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雨璐回國好久，才終于和江汝聯(lián)系，很多時候她不經(jīng)意的打探江汝和顧淵私下關(guān)系，江汝很少搭腔，齊雨璐見得不到什么消息，也就索性不問了。

    顧淵把生活和平常分的很開，日常工作號碼和給女朋友的號碼是分開的，再加上談一個對象換一個號碼的習(xí)慣，她早就沒了顧淵的聯(lián)系方式。齊雨璐在美術(shù)館附近等了好幾天，看到過幾次顧淵去接江汝回家，她知道顧淵脾氣，并不敢貿(mào)然上前。她去顧淵的公司等，可顧淵要么有江汝陪著，要么有事先走，完全沒有能見到自己的機會。于是齊雨璐只好進了顧淵家，她等了四天，終于等到他回來。

    “和新女朋友處的開心嗎？”顧淵今天回到他頂層的復(fù)式公寓拿東西，推門進來，齊雨璐正坐在沙發(fā)上等他，清瘦憔悴。

    “誰讓你進來的？”顧淵許久沒見她，齊雨璐沒想到重逢后他第一句話竟是這樣冷漠。

    “誰讓你不換密碼的?！饼R雨璐淡淡的說，她沒想到他沒換密碼，隨手一試門竟然開了，也許他還是念舊情的?！耙恢闭驹陂T口怕人以為我是小偷，我就進來了。”

    “出去?！鳖櫆Y冷臉。

    “別這么冷淡顧淵，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可是不太好。”齊雨璐走過去抱住他，“我很想你。”

    顧淵甩開她走到餐廳泡了杯茶，譏諷道，“當(dāng)初你和別人睡覺的時候怎么不想我呢？”

    “我那時年紀(jì)小，不知道你對我的重要。”齊雨璐真誠的說，她那時年輕氣盛，執(zhí)意出國深造，在美國時遇到了小有名氣的搖滾樂手，一時糊涂就跟那男人睡了。她被顧淵寵壞了，本以為顧淵不會知道的，即使知道了也會原諒她，一直疼愛她。沒想到他還是得知了消息，暴跳如雷，連面都沒見就斷了她生活費。她聯(lián)系不到他也失去了經(jīng)濟來源，靠著自己存下的錢維持了兩年生活，卻依然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她暗下決心，不闖出點名氣絕不回來見他，她始終堅信一定會有人欣賞她的才華，可惜失去了顧淵大力支持的她步履維艱，這些年靠著不懈努力和種種手段才終于闖出名堂。

    當(dāng)她費盡心力成了年輕有為的新銳女畫家，才終于肯踏回祖國的土壤，回國第一件事就是回來見他，她仍希望他心中有自己的位置。

    “就這一句話？這么輕易的就算了？”顧淵冷笑道，她未免太過自信了。

    “我知道那時錯了，可我也知道你愛我的才華。這些年我忍著沒回來見你，就是不愿辜負(fù)你對我的心意?！饼R雨璐眼睛含淚，她確實愛他，可惜自己發(fā)現(xiàn)的太晚。人生種種都經(jīng)歷過了，她才知道他是最珍貴。

    顧淵知道她最近聲名鵲起，往日溫情浮現(xiàn)，他心里也不免為她高興，可她當(dāng)初走的決絕，自那時起，她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他嘆了口氣，語氣變得柔和許多?！八懔税?，你既然已經(jīng)功成名就，也就不需要我了，我有了喜歡的人，也不需要你。你我好聚好散，別再糾纏了?！?/br>
    “不！”齊雨璐撲到他懷里抱著他，“我偏要糾纏?！?/br>
    顧淵沒動，他以前有多疼愛她，發(fā)現(xiàn)她的背叛就有多氣憤。時過境遷，他已經(jīng)放下了，她又突然回來，殺他個措手不及。

