腦的交代道:“我將他撈上來之后,拿了些他身上值錢的東西,這三更半夜只有我在這條路上,又怕第二天叫人發(fā)現(xiàn)了尸體,第一個懷疑到我身上,就將他藏在了鐘樓里,不想這么快叫人發(fā)現(xiàn),等過兩天我已將東西脫手,就算這時被人發(fā)現(xiàn)了,也沒人懷疑到我身上……” 衛(wèi)嘉玉問:“鐘樓不過這點地方,你將他藏在哪兒了?” 老李顫顫巍巍道:“就……就藏在鐘樓底下,那口備用的大鐘下頭。” 如此一來,季涉的嫌疑倒確確實實是洗脫了。王夫人聽后卻是崩潰大喊:“是你!就是你殺了我的構(gòu)兒!” 衛(wèi)嘉玉并不理會,轉(zhuǎn)頭去看一旁臉色蒼白的田鵬:“你剛才說王構(gòu)那晚回來在屋里睡了一晚,第二天起來才發(fā)現(xiàn)他不在屋里?” 田鵬臉上勉強擠出一絲鎮(zhèn)定:“我那晚早早躺下睡了,他那時在外頭洗漱,我只以為他洗漱后回屋休息,第二天一早起來發(fā)現(xiàn)他不在屋里,哪兒知道他到底回沒回來?!?/br> 衛(wèi)嘉玉又問:“尸體上后腦的淤青你可知情?” “不知情?!碧稆i一口咬定,“他那晚回來確實是醉醺醺的,這打更的老頭既然是在鳳鸞澗撿著的尸體,或許是他酒后撞到了什么,失足掉進了水里,順水漂到了鳳鸞澗?!?/br> 不知有誰輕嘆了口氣。 “人死生怨,怨氣化鬼,鬼為厲鬼,可索生魂勾六魄,以血消怨超度惡靈?!卑仓`緩緩道,“這說法你聽過沒有?” 田鵬下意識后退一步:“你說什么?” 安知靈盯著他幽幽道:“我說了他就在這兒,你還敢說謊,是不是要我讓你見一見他,你才肯信?” 她話音剛落,之前山中停歇的山風忽然又卷地而起,靈堂白幡翻騰,撞鈴聲大作,隱隱攜著鬼哭。 青越見狀,眉頭一蹙,忽然道:“都退開!” 眾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但不必聽他提醒也下意識覺得不妙,慌忙退避。田鵬自然也要退,但卻發(fā)現(xiàn)腳像生了根一般,寸步難移,身后的陰風阻隔了他,叫他四面八方無處可逃,只能定在原地。 他眼睜睜看著眼前青衣女子,忽然間衣袂翻飛,夜風中束發(fā)的玉簪似是承不住什么重量,應(yīng)聲斷裂,一時間長發(fā)披散,雙瞳泛起紅光,再不是方才清麗模樣,眨眼間有如惡鬼魍魎之貌,幾步之遠,便能感覺她身上煞氣沖天,直逼云霄。 眾人皆是被這一番變故驚駭在了原地,只見她身上隱隱一股黑氣,似在體內(nèi)翻涌奔騰,漸漸掙脫了禁錮,竟在她頭上化出了人形。雖說是人形,但又不如說是惡鬼,一團黑霧當中閃過千人千面,漸漸凝聚成一張猙獰面孔,直直就要向田鵬撲來。 這院中,再沒有人比他距離那惡鬼更近,面對著這樣的沖擊,他“撲通”一聲坐在了原地,嚇得說不出一句話。 謝斂與其他人一同站在一旁,不知為何只覺得眼前的情景隱隱有些熟悉。 “田鵬!”夜色中有人開口,聲音男女莫變,這一聲中又仿佛有千萬聲,最終交織成這一聲。他眼睜睜看著面前青衣的女子一步步向自己走來,伸出手掐上了自己的脖子,“殺我者誰?” 她一聲厲斥,山林間似有回音,寒鴉撲棱著翅膀發(fā)出驚鳴。田鵬望著她,猶如望著索命厲鬼,幾乎肝膽俱裂。 幾位長老退居在旁,看見這副場景也是眉頭一皺,已然有人抽出了佩劍,卻見身旁弟子之中,有一人上前,微微側(cè)身擋在了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