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確定我是不是聽錯了，當江珊對鐘志剛介紹劉整是楊昭君的系主任時，我分明聽到劉伶俐的哭聲有短暫的停滯，不過當我看向她時，她又恢復了抽泣。

    等等，江珊剛才說什么？老劉的心被挖走了。

    我一臉驚恐地看著她，不過她卻正在和心來的同事說話。

    鐘志剛和圓臉的警察聽完江珊的話，臉色頓時大變，然后都走到門口朝辦公室看，問江珊是否通知了局里，江珊說已經(jīng)報警了。

    鐘志剛和圓臉警察對視一眼，然后鐘志剛對江珊不確定地問道：“也跟，那個，有關嗎？”

    江珊點了點頭，對圓臉的警察說道：“李亮，你先在這里守著，等鑒證科的人，鐘志剛，你過來，我們探討一下情況？”

    見江珊跟鐘志剛走向我們剛才談話的那個窗戶，我對她問道：“江警官，那個……”

    江珊轉身看向我，她以為我又想走，便皺眉說道：“你等做完筆錄再離開?！?/br>
    “不是”

    我壓住心中的恐懼，小心地問道：“我能不能進去看看？”

    鐘志剛皺著眉頭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問道：“江隊，他怎么在這里?。俊?/br>
    又對我冷聲道：“你進去干嘛呢，這里是案發(fā)現(xiàn)場，怎么可以讓你隨便進，你進去破壞案發(fā)現(xiàn)場的怎么辦？”

    被鐘志剛冷聲訓斥，我楞了一下，有些不理解為何他對我態(tài)度如此差，難道是因為上次的事覺得我們駁了他的面子，我看了一眼江珊，見她沒有什么反應，不由有些沮喪。

    其實我剛剛想到了一個問題，昨晚鹿靈犀對楊昭君進行招魂的時候，楊昭君曾經(jīng)說鹿靈犀的的招魂打擾了她的好事，那么既然好事被打擾了，怎么劉整還會被害呢？

    我有心想過去告訴江珊這件事，但是仔細一想，這個事沒憑沒據(jù)的，根本就無法取證，說了也沒有用，而且也只是我個人的揣測而已。

    見江珊跟鐘志剛正神情凝重地交流案情，我便心情陰郁地給楊薇發(fā)了一條信息，告訴她老劉死了，楊薇過了一會兒才回復我，叫我別開玩笑，我說是真的。

    然后轉瞬就接到楊薇的電話，楊薇問我怎么回事，我就告訴她這邊的情況，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沉聲問道“是不是楊昭君？”

    我沒有回答她，拿著手機走到另一個窗戶邊，感覺心里很虛，很恐懼，總覺得老劉的死我也要付上一部分責任似的，于是語氣就有些失落，說道：“我也不確定，但是很大可能是的，辦公室從里邊反鎖了，而且辦公室里邊也沒有什么異常，沒有打斗的痕跡，老劉，老劉的心被挖走了?！?/br>
    “啊”

    楊薇驚叫一聲，然后將我的話轉述給了鹿靈犀，鹿靈犀跟她說了什么，我沒有聽清楚，反正是等了一下，才對我說道：“我們馬上過來?！?/br>
    掛了電話，我的心情依然不好，這種感覺很難說，之前我可以硬氣地說不關我的事什么的，但是，但是真的看到之前見到還活生生的一個，現(xiàn)在變成一具尸體的時候，而且心都被挖走了，那種心理上的沖擊，真的很大，很震撼。

    我意識到了我可能要為劉整的死負一部分責任的時候，潛意識中下意識將自己的責任放大了，我知道這是自尋煩惱，但是卻沒法阻止自己這樣想，我在鉆自己的牛角尖。

    “不要想太多，真的不關你的事，其實即使你早些告訴我，我依然會束手無策的，真的，所以不要想太多了，用你的話來說，或許是報應?！?/br>
    我回轉頭，發(fā)現(xiàn)江珊不知道何時站在我的身后，我感激地看著她，真的很感激，因為此刻我的情況有些糟糕，我的心跳得很快，呼吸有些困難，甚至感到眼前發(fā)黑，反正就是心里發(fā)虛。

    我不知道為何自己突然會這樣，但是聽到江珊的話，我的心跳便慢慢地恢復正常，確實，正如江珊所說的，是報應，不為惡，便不會有惡報，我在心里這樣說服自己。

    突然感到有人在看我，我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鐘志剛正在看我，我不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何一直朝這邊看。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對江珊說道：“其實，其實我覺得這次也許不是楊昭君做的?！?/br>
    江珊看了我一眼，好像并不詫異我這么說，她問道：“為什么？就因為死因不一樣嗎？”

    我頓了一下，隨即也反應過來了，是啊，之前死的兩個都是跳樓啊，劉整卻不是，而是心被挖走了，我不由有些欣喜，不過隨即壓下這種不該有的情緒，死法不一樣是否就證明不是楊昭君呢？

    原來江珊已經(jīng)有了這種懷疑啊，我說道：“我沒有想到這一點，我只是預感不是的，預感，也說不準的?！?/br>
    江珊嘆道：“還是要等驗尸結果，不過等下等法醫(yī)過來，應該就可以知道初步的死亡原因了，真是很奇怪，心被挖走了，好像也沒有多少血液。”

