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一章福利內(nèi)容。夏天愉快！】

    商憶咬了兩口，實在沒忍住，起身沖到一邊吐掉。

    季允之抱胸沉默。

    “……西紅柿雞蛋面能做得這么難吃，也算一種奇跡?！彼龥]有回頭，“你別為難人了。我重新做吧?！?/br>
    打雞蛋打到中途，冷不丁說：“要是以前，我可能會忍著吃完?！?/br>
    這女孩子。

    他不接招，語氣懶洋洋：“第一次能做出來，不是已經(jīng)證明有天賦了嗎?！?/br>
    “只要是正常人，第一次做西紅柿雞蛋面，基本都能做出來?！?/br>
    她笑一笑：“你自理能力真的很差，我早就想說了?！?/br>
    一一的嘴巴功夫越來越厲害，很像一只終于得以出籠的犀利小鳥。

    但他更高興。他知道她越是表現(xiàn)得像離開籠子，就越乖巧待在籠里。

    “……我簽了放棄保研承諾書?！鄙虘洿蜷_水龍頭，“如果之后什么offer都拿不到，就真的完蛋了?！?/br>
    “那就先花錢讀碩士?！彼淮笤谝?，“隨你?！?/br>
    她回過身看他一眼，他已經(jīng)低頭在打字。

    “歐洲和美國的理工科教育有什么區(qū)別嗎?！彼龁柕煤芷匠?，像是閑聊，“你覺得哪邊更好？”

    “選美國?！?/br>
    他就這樣，只有答案。被她氣鼓鼓瞪，才想起來補充：“科研投入不是一個等級。但你想走制藥，歐洲也很好，隨你。”

    年輕女孩可能會更喜歡歐洲的風(fēng)土人情吧，不確定。他不管，隨她吧。

    一一開心就好。

    又是“隨你”。

    她低著頭笑：“我沒有一定要做制藥啊……就是以前偷偷想過，要是突然有新藥砸在我頭上，也許就財務(wù)自由了?！?/br>
    他抬頭看向她：“已經(jīng)自由了。”

    她不置可否：“嗟來之食?！?/br>
    “什么?！?/br>
    “你是真的……”她嘆一口氣，“你告訴我，如果你想看一本書，下意識會找英文的還是中文的？”

    “英文?！彼忉?，“但只是學(xué)習(xí)習(xí)慣。母語當(dāng)然是中文?！?/br>
    她還是在笑，一邊使勁拍番茄：“嗟來之食都聽不懂，還母語。別給我們中國人丟臉了?！?/br>
    他退出郵箱，也淡淡笑著。

    一樣又不太一樣。

    她現(xiàn)在每天能吐槽他一百句，他開始有點放心。

    西紅柿雞蛋面端上來，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和他做的是兩個東西。

    商憶一邊吃面，一邊又問：“如果讀博讀不下去，quit了是不是特別不好？”

    “不要有這種心理負(fù)擔(dān)。”

    “……啊，人生是曠野嗎?！彼约簡柾?，傻乎乎樂起來，“你不會也信這個吧?！?/br>
    他輕描淡寫：“有錢是什么都行?！?/br>
    商憶陡然沉默。

    “……所以給我那么多錢嗎?！彼拖骂^，“其實你可以先問問我想要什么的……如果你愿意聊這個的話。”

    有點無可奈何：“不愿意就算了?！?/br>
    “沒有不愿意?！?/br>
    季允之息屏，冷靜回應(yīng)：“我處理不好你的情緒。一直以來，總是讓你難過。”

    他望著她，語氣誠懇：“我認(rèn)為這些可以讓你不害怕。就這么簡單?！?/br>
    至少她確實沒再質(zhì)疑“你是不是真心喜歡我”。

    傻瓜都知道是真心了。

    “可是……”她不得不努力調(diào)整措辭，“可是那些根本不是我應(yīng)該得到的。就我這樣的家庭，因為跟你在一起，突然就……我肯定會忐忑啊?！?/br>
    “什么叫應(yīng)該?！彼氖謾C持續(xù)在響，忍住沒有馬上看，“婚姻不就是這個用處嗎。”

    她皺眉：“什么？”

    “如果不是因為能得到夠多的補償，你為什么要和我結(jié)婚，甚至生孩子。”他低頭掃一眼郵件，隨口答她，“不可逆的身體損害，愚蠢的基因期許。萬一是個蠢貨，對你有什么好處？”

    她瞪著他：“我不是這種人！就算是跟你的孩子，我也可以接受她平平無奇……”

    雖然從遺傳學(xué)角度可以接受，但或許真的會有點失落。

    她必須承認(rèn)這一點。

    這話假設(shè)得還挺中聽。季允之無所謂：“隨你吧。反正我不需要?！?/br>
    “……什么不需要？”

    “如果你保證你會老實待在我身邊，畢業(yè)就結(jié)婚，不要孩子都可以。我不想浪費時間教人算行列式?！?/br>
    她錯愕望著他，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半晌，才輕聲回：“……那你的錢怎么辦？”

    “死了還管這些？”

    她被嗆到，立刻大口喝水。

    他還是很無所謂的樣子。她困惑地看著他：“你這種性格，為什么……”

    偏偏對她有這么強的占有欲。

    她換個問法：“你的意思是，就算我們結(jié)婚了，只要我不想，你可以接受我們一輩子都不要孩子嗎？”

    “可以。”

    他沒有解釋更多，示意手機：“抱歉，我接電話。”

