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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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場就在犀山的山腳下,營帳則設在獵場與離宮之間。 顧浮轉了一圈,在營地附近發(fā)現(xiàn)一條繞過犀山直入獵場的小溪。 她蹲在小溪旁洗了洗手,站起身遙望獵場,有些蠢蠢欲動。 冬月圍獵并不僅僅只有入獵場打獵這么一項活動,同時還會在最后幾天進行軍演。 往年軍演都是用來磨蹉禁軍的,今年有了赤堯軍,定會變成一場及其激烈的爭斗。 可惜她只能看著,別說參與軍演,連和其他人一塊入獵場打獵的機會都沒有。 顧浮越想越不甘心,就跑去皇后那發(fā)牢sao。 皇后正忙著,懶得應付顧浮,就派人去皇帝那,轉達了顧浮的期望。 沒過一會兒,皇帝下達口諭,叫人在獵場外圍劃分了一小塊地方,命名小獵場,并清走毒蛇猛獸,只留一些小動物,讓女眷們也能過一過打獵的癮。 顧?。骸啊?/br> 行吧,總好過沒有。 顧浮興致缺缺,其他姑娘則興奮極了,她們有人跑去借男裝,有的去找自己兄弟借弓箭和馬,還有的更離譜,連上馬都不會,找顧浮現(xiàn)學。 顧浮本想入獵場痛快一下,結果卻成了姑娘們的武師傅,每天都在教她們如何騎射,就這么混了兩天,直到第三天,顧浮騎著馬,慢慢悠悠溜達到了小獵場邊緣。 為了避免女眷誤闖到隔壁獵場,也為了避免男子誤闖小獵場,小獵場邊緣圍了一圈赤堯軍侍衛(wèi)。 那群侍衛(wèi)看到顧浮過來,本能地攔了攔。 顧浮揮揮手:“不過去不過去,我就看看?!?/br> 說著,她停下馬,探頭往外看。 大約是因為女眷都在這邊的緣故,附近時不時會出現(xiàn)男子,倒也不是心懷不軌,不過是天性使然,想在姑娘們面前秀一秀箭法和本事。 也因此被趕來了不少野獸。 顧浮看見一群少年在追趕一只豺,然而接連幾箭都沒法將豺拿下。 眼看著那只豺就要沖到小獵場這邊,赤堯軍正要動手,避免其沖入小獵場嚇到女眷,突然一支箭從他們身后射出,將豺釘?shù)搅说厣稀?/br> 少年們受了驚嚇一般紛紛勒馬,赤堯軍轉頭看向顧浮,就見顧浮笑著道:“我不好過去,可否勞煩你們幫我撿一下?” 赤堯軍真就過去,幫顧浮把她射中的獵物拿了過來。 之后顧浮就在小獵場周邊徘徊,也不越界,可但凡有把獵物趕過來,想當著小獵場內女眷的面射殺獵物一秀英姿的,都會被顧浮搶走獵物。 姑娘們也放棄了去抓小兔子,跟在顧浮身后看她欺負人,為她喝彩叫好。 顧浮本以為她這么做之后,特地把獵物趕來小獵場的人會變少,誰知道第二天趕獵物過來的人更多了,一個個都不信邪,非要當著顧浮的面贏她一次,可結果都一樣,只要被顧浮看見,獵物就沒有逃脫的可能。 于是兩天下來,顧浮狩得的獵物竟也能在男子那邊排得上號。 第五天,皇后下令在小獵場外面圍起了兩人高的布墻,赤堯軍守在布墻外,徹底將小獵場與獵場隔絕開來。 這么做的理由很簡單,被趕來的獵物太多,誰也沒辦法保證顧浮和赤堯軍能把所有野獸都獵下,為了小獵場其他女眷的安全,只能如此行事。 顧浮能理解,所以并沒有埋怨什么,反而十分滿足那兩天的狩獵,重新開始教姑娘們騎射。 這天晚上,顧浮因為沒洗頭被穆青瑤嫌棄,只能偷偷跑到小溪邊把頭洗了。 洗完正要回去,就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順著小溪一路走來。 