    又過了一會兒，來了一大批警察，其中有三個是穿白大褂的，見這些人來了，江珊便跟著一起進了辦公室，我站在窗戶邊，緊緊地盯著辦公室的門口，等著江珊出來告訴我詳細的死亡結果。

    這時過來了一個女警，自我介紹說姓張的，說是給我錄筆錄，我心不在焉地將事情復述了一遍，然后女警又問了幾個問題，最后讓我簽字，筆錄就做完了。

    張姓女警合上她的文件本，一臉好奇地問道：“你跟我們江隊長很熟嗎？怎么會一起吃中飯呢？”

    “呃”

    我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說道：“不熟，不熟，只是她找我了解楊昭君的一些事而已?！?/br>
    張姓女警一臉八卦地看著我，又想問什么，這時圓臉的警察李亮走了過來，他先對張姓女警問道：“張麗，筆錄問完了沒有啊?！?/br>
    得到肯定的答復后，便對我說道：“江凱是吧，江隊讓你進去一下?！?/br>
    我楞了一下，隨即心懷忐忑地跟著李亮走向劉整的辦公室，走廊的其他地方，也有警察在給劉伶俐和小方他們做筆錄。

    在門口的時候，李亮遞了一對透明鞋套給我，我套上后，就跟著他走了進去，心里很是緊張，我甚至不敢看向劉整的辦公桌。

    不過當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看過去的時候，卻只看到了一圈后腦勺，江珊他們都圍著劉整的辦公桌，而中間則是三個穿白大褂的法醫(yī)正在對劉整做尸檢。

    透過縫隙，我看到了劉整的臉，法醫(yī)將劉整扳起來了，他的尸體還沒有完全僵硬，房間中的腥味很重，不斷是人腥味，還有血腥味。

    我本來以為我會很恐懼，但是看著那張白得發(fā)青的面孔，我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怎么樣？有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江珊走到我身邊問道，因為她挪開了，所以劉整的尸體完全暴露在我的面前，除了一臉死相之外，劉整左側胸有個空蕩蕩的大洞時，心真的被挖走了，頓時趕快眼睛一黑，差點暈倒。

    我晃了一下，穩(wěn)住身體，又盯著那個血淋淋的洞看，木然地搖了搖頭，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開始顫抖起來，這時我的電話響了，我想從口袋里邊拿出電話，但是卻做不到，看向江珊時，發(fā)現(xiàn)她眼中居然有些揶揄。

    我想先走出去，但是發(fā)現(xiàn)自己腳發(fā)麻，使不出力氣，便向江珊求助，低聲問道：“可以扶我出去嗎？”

    江珊一把拽著我的手，問道：“你剛才不是自己想進來的嗎？”

    我借著江珊的力量，一步一步慢慢挪了出去，直到回到窗戶邊，才發(fā)現(xiàn)好很多了，這時電話鈴聲已經(jīng)沒有響了，我掏出手機一看，電話是楊薇打的，還有幾條未讀微信。

    江珊說道：“你這還算好的，我第一次見到尸體的時候都嘔吐了。”

    “嘔”

    江珊一說完，我就嘔吐了，不過時干嘔，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回撥楊薇的電話，電話一接通，楊薇說她們在下面被攔住了，進不來。

    我勾頭從窗戶看向綜合樓的大門處，發(fā)現(xiàn)那里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學生，而門口被警察拉了警戒線，我反問道，你要進來干嗎呢？

    楊薇頓時語塞，旁邊應該是鹿靈犀說了什么，她便對我說道：“靈犀想要上來看一下?！?/br>
    我心里翻了一個白眼，就中午這么一點時間，靈犀都叫上，不過既然鹿靈犀要上來，那讓她看一下搞不好真的可以發(fā)現(xiàn)點什么，于是我便捂著電話看向江珊。

    不待我說話，江珊就皺眉冷聲說道：“你搞什么呢？你以為這里是哪里啊?！?/br>
    尼瑪，我對這個女人的喜怒無常已經(jīng)無力吐槽了，我對楊薇說道：“我先請示一下，等下回復你啊?！?/br>
    江珊臉色冰冷地看著我，好像在等我怎么說服她，我也不羅嗦，直接說道：“下面有一個朋友比較擅長哪方面的，就是比較懂鬼魂什么的，會抓鬼，所以我建議讓她進來看一下，也許會發(fā)現(xiàn)點什么?！?/br>
    江珊臉色的冷色稍稍緩和了一些，懷疑地問道：“你女朋友？你沒有騙我？”

    “當然不是楊薇?！?/br>
    我否決道，然后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實話跟你說吧，昨晚我們就見過楊昭君的鬼魂，是我那個朋友招的魂?！?/br>
    江珊剛剛緩和的臉色又變得冷冽，狠狠地瞪我，說道：“遲些再找你算賬，你那個朋友叫什么名字？”

    我脖子一縮，眼神躲閃地說道：“鹿靈犀，要不，我下去接她吧?！?/br>
    江珊沒好氣地說道：“你給我老實在這兒待著，哼。”

    我看著性格女警走到剛才給我錄筆錄的那個叫張麗的女警旁邊，說了幾句話，應該是交待她下去接人，我便喊道：“只能讓鹿靈犀上來啊，不要讓楊薇上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