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只貪你的遺產(chǎn)、為反派擋劍之后(重生)、失憶后我靠女裝大佬躺贏、吉祥物她又穿回來了、探險手札、一品修仙、情債(古言 H)、熄日私語、[食戟之靈] 交換生的迷惑、世間美好與你環(huán)環(huán)相扣
一床薄被顯然有些擋不住突來的嚴(yán)寒,他小小地、小小地蜷在那里,落葵猛然地感覺到心口有一絲絲的疼。她折身返回自己的屋子取來一床被子,輕輕地蓋在不垢的身上,不垢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她正轉(zhuǎn)身欲走,手卻被捉住,有暖暖的感覺。 “謝謝你!”回身是不垢有些頑皮的笑臉,“你對我真好。” 落葵一驚,想要抽出手卻被握的更緊,正要嗔怒,不垢卻松開了她:“別生氣,女孩子生氣了容易老?!?/br> 落葵癟了癟嘴,一扭頭進(jìn)了里屋,然而這一夜卻輾轉(zhuǎn)反側(cè)也無法再次入眠。 睡的不好,就不愿早起。 落葵起身的時候,太陽已高高地灑落一地光芒。屋外的石桌上意外地擺上了兩碗粥和幾份可口小菜。 那個青衫男子見她走了出來,頓時揚(yáng)起滿面的笑容:“見你睡著,不想打攪,便先煮了東西,現(xiàn)在正好,來,嘗嘗我的手藝?!?/br> 落葵有些發(fā)楞,自從師父去世后,已是十多年無人為自己做過飯。她默默地坐下,默默地抿了一口粥,又抿了一口粥,突然地,就哭了。 他的指尖輕劃過她的臉龐,淚珠隨之抹去,象所有疼痛都被抹去一般。 本來習(xí)慣了一個人的日子,然而,這一日日的,她幫他挽發(fā),長長的黑緞般的發(fā);她為他修指甲,青白色月牙般的甲;她喂他吃石榴,他吐核在她手中,干干的米粒樣的核。突然地,她發(fā)覺也許自己再也無法適應(yīng)從前獨自一人的時候。 于是,她與他說起“以后”,他卻默默,如同這默默的夜,無盡伸展著悲哀。 落葵是個聰明女子,聰明到不該問的都不會去問。 落葵也是個內(nèi)向女子,內(nèi)向到該問的也都從來不問。 比如,他怎會突然出現(xiàn)在深谷,他道是失足,卻不見有半點傷痕。 比如,他為什么對藥理如此上心,為什么熱衷于各種草藥的鑒別、配置。 比如他明明說是要入京尋親,卻絲毫沒有趕路的急迫,也從未提及家人朋友的過往種種。 那扇門他沒有敲,已翩然而至。 有時,落葵也想,假若他就這么住下了,長久的,永遠(yuǎn)的,其實很不錯。漸漸地,她十分盼望離別的那天一直那么遙遙無期。 第8章 情毒 終于,在那個冬末,無垢笑臉盈盈道:“就快要春暖花開?!?/br> 如果萬物俱歸于塵埃,那又何必記取。所謂的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始終無法參透,明明是一無所有,怎么還會大喜大悲。 終于還是要走,無垢淡淡告知,依然是和暖的笑容,象在訴說一件尋常的事情。落葵垂著頭,一片青葉落上手背,他借機(jī)握住,然后放開。 幸福總是在獲得后開始疏離。 如往常的,無垢拉著落葵到山間游玩,說是游玩,實際是采集草藥。落葵一直納悶,一個如此閑散的人如何會對藥草表現(xiàn)出如此強(qiáng)烈的興趣,臨近分別,他采集草藥的頻率也越來越高。然而,落葵仍未將疑問問出口。 是啊,既然沒有以后,又有什么是重要的呢? 