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了？”譚敘深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酒氣。

    “嗯?！甭劅煈袘械貞?yīng)了一聲，然后走向了客廳。

    這段時間，聞煙每天下班幾乎都能看見他，那天輸入密碼還是被他看見了。

    心情好了，聞煙就讓他留下。

    心情不好，就把他趕出去。

    回想著最近的狀態(tài)，聞煙臉上掛著幾分愜意，感覺很有趣。

    “吃飯了嗎？”譚敘深坐在她身邊，聲音帶著厚重的鼻音。

    隨著冬天越來越冷，譚敘深睡在客廳里，感冒一直沒好過。聞煙不讓他碰，譚敘深就壓制著自己不靠近，臥室也很少進去。

    “吃過了。”聞煙掃了一眼餐桌上的飯菜，收回了視線，“沒什么事走吧。”

    聞煙準備去浴室，這么久了還是改不掉回家就想洗澡的毛病，然而她剛起身，就被譚敘深拽了回去。

    手臂用力地收緊，譚敘深抱著她想要把她揉進身體里，下巴放在她的頸窩，呼吸一聲蓋過一聲得沉重。

    手里的細沙順著指縫不斷流逝，什么都握不住的空蕩和不安，把這個習(xí)慣了對所有事情都了然于掌的男人推到了懸崖邊緣，把他的自信沉穩(wěn)逐步擊垮。

    無論他再用力，但懷里的人沒有絲毫反應(yīng)，一動不動地任他動作。譚敘深不喜歡她現(xiàn)在的樣子，好像對什么都無所謂，對他一點都不在意。

    譚敘深想狠狠地吻她，想把她牢牢地困在身邊，仿佛這樣才能填補心中巨大的空虛和不安，但嘴唇剛碰到她頸側(cè)的肌膚，他逐漸清醒過來。

    “下周回家和易陽一起吃個飯吧。”聲音低沉得啞，譚敘深望著聞煙的眼睛，輕輕摩挲著她的臉。

    “要出差。”聞煙從他身上起來，轉(zhuǎn)身走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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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水流順著臉頰滑落, 聞煙閉著眼睛仰起臉迎著花灑，水溫已經(jīng)達到了發(fā)燙的感覺，在肌膚上留下一片灼紅。

    她怎么會不記得他的生日？

    去年他生日那天是周三, 聞煙請了一天假，在家里和易陽一起做了個蛋糕，還掛了氣球和彩燈, 但他好像都忘了那天是自己生日，晚上還加了班，回來以后都9點了，但推開門的那一剎那, 聞煙還是在他眼里看到了驚喜, 似乎忘了易陽還在旁邊，他剛進門就把她推在墻上, 吻了她……

    聞煙猛地睜開眼睛，慢慢缺失的氧氣讓人神志不清, 她抬手將水溫調(diào)節(jié)器調(diào)到最左端，冰冷的水流瞬間將浴室氤氳纏/綿的水汽澆滅了，皮膚冷得泛起一陣顫栗。

    .

    藍珀大廈, fa.

    “咳咳……”譚敘深坐在辦公桌前輕咳了兩聲，嗓子有些干疼，他習(xí)慣性地去拿咖啡, 但動作頓了一下, 端起了另一個杯子里的溫水。

    “總監(jiān)，用給您買點藥嗎？”aaron正要出去，但聽到譚敘深的聲音他又轉(zhuǎn)身回來了，感覺總監(jiān)感冒大半個月了。

    “不……”譚敘深剛想拒絕，但想到早上會和聞煙一起吃飯, 他停了兩秒抬頭看著aaron，“不用了謝謝，我中午自己去買就好?！?/br>
    “好的。”aaron說完準備關(guān)門出去。

    “等一下?！弊T敘深忽然想到一件事，叫住了他。

    “還有什么事嗎？”aaron抱著電腦轉(zhuǎn)身。

    “最近一年公司有誰跳去evens的？”譚敘深從屏幕中抬眼，鼻音還是很重。

    “……最近我知道的好像就羅文，稍等我問一下人事再給您具體反饋?！辈恢雷T敘深問這個是什么意思，aaron說話變得謹慎起來。

    “不用了，你去忙吧。”譚敘深目光落在咖啡紙杯上，若有所思。

    “好的，有事您再叫我。”aaron摸不著頭腦，微微打量了譚敘深一眼，關(guān)門出去了。

    辦公室變得安靜，譚敘深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三十六樓的高度幾乎可以俯瞰城市的全景，他視線落在遠處的港麗大廈，目光漸漸凝滯了。

    入冬以來a市的天氣一直不太好，兩座大廈遙遙相望，中間隔著飄渺的霧氣，雖然看得很不清楚，但譚敘深知道，她在那里。

    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此刻神情卻無比落寞。

    無論工作還是生活，不管遇到多么棘手的問題，譚敘深總能剝繭抽絲找到最漂亮的方法解決。

    然而在聞煙身上，不要說捷徑，他連路都找不到，譚敘深覺得他好像走上了一條看不到看不到盡頭的絕路，盡管看起來毫無意義，但他沒有其他的辦法，除此之外他不知道還有什么方式可以出現(xiàn)在她身邊。

    回到辦公桌前，譚敘深從手機里找到了羅文的聯(lián)系方式。

    .

