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云把宋昔訓(xùn)斥了一頓。直到宋昔淚眼婆娑地看著他，他不由地心軟了。

    他從書架上拿了一冊書卷，塞進(jìn)她手里：“這是《長恨歌》。我下堂課要講，你先溫習(xí)下?！?/br>
    宋昔接過書卷，緩緩攤開，輕聲念出了聲：“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

    在輕柔緩慢的念書聲中，裴修云悄然推門走出了屋子。

    宋昔坐在裴修云屋內(nèi)的太師椅上。曲著雙膝，腳踩在椅面之上。一手捧著書卷，一手搭在磨得油亮的扶手上。

    “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

    也不知念了多少遍《長恨歌》，裴修云走進(jìn)了房中。身影一閃而過，入了屏風(fēng)之后。

    “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宋昔聲音一頓，聽到了屏風(fēng)之后傳來“嘩嘩”的水聲。

    “先生，我念了十遍了，還念嗎？”宋昔把書放在膝蓋上，盯著屏風(fēng)。從屏風(fēng)之下的縫隙里，可以看到一抹落在地面的青色。

    “繼續(xù)。直到會背為止?！迸嵝拊撇患辈痪彽氐?。

    宋昔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即便是念了十遍，依舊是沒記住第一句。連忙拿起書，仔仔細(xì)細(xì)瀏覽了一遍。感覺自己記得差不多了，她伸著脖子，大聲地道：“先生，我會背了，我背給你聽?！?/br>
    “好?！迸嵝拊评蕽櫟穆曇魪钠溜L(fēng)之后傳來。除此之外，她還聽到了水珠滴墜的聲音。即便有屏風(fēng)的遮擋，她似乎能看到一個清雋的少年坐在浴桶里面。他白皙的手拿著一塊細(xì)絹，全部浸潤之后，撈出水面。水珠如玉珠墜盤，發(fā)出陣陣清音。他的手削瘦而干凈，把濕潤的細(xì)白絹布放在凹陷的鎖骨處，沿著細(xì)膩如玉的肌膚，一路向下。

    “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她磕磕絆絆地背著書。心緒被那個在沐浴的身影攪得一片混亂。先生的肌膚皓如凝脂，胸前的豆兒一定也是粉嫩的吧。那素白的絹子擦過胸前的一點櫻，定然把那豆兒弄得飽滿圓潤。

    “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北车酱颂?，她就停了下來。華清池里的美人兒，定不如師父此時的風(fēng)光好看吧。

    “先生……”她咽了咽口水。

    “怎么不背了？”裴修云聲音微涼。

    “我……在想美人出浴，是不是會有古人寫得這么好看。”

    屏風(fēng)之后響起他的一聲低笑：“背了這么多遍，只看出了個美人出?。俊?/br>
    宋昔向屏風(fēng)那處使勁地瞪了幾眼，可惜屏風(fēng)遮擋得太過嚴(yán)實，她什么也看不了?？扇羰亲屗苯幼叩狡溜L(fēng)邊去偷窺，她一沒這個膽子，二也不覺得道德。

    “嘩——”隨著一聲清亮的水聲，一只踩著木屐的光腳從屏風(fēng)之后先露了出來。眼見著裴修云要走出屏風(fēng)，宋昔趕緊捂住自己的眼睛，大聲嚷了起來：“我什么也沒看見！”

    少年的手指彈上了她的額頭，散發(fā)著潮氣的手覆上她的手，慢慢地從眼睛上挪開。

    “沒看見什么？”他皺眉問。

    宋昔愣愣地看著他。他確實換了一身外衫，穿戴整齊，只是褪去了羅襪，光著一雙腳。

    “你沒洗澡？”她脫口而出。

    “洗了一把臉，換了一件外衫而已。怎么了？”他茫然地問。

    怎么了？她不過是想歪了而已……這該死的溫泉水滑洗凝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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