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說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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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彧朝里探了探,三塊拼湊起來的可滑動黑板,講臺右側(cè)儲物柜上立著的一臺后腦勺特寬大的電視機,花白墻上掉下的片片碎渣堆積在角落,頗似九十年代末的光景。 好在課桌還齊整著,頭頂?shù)奶旎ò迳线€吊著一臺布滿灰塵的風扇。 “這風扇,平常用嗎?”杜彧開口。 “用的用的,夏天太熱,沒條件裝空調(diào)只能用這個?!毙iL也抬頭瞟了一眼,“就是今年有點忙,還沒怎么擦,不過鄉(xiāng)下也不太計較這些?!?/br> 杜彧若有所思地點頭應和。 教學樓只有三層,六個年級,每個年級兩個班,一層樓四個教室齊齊排開,每層樓的最左側(cè)是辦公室。 校長用鑰匙打開一樓辦公室的門,鐵門向里推開的時候發(fā)出年久失修的哀鳴,好似在用鋸子拉著把大提琴,琴弦還澀得割手。 辦公室里的桌椅也很簡陋,桌臺上連電腦都不配備,除了幾盆快要枯萎的綠栽和墻上掛著的“勤能補拙”,與教室并無差別。 校長把備用鑰匙交給杜彧后,領著他們繞去樓后。 樓后面是一個小cao場,寬度是成年人四五個跨步的距離。地面上的涂漆已經(jīng)有些斑駁,露出灰黑的底子。兩個不高的籃球架立在兩端,籃網(wǎng)已經(jīng)被抓得零零碎碎,殘破地在風中掛著。 “這是學校的cao場,我?guī)銈內(nèi)ニ奚?。”校長對他們說。 宿舍并不遠,就在cao場旁邊。純白的墻板,天藍的屋頂,一順屋子橫過去,每隔幾米就是一扇門,跟建筑工地上搭建的臨時住所一模一樣。 “這是活動板房,兩人一間,有時候?qū)W生家里有事也會在這里暫住。”校長擰開把手,“里面有小隔間,可以淋浴?!?/br> “但是廁所……”他頓了頓,帶著一絲羞怯,“還是要到學校外面的旱廁去上?!?/br> 介紹完大體情況,他重新站在了眾人面前,雙手不安地攪在一起,背微駝著,眼神也低低地下垂,看起來有些閃避。 “這里條件不太好,大家能特地從那么遠的地方趕來提供幫助,我真的很感激。”他彎下腰,常年耕作的身軀像座山一樣塌下來,“真的很感謝?!?/br> 杜彧一見,也忙彎下腰,單青也趕緊從后面跑上前去扶起他。 “請不要這樣,這是我們該做的,能幫助到那些孩子是我們的榮幸。只要能看見他們的笑臉,一切都是值得的?!倍艔f。 “是的,幫助他人就是我們青協(xié)的職責,也是我們最大的快樂。”單青在旁邊補充著。 陸寅柯看著眼前的一幕,情不自禁隨著大眾點了頭,但他顯然忘記了他和這群人并不來自同一個系統(tǒng),也忘記了自己并不感動。 校長本來還打算請他們傍晚去鎮(zhèn)上吃飯,但被一行人嚴詞拒絕了。他一番好意無處安放,只好用自己的藍綠色小三輪從田里拖了一車滾熟的西瓜出來。西瓜個個飽滿,拍上去有沉悶的回聲。 他還直接把自己的電動小三輪借給了他們,說是有空去鄉(xiāng)野小道上逛逛,畢竟這片土地上除了星空,一無所有。 杜彧用著感激的聲調(diào)說著親切的謝語,聲音柔潤清亮,像三月春風。 一旁的陸寅柯看著他不斷彎下去的腰身和禮貌微笑的面容,矜持又熱烈,仿佛帶著與身俱來的親和力,一時間竟分不清冷漠與溫柔的到底哪個是他。 或許都是他,也或許都不是。 但無論哪種,都散發(fā)著致命的魅力,好像一潭蒙著潔白面紗的沼澤,一經(jīng)踏足就已沉淪,于是便只能永無止境地往下掉去,看不見盡頭,也沒有歸期。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若有若無地蠱惑撩撥著陸寅柯干涸多年的內(nèi)心。 這很微妙,他想,這實在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然后他又想,究竟為什么會這樣? 但他終究找不出答案,干脆就放棄了思考,只一味追逐著感覺向前跑,畢竟這對他來講已經(jīng)足夠難能可貴。 分宿舍時,兩人一組,他們十二個正好六男六女,剛好平分六間。 韓文濤推著箱子偷偷往前走,冷不防被提溜住了衣領。 “哪兒去?”杜彧平穩(wěn)的聲音不輕不重從他身后響起,他抖了三抖。 “呃……”韓文濤回過頭,“我去和斌哥一起住。” “不行,”杜彧用強勢的語氣表達著意愿,“跟我住?!?/br> 韓文濤又打了個激靈,恍惚間猛然有種被野狼盯上的惶恐錯覺,莫名其妙生出一身雞皮疙瘩。 “別吧主席……”他拽拽杜彧的衣擺,湊到他身旁小聲說,“我有點怕陸哥,我覺得他想跟你一間?!?/br> 杜彧脫口而出:“不,他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