一個是翼王,一個是穆邵卿。 顧浮擦著頭發(fā)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因為顧浮穿著男裝,穆邵卿恍惚間又把顧浮當成了曾經的北境統(tǒng)帥,嚇得渾身一顫。 顧浮疑惑地看向穆邵卿。 穆邵卿:“顧、顧二姑娘?!?/br> 顧?。骸氨砀绮挥眠@么見外,叫我顧二就行?!?/br> “嗯、好,我、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蹦律矍渫硗醺嫱?,隨即轉身就走,看著竟有些像是落荒而逃。 顧浮一頭霧水,轉頭看向翼王,正想告退離開,就聽見翼王說了句:“聽聞顧二姑娘箭法超絕,可惜小獵場圍了布墻,此后恐怕再也沒辦法去獵獵場那邊的野獸了?!?/br> 顧浮可有可無地“哦”了一聲。 顧浮和翼王也就見過兩次面,加上這次是第三次,不太熟,也沒話聊。 但翼王似乎很想和她聊聊,又接著道:“原先不曾獵過野獸也就罷了,如今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在男子之下,卻不得不回到小獵場,顧二姑娘不會覺得不甘心嗎?” 營地的火光打在翼王身側,一半明亮,一般卻深陷黑暗。 還沒擦干的水珠順著發(fā)絲緩緩滑落,打濕顧浮的肩頭。 顧浮隨口道:“還行吧,總不能因為我一個,叫其他人身陷危險。” 翼王輕嘆:“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你有這個能力,為何要委屈自己?” 顧浮笑出聲:“不過是打獵,有什么好委屈的。” 翼王語帶惋惜:“姑娘應該能聽出來,本王說的并非是指打獵這件事?!?/br> 顧浮緩緩收斂臉上的笑意。 她與翼王隔著一丈多的距離,靜靜對望片刻后,顧浮開口,問:“翼王殿下是從我表哥那兒聽說了什么?” 翼王搖頭:“本王曾意外救下過一名神志不清的北境軍醫(yī),從他口中聽說過將軍你的事情?!?/br> 顧浮再次揚起一抹笑,然而笑意未及眼底:“翼王殿下是說,你在京城,救下了北境的軍醫(yī)?” 顧浮在“京城”和“北境”兩個詞上咬了重音。 翼王:“是啊,也不知那位軍醫(yī)是如何從北境來到京城的,我知他所言甚是機密,便將他留在了府上,將軍可要見一見?” 顧浮笑容越漸燦爛:“殿下都說了那軍醫(yī)神志不清,他的話怎么能信,這么說來,他是不是北境的軍醫(yī)也不一定,殿下也該謹慎些,莫要輕信來歷不明的人?!?/br> 翼王沒有堅持,而是順著顧浮的話,點頭道:“姑娘說的是?!?/br> 顧浮向翼王告退,然而沒走幾步,身后又一次傳來翼王的聲音:“姑娘覺得……” 顧浮停下腳步。 翼王問她:“若那瘋子所言為真,一個京城的姑娘跑去北境,從軍殺敵,最后成為一軍統(tǒng)帥,姑娘覺得,這位女將軍最后的結局會是什么?” 顧浮側身看他,反問:“難道不是戰(zhàn)死沙場,為國捐軀?” 翼王朝顧浮所在的方向走了一步,追問道:“如此功績,為何不能是加官進爵,名留青史?” 顧浮沒有回答,而是極其諷刺地笑出了聲。 回到營帳,穆青瑤還在等顧浮,見顧浮一頭濕發(fā),連忙放下手中的書,去拿了條干凈的棉巾給她擦頭發(fā)。 一邊擦還一邊說道:“我就隨口一嫌棄,你也不必大晚上跑出去洗頭?!?/br> 顧?。骸斑€是洗洗吧,我自己也覺得難受?!?/br> 擦好頭發(fā),顧浮沒有換衣服睡下,而是把頭發(fā)束好,準備去找皇帝。 