    他想起她以前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與他并肩一起規(guī)劃藝術(shù)館時的興奮，作畫時身上臉上臟臟的也不在乎，一心沉浸在藝術(shù)創(chuàng)作中，陽光灑在她臉上，她眼中透著對藝術(shù)的狂喜，是最美麗的模樣?！澳阋郧笆亲钣谐瘹獾?，記得嗎？拾起你的驕傲吧，別這樣作賤自己?！彼o靜的站著，沒有推開她，也不擁抱她。

    “為什么？！”齊雨璐哭出聲來，為什么……

    顧淵于心不忍，卻終究沒有給她關(guān)懷憐惜。

    是因為李雪薇嗎？不是，齊雨璐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想，李雪薇雖然是他妻子卻不是她的威脅。

    “是江汝嗎？”她抬起頭問他，淚水漣漣。

    “我們早就結(jié)束了，不關(guān)別人的事?！鳖櫆Y心亂如麻，也沒管她是怎么知道江汝的。

    “可你說會一直愛我的！”齊雨璐失聲哭喊。

    “那個你已經(jīng)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鳖櫆Y低聲說。

    齊雨璐蹲下身痛哭，顧淵心也疼起來，他不想留在這里了，拿起外套離開了。

    “你怎么回來了？”江汝開開門看見顧淵，他臉色不太好。

    顧淵一把摟住她，久久沉默。她不明所以，任他抱著，輕輕拍哄他的背。

    “你會離開我嗎？”顧淵問。

    江汝不知他突然的認(rèn)真源于何處，她想了想，“我們終有一天會分離的?？赡芪沂懿涣诉@種日子了，可能你要回歸家庭了，誰知道呢?！彼Ｗ噪y過起來。

    “如果我不離開你，那你也不要離開我好嗎?！鳖櫆Y埋在她發(fā)間說。

    江汝沉默了。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她一開始就是錯的，她喜歡他，卻騙自己這關(guān)系只是一時歡愉。等她愛上他離不開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身陷囹圄，進退兩難。

    走一步算一步吧，她不愿多想，也不愿承諾。

    第二天早上江汝送顧淵上班去了，顧淵昨天一整晚都緊緊摟著她，像是生怕她跑了一般，搞的江汝莫名其妙的。江汝覺得最近顧淵確實是變了不少，讓她安心又讓她害怕，安心他終于收了心陪她一個人，又害怕他一副用情至深的架勢。恰好齊雨璐要跟她談合作的事，兩個人約在了家附近的咖啡館。

    齊雨璐跟她講了一下自己的理念和繪畫方法，又和她討論了一下展廳構(gòu)思。江汝很驚訝，齊雨璐非常了解藝術(shù)館的構(gòu)造和優(yōu)缺點，比她這個工作人員還熟悉的多。

    “你很漂亮，我想為你畫幅畫，你同意嗎？”齊雨璐笑著問她，眼里卻沒有笑意。

    剛剛江汝還奇怪為什么齊雨璐帶了畫架和一套工具來，原來是為她帶的。

    “不用了吧”，江汝不好意思的拒絕了，她不覺得自己有美到能夠成為大畫家的繆斯的地步，而且她在齊雨璐面前沒辦法放松，總覺得像被審視一樣別扭。

    耐不住齊雨璐一番花言巧語的稱贊和懇求，江汝最終還是同意了。齊雨璐很高興，飯后江汝帶她回了家。

    家里沒有新拖鞋了，江汝見齊雨璐手小腳小，就把女式拖鞋讓給她，自己穿了顧淵的拖鞋。公寓很小，齊雨璐想，她當(dāng)時可是直接住進了顧淵的頂層復(fù)式的，也許，顧淵對江汝還是不如自己用心的吧。

    “你和男朋友一起?。俊饼R雨璐在家里參觀了一下，大部分都是江汝的東西，看來顧淵不常在這。

    “算是吧?！苯昝摿送庖?。她與顧淵當(dāng)初說好不要同居，大家各過各的，像正常情侶一樣，因此屋子里大部分還都是她的東西。可后來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不管她怎么制止，顧淵總有辦法把自己的東西送進來，今天一件后天一件，慢慢的這個公寓就變成了兩個人的。