    最近在趕一個項目，從周二到周四聞煙每天都凌晨才下班，回到家已經(jīng)凌晨一點了。

    周五她剛起床，譚敘深就把她抱回了房間。

    “休息一天吧?！弊T敘深擔(dān)心她身體吃不消。

    “不用了?！甭劅熖稍诖采先嗔巳嗄X袋，頭確實有些昏昏沉沉，但她能堅持下來。

    “我在家陪你。”譚敘深和她并肩躺在床上，輕輕抱著她。

    聞煙緩緩睜開了眼睛，望著窗簾縫隙里透出的光，面無表情地凝滯了幾秒，然后推開了他。

    “我今天晚上回家，明天出差，你不用來了?！甭劅熉曇舻?，她穿上拖鞋，走進了洗手間。

    譚敘深的手臂放在被子上，錯綜復(fù)雜的青筋突起，過了片刻，又緩緩平復(fù)下去，手臂還呈抱著她的姿勢，但人卻已經(jīng)不見了。

    過了片刻，聞煙從洗手間出來，譚敘深還坐在床邊。

    “去哪出差？”每天晚上都抽很多煙，譚敘深聲音的煙嗓越來越重。

    “海市?！甭劅熥谑釆y臺前，開始化妝。

    “我陪你去。”鏡子里露出半張臉，譚敘深望著她的背影。

    “不用了?！甭劅熞暰€落在眼前的瓶瓶罐罐上，始終沒有看他。

    胸膛微微起伏著，譚敘深視線落在她身上，手握緊了又張開，眼前的女孩兒，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想讓她陪他一起過生日，但譚敘深卻說不出口，今年她生日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他甚至不愿意回憶。

    最近，他們會正常交流，譚敘深問什么她就回答什么，甚至有時候她會開心地和他聊起來。

    但就在他剛剛感到關(guān)系有所緩和的時候，下一刻就會不知道因為哪句話忽然終止話題，然后把他推得遠遠的，一切就又回到原點。

    當(dāng)然，如果他不問，她不會主動和他說一個字。

    這段時間，聞煙很少像先前似的情緒激動，但譚敘深卻越來越不安，因為她像是沒有靈魂，只剩下了個軀殼。

    而譚敘深只能把這個軀殼牢牢地守好，先前住在這里快樂明媚的女孩兒已經(jīng)被他弄丟了，他想把她找回來。

    在譚敘深混亂不安的思緒中，聞煙已經(jīng)化好了妝，她起身走到衣柜前，目光在那一排衣服上掃過，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衣柜里所有的襯衣都不見了，變成了很多針織衫和毛衣。

    而身后的男人，聞煙再也沒見他穿過襯衣。

    看著吊牌還沒拆的米白色毛衣，聞煙神情有些呆滯，這確實是她以前喜歡的風(fēng)格。

    但現(xiàn)在，她不喜歡了。

    從那排衣服上挪開視線，聞煙拿了件黑色毛衣和西褲。

    餐桌上擺著早餐，兩人面對面坐著，誰都沒說一句話，但譚敘深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而聞煙始終沒有抬頭，只安靜吃著。

    吃完后聞煙去洗碗，被譚敘深攔下了。

    “我去吧。”譚敘深說。

    “沒事?！甭劅熓帐傲瞬途撸叩綇N房。

    譚敘深愣了愣，將桌子上剩下的盤子收拾起來，也去了廚房。

    “明天幾點的航班，我送你去機場?！弊T敘深不斷往后退，直到無路可退。

    “我爸去送我?！甭劅煂⑾春玫耐肟陻[在架子上，臉上看不出情緒。

    眼皮低垂著，譚敘深望著她的側(cè)臉，猶豫了幾秒再次開口：“一個人出差挺累的，我陪你去吧?！?/br>
    “一天就回來了。”聞煙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臉上的擔(dān)心，忽然輕揚嘴角，“周末不是生日嗎？在家好好陪易陽吧。”

    “……”

    注視著她唇角的笑，譚敘深眼底浮現(xiàn)出幾分呆滯，很久了，她沒有向他笑過。

    而且，她還記得周末是他的生日。

    心底忽然涌現(xiàn)出暖意，她緩和的情緒，連帶著持續(xù)壓抑的氛圍都流動了，譚敘深不明白為什么，但胸腔像是暖流穿過，漸漸回溫。

    “周末什么時候回來？我去接你?！弊T敘深低頭注視著她，黑色的眼眸無限溫柔。

    來之不易的緩和，譚敘深不敢強行做什么，既然她想一個人去海市，那他就等她回來。

    “還不知道，大概傍晚?！甭劅熾p臂交疊靠著墻，迎著他的視線，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淡笑。

    氣氛不知不覺中有彌漫著淡淡的溫情，還有幾分曖/昧。

    譚敘深抿了抿嘴唇，喉結(jié)輕動，她忽然的變化讓他隱隱興奮，還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女孩兒好像快要回來了……

    譚敘深控制著自己不要亂來，怕稍一動作就打破現(xiàn)在的緩和，但還是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她。

    “那晚上陪我一起吃飯?！弊T敘深一只手微微環(huán)著她的腰，另一只手撫摸著她的臉，聲音竟然有些粘人。

    聞煙忽然笑了，她竟然在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臉上看到了隱隱撒嬌的神情，有些新奇。

    “好，如果回來的早?！甭劅熕尖饬藥酌胝f。

    心臟的脈搏突然有力地跳動，譚敘深黑沉的眼底閃過一絲光，他的女孩兒真的要回來了嗎？

    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譚敘深低頭，控制不住地想吻她，但聞煙卻條件反射地躲開了。

    譚敘深愣了兩秒，但下一瞬就緊緊抱住了她，沒關(guān)系，他會一步一步來，直到她再次完全向他敞開。

    黑眸變得深邃堅定，譚敘深一定會讓她再次回到他身邊。

    “謝謝你，煙煙?！毕掳头旁谒募绨?，譚敘深埋在她的頭發(fā)里，從呼吸間就能感覺到男人此刻的壓抑的情緒和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