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柳慕江在陸雱面前,總是更容易失控。 柳慕江不喜歡把自己的內(nèi)心暴露在外,特別是自己丑惡的一面,她更希望自己能做一個“山崩前面不改色”的人。 柳慕江的論文成果被同學(xué)竊取的時候,她沒有大喊大叫地哭鬧;在創(chuàng)業(yè)拉投資被灌酒時,她也沒有站起來揪掉老頭子的假發(fā),給他肥膩的臉上留下一個巴掌??;在奇言的骨干教師集體出走,奇言差點(diǎn)支撐不下去的時候,她也沒有低下頭去求和,而是咬著牙關(guān),硬生生挺了過去。 可事與愿違,隨著她對陸雱的依賴越來越深,她也越來約放縱自己的情緒。 那盒巧克力冰淇凌滾在路中央,提醒著柳慕江她剛才像瘋婆子一樣的行為。 柳慕江的委屈一股腦地涌上心頭,不知到底是為穆至還是自己。 她把額前的頭發(fā)捋到后面,深吸了一口氣,把哭意壓下去。 “我給你機(jī)會,陸雱,你解釋清楚。” 柳慕江是個成年人了,她必須學(xué)會控制情緒,這是年齡賦予她的責(zé)任。 * 陸雱的故事講得很短,符合他的一貫的作風(fēng)。 柳慕江從他的話里了解大概。 簡單來說,穆啟對于陸雱來說就是一個從小仰望的哥哥,這點(diǎn)柳慕江能理解。小陸雱對比自己年長的,各方面能力又強(qiáng)于自己的穆啟產(chǎn)生仰慕,這很正常。如果在柳慕江小時候,有一個又美又颯的jiejie一直照顧她,她也會產(chǎn)生同樣的情感。 對于這點(diǎn),她并不生氣。 聽完陸雱和穆啟的故事,柳慕江才反應(yīng)過來,她如此激動的原因不是在于陸雱和穆啟相識的事實(shí),而是陸雱對她隱瞞了這個事實(shí)。 他欺騙了她。 “上次,你帶我去穆至家,你和孫琦的對話我都聽到了。你們倆情緒很激動,完全忘記避著我了。我知道穆至和穆啟的關(guān)系的時候,我很懵,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說?!标戨剬τ谄垓_的事實(shí)供認(rèn)不諱。 “那之后為什么不說呢?” “因?yàn)槟闱榫w太低落了,我不想讓你更不開心。之后不說是因?yàn)橛行┦虑殄e過了時機(jī),我想說,可似乎也不合適了。” “所以你沒錯?”柳慕江從他的話里剖析出另一層意思。 “我錯了?!标戨劜簧?,他知道什么時候該服軟,他拉住柳慕江的手腕,輕輕晃了晃。 柳慕江面對他的示好,還是很生氣。可同時她也很清楚,陸雱和穆啟相識的事實(shí)不會因?yàn)樗那榫w改變,而她也無法因?yàn)殛戨勀晟贂r曾經(jīng)仰望過穆啟而再對現(xiàn)在的他發(fā)脾氣。 任何時候,重要的都不是過去,而是現(xiàn)在。 “那你以后還會因?yàn)槟聠⒍_我么?”柳慕江不能要求陸雱這輩子再也不見穆啟,但起碼,陸雱不要再因?yàn)槟聠⒍垓_她。 “不會?!标戨勍斑~了一步,把柳慕江摟在懷里,“以后沒必要的事,我不會再和穆啟聯(lián)系了,好不好?” “嗯。”柳慕江的頭埋在陸雱的頸窩里,甕聲甕氣地回答。 * 陸雱和柳慕江出去“買東西”買了整整一個小時。等到他們回來,孫琦和穆至都已經(jīng)快吃飽了。 柳慕江把已經(jīng)化了的冰淇凌放進(jìn)冰箱里凍上,又洗了點(diǎn)菜,自己坐下和陸雱吃飯。 因?yàn)槟聠⒌挠绊?,柳慕江幾乎沒了胃口,吃了幾口就去廚房的冰箱里找可樂喝。 孫琦在廚房洗水果,柳慕江就拿了罐可樂站在他旁邊,邊喝邊看著他洗車?yán)遄印?/br> 紫紅色的車?yán)遄釉谒嘛@得更加?jì)善G,柳慕江忍不住伸手拿了一顆,放進(jìn)了嘴里。 “你等一會能死么?還沒洗完就吃,小心被毒死?!睂O琦教訓(xùn)她。 柳慕江不理會孫琦的話,又拿了一顆。 “這上面如果有毒的話,你一沖洗,表面的毒都擴(kuò)散了,這一盤車?yán)遄佣加卸?。我死了,你也得陪著我,值了?!?/br> “你的化學(xué)是誰教的?趕緊回去把學(xué)費(fèi)要回來。”孫琦挖苦她。 柳慕江笑了笑,繼續(xù)喝可樂。 可樂里的碳酸在柳慕江的胃里翻滾,她有些難受。 “后天的飛機(jī)?” 孫琦把洗過兩次的車?yán)遄佑种匦碌够嘏枥铮_始第叁次沖洗。 “嗯?!绷浇卮?。 “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道。如果能按計(jì)劃順利抓到肖顯,沒幾天。” “那不順利的話,你就打算一直呆在泰國了?”孫琦把終于洗好的車?yán)遄友b在一個白色的瓷盤里。 “不知道?!苯酉聛頃l(fā)生什么,柳慕江自己都不清楚。 “你為了陸雱連奇言都不管了?你最近的出勤率簡直低的可怕?!?/br> “出勤率?”柳慕江久違地聽到這個詞,感覺有些溫馨,“奇言有你和屈非坐鎮(zhèn),我休息一段時間也沒關(guān)系?!?/br> “你為了陸雱也太拼了。”孫琦撇了她一眼,“你為了他爸的事搭上那么多金錢和精力,他都不知道,你這不是瞎忙活。” 柳慕江笑了笑:“也許吧?!?/br> 越深入地調(diào)查陸叁原的案子,柳慕江就越不安。在最后的真相沒被揭露之前,她不能冒險(xiǎn),她知道陸叁原對于陸雱來說有多重要。 “想做腦袋空空的呆瓜?”孫琦問柳慕江。 “腦袋空空的呆瓜”是柳慕江大學(xué)時期對于那些癡男怨女的統(tǒng)稱,那時候的她可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成為這些“呆瓜”中的一員。 柳慕江不說話,只是盯著外面客廳里坐在地上和狗狗玩的陸雱,眼睛里都是柔情。 孫琦察覺到她眼神的變化,抬起手拍了拍柳慕江的肩膀:“你完了,你愛慘了陸雱?!?/br> 柳慕江沒說話,只是給了孫琦一個眼神,抬腳走出了廚房。 無需孫琦點(diǎn)破,柳慕江早就知道了,她是愛慘了陸雱。 那又怎么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