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

    “Lately,I'vebeen,I'vebeenlosingsleep

    Dreamingaboutthethingsthatwecouldbe……”

    悠揚的旋律不合時宜地響起，杜彧疑惑地從口袋里摸出鈴聲相同卻并未震動的手機看了一眼。

    “不是你的，是我的。”陸寅柯中斷了話題，拿起醒酒茶猛灌了一口，“cao，真難喝?！?/br>
    “喂？”他吊兒郎當(dāng)?shù)亟恿穗娫挕?/br>
    “哦，嗯，好?！?/br>
    “行，下午吧?！?/br>
    “好，再見?！?/br>
    他漠然地把手機拍上桌，微蹙的眉心卻還是將他極力掩飾的焦躁暴露無遺。

    “怎么了？”杜彧躊躇了片刻，還是輕聲問道。

    “沒什么。”陸寅柯向后懶懶一靠，雙目無神地望向吊頂，“是療養(yǎng)院護工給我打的電話，她說我媽想見見我?！?/br>
    “療養(yǎng)院？”

    “啊……哦，還沒跟你講到那段是吧。”陸寅柯微微一笑，繼而淡然地陳述起來，“在我上高中那年，我媽得了思覺失調(diào)癥?！?/br>
    “也就是所謂的精神分裂?！?/br>
    第68章病態(tài)

    陸寅柯沒再往下講。

    兩人靜默地喝完粥，杜彧建議他小憩片刻，打起精神才好見他母親。

    陸寅柯有些猶豫：“說實話，我不想去。”

    “可以理解，”杜彧點點頭，“但平時就算了，現(xiàn)在大過年的，于情于理，都還是去一趟吧。”

    “我是真的一點都不想見她。”他乏悶地敲了敲碗，“那你跟我一起去嗎？”

    杜彧略一思量：“會不會不太方便？不方便就算了吧，也沒什么大過年帶朋友見家人的道理，我到時候自己打車回去就可以了?！?/br>
    “你只是朋友？你是我男朋友?！标懸聭嵑薜厍玫酶亓诵?，“來都來了，見見家人有什么不可以？總要見的?！?/br>
    “而且我媽時好時壞的，我基本上每次去也就坐個十幾二十分鐘，沒什么是可說的?！?/br>
    “她今天狀態(tài)不錯，神智比較清醒，你溫柔，正好陪她說說話?！?/br>
    “是嗎？也行。”杜彧摩挲起光滑的杯壁，“要是能緩和你們的關(guān)系就好了?！?/br>
    陸寅柯苦笑著搖了搖頭：“那拜托你千萬別，我跟她早就沒什么關(guān)系可言了?！?/br>
    吃完飯，陸寅柯就聽話地上床睡覺去了。

    他明明熬了一整晚，卻只睡了不到三小時就起來了。好好洗了個澡，又換了身干凈衣服，這才勉強把往日里風(fēng)流颯爽的影子找回了五六分。

    杜彧擔(dān)心他狀態(tài)不好，開車迷糊，便自作主張叫了輛出租車把人載了過去。

    他們在一片花壇后面找到了陸寅柯的母親。

    明明是嚴(yán)冬，她卻穿得單薄，靜靜地坐在一條長椅上，陽光染亮了她的一頭短發(fā)。

    杜彧得承認(rèn)，撇開陸寅柯的敘述，這是個極溫婉的女人。眉眼柔情，天生含笑，病弱的體態(tài)瘦削得過分，即使吹著刺骨寒風(fēng)，神情卻依舊寧靜祥和。

    此時的她遠不像陸寅柯所說的雍容華貴，濃妝艷抹。正相反，細小的皺紋泄露了她的年齡，全身上下唯一值錢的物件或許只有手腕上一只水潤的玉鐲。

    杜彧仔細想了想，發(fā)覺陸寅柯的眼角和嘴唇大概都遺傳自眼前的清麗女人，笑起來像春天。

    陸寅柯帶著杜彧逐步走近卻并不發(fā)聲，只在站定后才問了身旁的護工怎么不多給她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