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青綿坐在一旁,呷了口茶。柳澄朝著她看過來,隨即主仆二人相視一眼,都沒有動。 許是聽見了這邊的爭吵,那掌柜的趕在這個節(jié)骨眼回來了。他一邊將賬本交給穆青綿,一邊又上前去安撫那位娘子。 “這位娘子,我便是琴坊管事的,您可有什么問題嗎?” 那娘子也是個爆脾氣,瞧見管事的來,將懷中抱著的琴一把扔下去: “你們還有臉號稱自己是清河最好的琴坊,自己看啊,這破琴,用是的什么以此充好的東西?那琴弦脆的跟黃瓜一樣,一拍就碎!” 掌柜的朝著坐在一旁的穆青綿看了一眼,隨后抬手抹了一把額, “娘子,許是您彈琴太過用力了,才將琴弦弄斷?!?/br> “什么我太過用力,這把琴是我買來給我女兒用的,她一個七歲的姑娘,哪里那么大的力道?”那娘子一聽掌柜的話就來氣,她叉著腰,眼睛一瞪。 青綿翻著賬本看,想起方才看琴,那琴的材質(zhì)確實與賬本上原料的報價不符。 那掌柜的一聽是七歲的姑娘彈壞的,更是有理: “小孩子不懂控制力道,一個用力拽斷了也是情有可原。我穆氏琴坊用的木材和琴絲都是上等的!絕不可能有差錯?!?/br> “你少在這兒蒙我了,我早問了做琴的木匠,你這琴根本不是上好的木材,分明就是以次充好,還在此狡辯。” “你這娘子為何如此無理?” “我無理?”那娘子冷笑一聲, “我已算是客氣了,你若能將我買琴的銀兩全部退還,我便不與你計較。若你不退!我可便不走了!要站在你家琴坊門口好好敗敗你這生意,讓清河的百姓都知道,你們穆氏做生意是何等的黑心肝!” 掌柜的聽罷,忙將這燙手山芋轉(zhuǎn)給穆青綿: “姑娘,您看這該如何辦?” 娘子聽罷,順著掌柜的話,朝著坐在一旁喝茶的穆青綿看去, “這個小丫頭比你說話還有份量?” 那掌柜的解釋說: “這是我們少東家?!?/br> 穆青綿起身,對其頷首,上前主動去將地上的琴撿起來,查看它的材質(zhì),又順手撥了一下。 隨即,她回頭同掌柜的說: “給這位娘子退錢。” 掌柜的聽罷,連忙勸道: “姑娘!可不能退,分明是這人想占便宜,她家自己弄壞了琴,如今反倒怪我們的琴不好。” 穆青綿聽他不肯,神色一凜: “我說退便退,有何二話?” 掌柜的從未想過自己會在一個比自己小上十歲的姑娘臉上看見威嚴,他聳了聳肩,隨后主動到柜臺去支賬。 那娘子一聽要退錢,也不再鬧了,瞧著穆青綿夸贊一句: “倒是有個拎得清的少東家?!?/br> 等那娘子拿了錢離開,穆青綿重新拿起賬本,放在掌柜面前: “您不若解釋一下,為何這賬本上原料的價格要比這木材的原本的價格多了三成?” 她從前身居高位,手底下摸過的琴無數(shù),也不是什么都沒有見過,眼下這些琴是好是壞,一眼便看的出來。 “姑娘是受那潑婦所言而先入為主,折煞老奴吧?這琴坊之中的琴都是按規(guī)格做的,有上等亦有平庸。姑娘說的多了三成,老奴不認。” 穆青綿看著這人圓猾的模樣,瞇了瞇眼: “掌柜,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不僅欺客,還騙主,這些琴就擺在這兒,是什么成色,你真當(dāng)我年紀小看不出嗎?” 第21章 “小人不敢。”掌柜俯身,恭恭敬敬一句: “老奴忠心耿耿,萬不敢期瞞姑娘。這些原料進口都有供貨商作證,姑娘若心中有疑,大可以請人來查?!?/br> 誰知不是一丘之貉,早早串通好的? 青綿睨了他一眼,臉上露出諷笑的神情, “掌柜竟如此清白,那便著人前去袁府找我說清楚罷。只是要辛苦您為去找一番了?!?/br> “應(yīng)該的,姑娘?!?/br> 說罷,青綿起身將賬本帶走,出了琴坊。柳澄抬腳跟上去: “姑娘,我們要回袁府嗎?” 青綿聽見柳澄這句問,忽然想起方才在街上出現(xiàn)的那隊兵馬。她眼神微黯,如今這天下,還能有誰會如此明目張膽地搜尋蕭鈺峙的下落?自是東宮的那位太子殿下。 她這張臉神似太師府的那位準(zhǔn)太子妃,雖說她此世避開了穆太師,卻也要堤防東宮的人。 想到此處,青綿道: “隨我去一品廂樓吃酒罷。” 說罷,青綿想起獨自去玩的翠暖,不禁揶揄了聲: “既然翠暖那丫頭自己去瀟灑了,便沒這口福去嘗一品廂樓的酒菜了?!?/br> 柳澄忍不住笑: “可不是么?!?/br> 一品廂樓是這清河最出名的酒樓,雖然它地處一方,不在京城,菜價卻十分高昂,若非城中的達官顯貴,平頭百姓是不來的。 青綿帶著柳澄進去,點了一間包廂。她坐在一品廂樓的最頂樓,眺望著滿城光景。 不知不覺間夜色將至,于昏黃間,街集亮起燈盞,綿延不盡,像金色長河。 青綿回眸,只見柳澄恭敬地伺候,站在一旁,她笑道: “難得出來喝酒,不必顧著主仆關(guān)系,與我同座罷?!?/br> “姑娘……”柳澄惶恐: “這怎么可?” “有何不可呢?”青綿又道: “不必拘束?!?/br> 有些話她是不能明說的,前世的柳澄為護她而死,今生將她當(dāng)作是姐妹又如何? “我此人孤傲,無甚知己。從前,除去兄長肯與我一同玩樂,便沒有旁人了。如今兄長又去了京城,你與翠暖于我而言,早已勝過主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