本來以為有當(dāng)然的長久,比如春日花間的徜徉,初夏香糯的端午,深秋的桂黃月明,雖無詩人,亦無龍舟,仍會多么歡喜。 只是,對于情愛,落葵只覺無能無力,又十分笨拙,只道萬事皆歸簡單,哪里猜得透背后的愁苦。 不敢說愛,怕說的時候滿身顫動。 一如過往的日月,無垢將臉埋在黃昏的慵懶中,睡得安詳,仿似沒有什么已改變。落葵淡淡地嘆了口氣,翻找出他的長衫,松動的扣,破舊的衣角,一一打理,疊好,放在他隨身的包袱里。 包袱的角落,躺著個碧綠的瓷瓶,她隨手拿起湊近聞了聞,有一股極淡的異香。 她覺得這香味有些熟悉,有些不妥,便悄悄打開瓶蓋,用銀簪挑起少許,卻發(fā)現(xiàn),銀簪迅速地變黑。 是那種死亡的黑色。 翌日一早,無垢來邀請落葵踏青,說漫山的桃花都開了。 一向的,落葵都極愛桃花,可賞花這種事,從來都是一個人,即便是和師傅都沒有過。她淺淺一笑,說:“好吧?!睋Q了一身白色的裙衫,在紅的粉的花叢中緩緩行走,有微風(fēng),偶爾翻飛起衣袖裙角。 無垢仿似心情大好,孩童般蹦來跳去,在落葵的前方 奔跑。落葵瞇著眼看他,陽光下的男子有烏黑的發(fā),溫暖的笑容。 如果他沒有那么多的秘密,是不是他們也可能有以后? 轉(zhuǎn)眼間,無垢已來到了崖壁前。 “落葵!你過來看,快,你看看,那上面有朵紫色的花,我采給你好不好?” 落葵遠(yuǎn)遠(yuǎn)地跟了上來,“小心”還未說出口,無垢已攀上了崖壁。然而崖壁陡峭光滑,伸手伸腳把握不住,眼見腳底一滑,無垢便急急去抓垂落的藤,落葵驚呼卻已來不及,只得先一步扯住那藤,而無垢則握住了落葵的手腕,仿佛延伸了一絲溫暖,落葵有點絕望地笑了。轉(zhuǎn)身的時候,落葵看見手掌中的紅色斑點,由淺而深。 她深知,此毒不烈,卻無藥可救。 “落葵,我采給你的花,你喜歡么?” “落葵,你戴起來真好看,我好像從未見過像你這么好看的女子?!?/br> “落葵,你以后一定要嫁個好人家,真心待你的。” “落葵,明日我要走了?!?/br> 他在前方無憂地跑著,聲音被風(fēng)吹的支離破碎,忽遠(yuǎn)忽近,是從來的不確定。 翌日清晨。 是告別的日子。 無垢背起包袱,身著青衫來見落葵,還是當(dāng)日那個淺笑的男子,輕松淡然地,如同沒有過往一般。 他在落葵面前站定:“小姑娘,我要走了,我走以后你一定要記得我,如果有可能,可以去南方找我?!闭f罷他從身后取出隨身攜帶的玉笛,“送給你好不好?這可是我最珍惜的玉笛了?!?/br> 落葵輕輕地接過玉笛,見到一側(cè)刻著的“湮”字,有淡淡的朱砂浸潤。 “湮——,這是你的真名吧?” 無垢一楞,隨即牽強(qiáng)一笑,沒有否認(rèn)。 “我若是拿著這個去找你,便能找到你?” “嗯——” 落葵暖暖地笑了,抬起頭來:“對了,你的包袱里有一只青瓷瓶…” 無垢的眼神猛然黯淡下去,攏在袖中的手指突然積聚 了內(nèi)力,仿佛即將出鞘的利劍。 落葵頓了頓,沒有波瀾地從懷里掏出一只白瓷瓶:“這是解藥,若是自己沾上了很難解毒,這瓶藥你拿去吧,以備不時之需?!?/br> 無垢袖中的手松了下來,突然地,將面前之人攬入懷中:“不用難過,桃花再開的時候我會來看你?!?/br> 第9章 花逝 無垢走后,桃花渡又回復(fù)原本的靜謐,仿佛從沒有人來過,也沒有人離去。 只是,落葵身上的毒發(fā)愈發(fā)頻繁。她不曾后悔,只是覺得一生太短,終究來不及再見他。 