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
已經過了飯點,店里的人不多。 柳慕江要了一碗酸菜rou絲面,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老板在廚房里煮面,水開的聲音,“咕咚咕咚”;簾子隔絕了室外的寒冷,屋子里面飄滿了各種面的香氣。 柳慕江的視線在墻上的廣告海報劃過,定格在海報下方的一張A4紙上。 上面“關店通知”四個加粗的大字,扎進了柳慕江的眼睛里。 “因為家庭和經濟原因,我們決定于12月17日關閉面館。謝謝各位新老顧客多年的照顧,祝大家一切順利?!?/br> 短短兩行的通知,柳慕江反復讀了幾遍。 這家面館幾乎是從她有記憶起就存在了,而現(xiàn)在也要消失了。 她的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老板娘端著一碗熱乎乎的面,放到柳慕江面前的桌子上。 “老板?!绷浇凶∞D身的老板娘,“這個…”她指了指墻上貼著的“通知”,“我能問一下原因么?” 剛剛吃面的幾位顧客這一會兒已經結賬走了,店里就只剩下柳慕江。 老板娘拉開柳慕江對面的桌子坐下,抽出一雙筷子遞給她:“你先吃面,一會涼了就不好吃了?!?/br> 柳慕江接過筷子,撿了面上的幾塊rou絲送進嘴里,她聽見老板娘說。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br> 柳慕江剛拿起的筷子又重新放下了。 “我們老兩口辛苦一輩子,就希望能讓孩子過的輕松點。我和孩兒他爸,為了多掙點錢,離開了我們家鄉(xiāng),出來打拼,把孩子扔給他爺爺奶奶照顧。沒有我們督促,孩子也爭氣,考上了桐城的大學,還找了本地的媳婦?!?/br> “我和孩兒他爸合計,孩子結婚得有房啊,我們啥也不懂,聽人說盤龍灣的房子好,又是大公司開發(fā)商,有保障,我們就拿出了大半輩子的積蓄交了首付?!?/br> “姑娘,你知道盤龍灣的事吧?” 老板娘目光殷切,柳慕江點了點頭。 “哎,桐城的人誰不知道這件事呢!聽說陸叁原啊,把昧下的錢都藏起來了,轉移到國外了,留著給他兒子??蓱z我們這些命苦的人,房子也沒有,錢也打水漂了?!?/br> “我兒子的女朋友因為這事和我兒子分手了,我兒子受了刺激,腦子…變得不太好使了,也不能去上班,自己住在老家。他今年已經35歲了,可這個樣子,連自己都養(yǎng)活不了,怎么娶媳婦兒。我和孩兒他爸合計,我們干了這么多年了,也累了,回家照顧兒子,幫襯著他尋摸一個媳婦,等我們老兩口撒手了,也有個人照顧他?!?/br> “錢…怎么辦?”柳慕江問。 “能怎么辦呢,要了10年了,政府沒法,陸叁原已經進監(jiān)獄了,錢也沒追出個下落來。他那該死的兒子,也不知道怎么揮霍我們的錢,這樣的人啊,早晚要腦袋生瘡,屁股流膿,死掉的?!?/br> 老板在旁邊的桌子收拾碗筷,聽到老板娘的話,呵斥:“你少說這些有的沒的!臟得很!姑娘都吃不下了。” 老板娘被訓了兩句,不滿地癟了癟嘴,起身離開了。 柳慕江的確吃不下了。 陸叁原的案子已經過去十年了,盡管陸叁原已經在監(jiān)獄里接受懲罰了,可是這個案子的受害者們卻還未走出悲慘的陰影。 一套房子,足夠使一個原本美滿的家庭支離破碎。而這樣的家庭還有多少呢? 陸叁原的錢到底去哪了呢?柳慕江不清楚。 但陸雱卻絕不是像老板娘說的那樣。 他早年手上的凍瘡到了現(xiàn)在還會發(fā)作,那是冬天在冷水里泡出的毛病。 柳慕江掏出手機掃桌子上的二維碼,輸入了幾位數(shù),又起身去前臺付了現(xiàn)金。 走出門口,她按下支付密碼,把手機重新放回兜里。 精★彩*小┊說:bl?σ?.ν?ρ [?σσ??.ν?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