    商憶倏地放下筷子，進入呆滯狀態(tài)。

    她知道甜言蜜語不可信，尤其是他的，基本都不作數(shù)。她保證她知道，她吃過好多次虧了。

    可是就算這些都不重要，都是哄騙，他如今的一舉一動也都實在像極，像極“只是要她”。

    不行。不行。

    你再被哄住，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季允之折回來，看見她在用力拍自己臉頰，不由出聲：“怎么?！?/br>
    “……熱。”她埋頭吃面。

    他不大明白，但也不追問，只是提起另一件事：“我要出差?！?/br>
    “嗯？”商憶反應(yīng)過來，“因為制裁的事嗎？”

    “對?！?/br>
    “好像這種事都是你回去處理。”她還是沒有看他，“會很麻煩嗎？”

    “看情況。有時候會?！彼Ｒ煌?，“都沒有你麻煩?！?/br>
    又來。她咬一咬唇。

    不可以被打動。

    “我不確定要多久?！边@次他也不看她，聲音降低，“可以乖一點嗎？”

    “……你要哪種意義上的乖?！?/br>
    “別亂跑，別多想。遇到問題，跟我溝通?！彼Z速慢下來，聲線呈現(xiàn)某種奇異的柔和，“其他的，還是你自己決定?！?/br>
    她努力緩解心臟的某種跳躍。

    她真是該死。這才多久。

    “如果可以，至少每天告訴我做了什么，開不開心。”

    她猛地攥緊手。

    他也停下來，過后還是說：“如果還是不想，我會聯(lián)系你。”

    她始終不肯抬頭。他終于忍不住，伸手扶起她的下巴，問出忍耐很久的問題：“那個水晶球，真的丟掉了嗎?！?/br>
    “……嗯?！彼犚娮约喝鲋e，“丟掉了?！?/br>
    他的目光黯一黯。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笑一笑。

    再去一次就好了。沒關(guān)系。

    “我后悔過?！彼p聲說，“但是找不回來了……沒有緣分。”

    這種話傷不到無神論者：“我不信這些?！?/br>
    她悶著聲音笑起來。他望著她唇邊那個小小梨渦，心緒柔軟到無以復(fù)加。

    她今天生理期。他有許多文件要補看，但還是坐在轉(zhuǎn)椅上，把人摟著靠在懷里，讓她倚在胸前：“疼不疼?！?/br>
    “……比以前好點了?！彼齻?cè)著臉，“這次不是很疼?！?/br>
    手掌輕輕貼在小腹處。

    這樣的動作，她沒辦法不聯(lián)想。明知他還會哄，卻還是脫口問：“你說不要孩子那些話……是真的嗎？”

    “我不撒謊?！?/br>
    “……那你就是為了我嗎。”她垂著腦袋，輕聲繼續(xù)，“你只需要我嗎？”

    “人的話，”他習(xí)慣不好，空調(diào)總是往低里打，即使在她進門后調(diào)高溫度，掌心也還是帶著涼意，“是?！?/br>
    她只問一半，又不吭聲了。

    他也沒再說話，或許是覺得不需要進一步解釋。目光落在電腦屏幕上，神情專注。

    她辨認(rèn)出一些單詞，但原文法條太難讀了，甩一甩腦袋：“交涉這些東西不會很煩嗎。”

    “幫人工作，有什么煩不煩?！彼栈厥郑娜嗨哪X袋，低低笑一聲，“不對，是幫一一工作?！?/br>
    “……別打趣我了?！鄙虘浱鹉槪拔矣袀€問題想問你?！?/br>
    “嗯?！?/br>
    “我們專業(yè)很多方向也特別特別敏感……你看你工作的公司，叁天兩頭被制裁，理論上，還不讓和伊朗俄羅斯什么的做生意?！彼J(rèn)真看向他，“科學(xué)真的沒有國界嗎？”

    季允之居然笑起來：“我一般不想這么復(fù)雜的問題?！?/br>
    她抬手給了他一拳。輕輕的一拳：“不可以想想嗎？我想聽你的答案。”

    坦白說，也不是真對他的看法持有濃烈興趣，她猜以他的文化水平，壓根說不出什么有建設(shè)性的觀點。

    但是……他們之間幾乎就沒有過涉及彼此認(rèn)知的對話。

    有也是她單方面表達(dá)自己。

    他總是不說。

    她想聽“他”的心聲，這心聲是什么都可以。

    他真想了。

    “取決于你想用科學(xué)得到什么?！彼瓜卵劬?，“如果只是為你自己的探索欲，不需要想這些；如果想要獲得認(rèn)可，看情況。一一想要什么？”

    “……你想聽真話嗎？”

    他又嗯一聲。

    “小時候就是單純想成為科學(xué)家，認(rèn)識你之后，變成一種想跟你更加般配的籌碼?！彼约憾几械讲缓靡馑?，“現(xiàn)在，自己也不是很確定了?！?/br>
    言下之意其實是，她不再為和他般配而努力了。

    情緒上說完全不失落是假的。但從理性角度出發(fā)，他也認(rèn)為利大于弊：“一直都很般配?！?/br>
    她不應(yīng)該以愛他為導(dǎo)向經(jīng)營人生，他會避免對這種犧牲的享受。

    一一的人生是一一的，他負(fù)責(zé)托舉，必要時也負(fù)責(zé)托底，但唯獨不該成為拖累。

    季允之更新對愛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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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但是，男主是個死人性格，但真的很愛很愛meimei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