然而才出營帳,她便聽見疾馳的馬蹄聲,直奔皇帝所在的御帳。 顧浮走快幾步,在皇帝的御帳外見到了綠竹。 綠竹跌跌撞撞地跑向顧浮,臉色蒼白地對顧浮說道:“姑娘,京城那邊來信,英王率府兵攻入皇城控制百官,不僅炸毀宮門,還派兵將國師大人圍困在祁天塔,放火、放火將國師大人燒死在了塔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之顧浮最后笑的時候心里在想什么》 顧?。很娽t(yī)在你那是吧?那我為什么詐死你心里沒點ac數(shù)嗎:) —— 謝謝cao心的皇帝爸爸和水月久安的地雷! 愛你們=3= ☆、第六十四章 天將破曉之際, 顧浮猛地掀開皇帳從里面出來,陰沉的臉上壓著風雨欲來的怒火,周身皆是不再遮掩的兇煞之氣。 顧浮搶了皇帳旁備著的馬和馬倌手里的鞭子,翻身上去后用力揮動馬鞭, 騎著飛奔的駿馬在營帳與篝火之間穿梭, 直奔營地出口。 趙公公急忙從皇帳里出來, 被人扶著跑了幾步, 拿著拂塵的手指向顧浮離去的背影,用尖銳且?guī)е徽{的聲音對左右呵道:“攔下她?。 ?/br> 四周的禁軍俱都上馬追了過去。 馬蹄聲驚醒了不少人, 他們掀開營帳出來, 就看見顧家的二姑娘穿著男裝騎著馬, 身后還被禁軍追著,直直沖向營地出口。 營地出口設置有拒馬,拒馬上捆帶的槍頭閃著凜冽的寒光, 可那顧家的二姑娘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反而越跑越快。 在一陣驚呼聲中,顧家二姑娘騎著馬高高躍起, 竟就這么躍過拒馬,沖出了營地。 追在后頭的禁軍被拒馬攔下, 等到拒馬被移開,顧浮早就沒了蹤影。 東方緩緩升起一抹耀眼的光輝, 不等天光大亮, 顧家二姑娘搶馬離營還甩掉了禁軍的事跡就已經傳遍了整個營地。 但英王謀逆攻占皇城,并火燒祁天塔一事, 就只有少數(shù)幾位官員知道。 清晨各處都忙碌著燒水做飯,一個換了衣服假扮成仆役的小太監(jiān)悄悄跑進翼王營帳。 營帳內,翼王坐在棋盤前, 單手執(zhí)著棋子,像是在思考一般,用玉質的白棋在金絲楠木制成的棋盤邊上敲出一下又一下的聲響。 小太監(jiān)小跑到翼王身邊,下跪行禮:“翼王殿下?!?/br> 翼王專注于眼前的棋局,不曾賞半分目光給那小太監(jiān),只淡淡道:“說。” 小太監(jiān)連忙將自己得來的消息盡數(shù)告知:“顧二姑娘得知京城的消息后十分著急,她篤定英王手上沒有足夠的兵馬,不會在占據(jù)京城后派兵攻打犀山,就想向陛下借赤堯軍,以奪回京城,確認國師的生死,可聽陛下的意思……” “陛下不肯?!币硗鯇⑵遄尤踊仄搴?,玉石撞擊的脆響讓小太監(jiān)愈發(fā)低下了頭。 “他當然不會肯,即便國師替他拔除了英王的爪牙,即便用兵如神的忠順候向他保證會將京城奪回,可這一切又怎么比得上皇帝陛下的自身安全重要?!?/br> 翼王說著,發(fā)出一聲輕笑,一如既往地似水溫柔:“兄弟又如何,功臣又如何,平日里百般縱容,就真以為自己與旁人不同?殊不知天家無情,只不過是時候未到罷了。” 當年他爹翊王受盡先帝寵愛,結果卻是死于斬刑,他娘尋了下人給他當替死鬼,放火燒光翊王府,自己也死于火海,這才保下他這條性命。 誰能想到在那之前,他還能隨意入宮,朝將他翊王府上下趕盡殺絕的先帝喊“皇爺爺”呢。 不多時,小太監(jiān)離開翼王營帳,低著頭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