    齊雨璐沒再多言，找好了位置打開畫架畫起來，齊雨璐讓她換了家居服好自在一點，江汝換了絲綢睡裙，不知道擺什么姿勢，只好拿了本書斜靠在沙發(fā)上看起來，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時間很快過去了，江汝發(fā)信息給顧淵告訴他齊雨璐在家里，她覺得這兩個人像是有交情的樣子。

    “她在家里？”顧淵很快回了信。

    “嗯，在畫畫?！?/br>
    “好。”

    二十分鐘后，顧淵推開了門。

    還不等江汝說話，齊雨璐淡淡回頭問了一句，“回來了？”

    “你來這干什么？！”顧淵面帶慍色，質(zhì)問齊雨璐。江汝有點懵。

    “江汝很漂亮，我來給她畫像。”齊雨璐專心畫起來，不再理他。

    顧淵走到江汝身邊，摸摸她頭發(fā)，語氣變得溫柔，“沒什么事吧？”

    “沒有”，江汝有話想問，但礙于齊雨璐在場不好講出來。

    顧淵凝視她幾秒，也不管齊雨璐在不在看，深深的親了她一口，江汝被他突如其來的深情弄蒙了，愣在原地。顧淵又親了她兩下，才離了她走到齊雨璐身邊看畫，齊雨璐很明白江汝美在何處，她筆下的江汝已有了大致的輪廓，雖然還較模糊，但也抓住了神態(tài)精髓。

    他雙臂抱胸佇立到一旁，默默看齊雨璐作畫。

    江汝感到了氛圍的奇怪，她絞起手指，現(xiàn)在的氛圍讓她好不自在。她合上書，眼前的兩人行為模式有一種沉默的默契感，女人的第六感準(zhǔn)的奇怪，細(xì)想齊雨璐的種種異常表現(xiàn)，江汝突然明白過來，這兩人也許以前是一對愛侶。此刻眼前的二人似乎是回到了過去，江汝眼前浮現(xiàn)兩人共處的畫面，齊雨璐作畫，顧淵作陪，她倒像是個外人。

    她倆倒是挺配，自己算是什么啊。她又惱又氣，合了衣服站起來。猝不及防的，齊雨璐哭了起來。

    哈？！她哭什么？要哭也是我哭吧？江汝氣呼呼的瞪著她。

    齊雨璐越哭越兇，手臂顫抖到無法作畫的地步，她丟了筆跑出門，顧淵沒追，只是走過去看畫。

    江汝站定，“你有什么要和我說的嗎？”

    “沒有，我和她已經(jīng)過去了?！鳖櫆Y簡短的說。

    果然。

    江汝生起氣來，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先氣的發(fā)起抖來。

    “你，你這個爛男人?！彼钢櫆Y說，“我出去逛個街都能碰到十個你cao過的女人！”江汝惱怒自己完全沒有指責(zé)男人時義正言辭的樣子，居然還氣哭了，這使得她愈發(fā)覺得自己實在太不爭氣，越氣哭的越厲害。

    顧淵嘆了口氣走過來，“你哭什么啊?！彼趺从职呀耆强蘖?？他有時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會觸碰到江汝敏感的神經(jīng)，小心翼翼的避著還是會不小心踩到，雖然這次，她生氣也是應(yīng)該。

    “滾開！”江汝推開他。自兩人在一起以來的種種委屈積怨如同海嘯將至，海中紛紛冒出頭來興風(fēng)作浪的怪獸，她氣極了，什么話都開始往外蹦。

    顧淵一開始還哄她，慢慢也生起氣來，兩個人爭吵起來，越吵越兇。

    “我在你這還不如個妓女呢是不是？！”其實江汝知道顧淵未必這樣想過，只是自己心底一直難接受這種見不得光的關(guān)系，兩個人吵著架，她不知不覺說出來這些話。

    “好，”顧淵也說氣話，“你要非這么想我也沒辦法，你愿做雞就去做好了！你以為我缺女人嗎？！”

    江汝點點頭沖出房門。電梯遲遲不來，她唯恐自己像是故作姿態(tài)等男人出來挽留的女人，為了面子，她只好從樓梯里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