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哪有什么非黑即白?？尚s總有人認(rèn)為是有的。

    他雖然身懷邪骨，但他也想活著。從無意識知道自己身懷邪骨到陷害緣衣，辰燁早就知道遲早有一天他會和蒼術(shù)兵刃相向。

    沒有什么值得傷心的，他要活著，蒼術(shù)要為三界除害，他們注定是敵人。如今又何必假惺惺的寫封信來表達(dá)自己的傷心呢？

    若是真的心善，當(dāng)初又何必死死揪著邪骨一事不放。但凡當(dāng)初天界仁慈點(diǎn)，那么緣衣不會墮魔，離墨就不會死，那位賦予他們名字和關(guān)愛的天帝就不會死。

    只是雖然這般想著，辰燁卻不由自主的將自己蜷縮起來。似乎想用這個動作來溫暖自己，驅(qū)趕大殿中不斷蔓延的寒涼。

    九重天上，紙條化為粉末的一瞬間，蒼術(shù)執(zhí)筆的手一頓，長長嘆了口氣，一瞬間仿佛老了許多。

    他放下手中的筆，抬眼看向遠(yuǎn)方，嘴唇蠕動，呢喃道：“或許當(dāng)初就錯了……”

    *

    “聽說了嗎，那位去五臺山祈福的長公主回來了?！甭愤厰偵?，小販一邊磕著手中的瓜子，一邊嘴不停的和旁邊賣菜的大嬸分享自己的最新的情報。

    賣菜的大嬸正在為客人挑揀新鮮的蔬菜，聞言手中動作不停，耳朵卻豎的很尖，儼然全身心都在透露著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真的假的？那位真的回來了？”

    小販吐掉沾在嘴邊的瓜子殼，一臉你懷疑我的模樣，“當(dāng)然了，這個我可是在大元賭坊聽到的?！?/br>
    提到大元賭坊，買菜的婦人停下了手中挑菜的動作，一臉好奇的抬頭，“那看來這事是真的了?！?/br>
    大元賭坊可是這位長公主名下的財產(chǎn)，自家東家回來了，這消息總不會有假。買菜的大嬸這下也相信了，手中綁菜的動作微頓，眉眼間是掩飾不住的厭惡和嫌棄，唏噓道：“這下京都的富家公子哥可要小心嘍?！?/br>
    誰不知這長公主是最喜歡貌美郎君的，如今這長公主府里不知道養(yǎng)著多少面首。

    話里雖是嫌棄和鄙夷，但是同樣不難聽出語氣中暗藏的期盼。貧民百姓平日里沒有什么娛樂的事情，對他們來說聽聽權(quán)貴們的閑話和笑話是極大的樂趣了，反正這些事情不會與他們扯上什么關(guān)系。

    說到這兒，小販和買菜的婦人也是眼冒精光，但到底是不敢在大街上議論皇親國戚，都十分有默契的禁了聲。

    賣菜的大嬸大約也意識到了這點(diǎn)了，手上綁菜的動作又開始了起來，動作麻利的很，很快就綁好了，遞給了等在面前的婦人。

    收過婦人的錢，下意識放在手里顛了顛之后才收進(jìn)荷包，那小心的模樣像是收了什么萬兩黃金。

    身旁的小販注意到婦人的動作，眉間也染上些同情，“袁嬸子，這阿旻的身子如今怎么樣了啊？還是沒有好嗎？”

    提到自家兒子的身體，袁嬸子剛才收到錢的好臉色一下子就沒了，苦著臉嘆息道：“是啊。這娘胎里帶出來的毛病，哪有那么容易好。幸好這入夏了，若是冬天，阿旻的身子還得更差。”

    袁旻的身子小販?zhǔn)侵赖?，從娘胎里帶出來的毛病了，找大夫看了也說沒辦法，天生體弱，只能用藥養(yǎng)著。照小販來說啊，這就是投錯了胎，他們貧苦人家哪能天天拿藥養(yǎng)著一個病秧子啊，藥可都金貴著呢。

    但是小販也沒敢將這話說出來破壞袁大嬸的心情，畢竟袁家大郎那性子太嚇人，回頭若是被他知道了，他便是不說話，只那么冷冷看著他，他也受不住啊。

    想到了什么，小販笑道，“不過袁嬸子你也別擔(dān)心。過幾日就要放榜了，依著大郎的才華，那肯定是榜上有名的人才。將來你和袁大爺還要享福的嘞?！?/br>
    提及這件事，袁大嬸的臉一下子笑開了花，連忙道：“不好說不好說的啊，這有才華的人有很多，我家大郎雖有才華，但也不能肯定啊。但若是高中了，就承你吉言，到時候一定請你來吃酒啊?！?/br>
    袁大嬸雖然話里話外是在謙虛，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袁家大郎高中這件事想來是沒得跑了，畢竟那可是十里八村的小神童，便是夫子也曾斷言袁家大朗是一定會考上的。

    小販當(dāng)下朗聲道：“那就多謝袁大嬸了，我倒是候一定要帶壺好茶過去。”

    袁大嬸笑笑沒有說過，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一個小販哪來的什么好茶，但到底是估計小販的自尊沒有說什么，只是笑道：“好好好，那就多謝了。”

    話音剛落，長街上馬蹄聲從遠(yuǎn)處傳來，眨眼的功夫馬蹄帶起的塵土就在袁大嬸面前飛揚(yáng)起來，她還沒來得及睜眼看得清什么，馬蹄聲已經(jīng)漸漸遠(yuǎn)去了。

    馬蹄帶起的飛揚(yáng)的塵土緩緩落下時，小販用手輕揚(yáng)了兩下面前的灰塵，呵了一聲，吐掉口中沾了灰的瓜子，帶著氣道：“長公主到底是不一樣?！?/br>
    第97章

    杏花巷是城南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巷子，里面住著為生活奔波勞命的普通百姓。這個往日只有煙火氣息的小巷子，今天卻多了些書香氣息。

    “再過三日就是出榜的日子了，到時候袁兄必定是榜上有名。我等今天就先以茶代酒祝賀袁兄了?！毙∠锉M頭的一戶人家里傳來青年爽朗的祝賀聲。

    這道聲音剛落下，便是一個接著一個的附和聲。

    但是很快，一道清雋的聲音打斷了這群朋友的祝賀聲，“此次會試各地人才齊聚京都，袁某不敢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