從記憶中抽身而出的時候,秦青一反常態(tài)地很是沉默。本來的,愛情應(yīng)是迤邐的、美好的、雋永的,如她釀制的海棠醉,連挑剔的大師兄都贊不絕口。 可,怎么會這樣。 那些傷口,卻都隱忍。心甘情愿。 落葵將枕邊的玉笛和一封信箋緩緩遞了過來,指尖從“湮”字上最后劃過,然后輕輕地、永遠(yuǎn)地垂下。 “在見著你的時候已經(jīng)想要忘記,我是怯懦的。你卻不需忘記我,我對你那般得不重要,何必費(fèi)盡心思忘記。你隱忍淡漠,我該消散還是決絕?我突然覺得疼,每個傷口都清楚。彼岸無憂,從此到彼,不過輕輕一躍,在你睡意未盡之時,我選擇先行離開。 多么想親近你,我倘若抱著你死去,你會不會有一點 點的觸動?你寧靜地睡著,無痛無楚,泥塵不染。我十分疼愛,憫憫滿滿的溫柔,從此再無覺察,一生一世猝然而終。 你多多保重,也不枉我這樣。 就此先行一步?!?/br> 娟秀干凈的字跡,是給心上人最后的絕筆。 砌一座小小的墳,在漫天的桃花雨下棲息。云兮與秦青均沉默著,良久,秦青才打破了寂靜:“小白,我總覺得…我總覺得落葵不是很值得?!?/br> “小白,愛一個人是要如此辛苦么?” “啊,我忘了小白你沒有心上人的。” “小白,你說我們還要不要去找那個壞男人,將信和笛子給他?” “小白,或者我們找到他的時候可以替落葵揍他一頓?!?/br> 秦青作勢將手中的玉笛一揮,陽光照在吊飾的珍珠上,發(fā)出奪目的光彩。云兮神色一緊,上前一步捏住珍珠仔細(xì)端詳,那珍珠竟然一松,徑自從吊飾上滑落下來。 落在云兮大大的手心,幻化成一塊晶瑩的碎片。 “這…這不會是…“秦青托起碎片問詢地望向云兮,緊張兮兮地問:“我們搞壞了落葵的東西?”。 云兮廣袖一揮,碎片已到了他手掌中央,仔仔細(xì)細(xì)地看,側(cè)臉在夕陽下鍍上一層金邊,有些散落的發(fā)在風(fēng)中輕輕地飄。秦青有一剎那的恍神,有時候,她覺得云兮真是好看,不知道自己夢中的心上人能不能趕上他半分。 “這是玲瓏鏡的碎片之一!”云兮歡欣的聲音將秦青從恍惚中拉回,“青兒,沒想到這一枚碎片竟會以這樣的方式獲得!” 這天夜里,秦青做了一個夢。夢里是煙雨的江南,她跟在一名白衣男子身后,偶爾的笑鬧,男子轉(zhuǎn)過身,面目不清,他從背后變戲法似地拿出一支小面人,說:“送給你!” 夢突然便醒了,夜還是那樣深,秦青覺得眼角有些濕潤,用手一抹,竟然是淚。 對于情這個字,秦青總覺得自己很懵懂,除了那只莫名其妙不了了之的灰鼠,她沒有任何的感情經(jīng)歷,然而夢里每每經(jīng)歷這樣的畫面又總是刻骨銘心的痛。她記得曾聽司命星君提過前世的事情,但是再想細(xì)問,那老兒便遁的 比誰都快。 收拾行李的當(dāng)口,秦青一直心不在焉,云兮將手指在她面前晃了又晃:“你中邪了?” 秦青轉(zhuǎn)臉沒頭沒腦地突然問到:“小白,你比我老,你應(yīng)該懂什么是‘情’吧?” 云兮稍顯吃驚,一時沒有回話。 “唔…這么說吧,小白你喜歡什么樣的仙?”秦青覺得針對如此深奧的字眼,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以便于深入淺出地理解。 這一回小白干脆扭頭不理她。 “你喜歡的是人?” 小白沉默。 “或者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