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_分節(jié)閱讀_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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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西施不西施的,不信你問老板,附近就她家豆腐最好,要不是老板非讓我訂她家貨,我才懶得理她,”楊興見溫元嘉不搭理他,也懶得討那沒趣,“我回去了,有事讓老板打你電話?!?/br> 溫元嘉不置可否,勒緊醫(yī)藥包往前面走,他知道自己不該在意,可那些畫面像細密尖刺,在背后摳挖頸骨,他看到的不是楊興,是十年前在學校攤位前的自己,邢燁和愛人蜜里調油,那畫面格外刺眼,邢燁眼里的光輝滿溢出來,將他釘在原地,讓他無地自容,不知該如何躲避。 肚腹隱隱作痛,溫元嘉一腳踢飛石子,氣鼓鼓坐在路邊,撿起被人丟棄的礦泉水瓶,狠狠擲向遠方。 他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毛病,那些陳麻子爛谷子的事都過去多少年了,為什么還會記著,還要默默反芻出來,祥林嫂似的喋喋不休。 也許是近來交流太少,沒有敞開心扉說話,等這段時間過去,再和邢燁好好聊聊。 溫元嘉揉揉臉鎮(zhèn)定精神,沿著走過幾次的路線向前,憑記憶找到熟悉的院子,想繼續(xù)完成前一天沒做完的事情,本以為還是昨天那些患者,可進了房間,炕上黑壓壓坐著一群,各個眼含哀求,涌上來請他幫忙,溫元嘉腦袋嗡嗡作響,一個頭漲成兩個,他帶的藥品不夠,請哥哥郵來的還在路上,這會只能做些基礎的消毒殺菌工作,即使這樣都被圍在中間,外面的人排隊進來,請他喝水留他吃飯,給他搬來各種山貨,通通堆在床頭。 他看不得別人生病,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幫不了也得記在心里,想辦法以后再幫,這小小的院子像個臨時搭建的避難所,擠滿過來求助的人,溫元嘉忙到晚上九點,回去時夜色深沉,邢燁趴在桌上睡了,腦袋搭在魚缸旁邊,龜苗們懶洋洋趴著,見人回來挪動四肢,腦袋縮回殼里,溫元嘉敲敲缸壁,聞到新鮮rou味,小腹抽疼一下,他嘶一聲捂住肚子,懷疑自己運動太多抻到筋骨,只想早點上床休息。 他搖醒邢燁,把人挪到床上,邢燁睜不開眼,湊過來擠擠挨挨,蹭到溫元嘉后頸,委委屈屈嘟囔:“寶寶······去哪玩了?” “告訴你你也不陪我玩,”溫元嘉下意識嘟囔,“去陪豆腐西施玩吧?!?/br> 邢燁丈二摸不著頭腦,神經被糨糊裹滿,抻都沒法抻開:“凍豆腐······青菜豆腐······還是日本豆腐······明早做······” 溫元嘉眨眨眼睛,一拳砸上棉花,力氣泄個干凈,他哭笑不得,翻回半個身體:“和你說點正事,楊興那個女友,我記得叫簡天心吧,給楊興放個假,讓他回去看看家人,家人肯定都想他了,哪有讓人家小情侶分居這么久的······” 溫元嘉說了半天,旁邊毫無反應,背后呼吸勻長,熱氣拂在頸上,細細氣鳴從胸腔升起,均勻撞進耳朵,溫元嘉身體擰成麻花,探出的觸角撞上屏障,撞得頭暈眼花,怏怏縮回身體,頹靡不振窩著。 他和邢燁躺在一起,呼吸同一片空氣,肌膚相貼溫度相|黏,可一整天下來,話都說不上幾句。 轉天醒來,身旁被褥寒涼,溫元嘉搖晃坐好,桌上擺著一排豆腐,紅燒豆腐清蒸豆腐小蔥拌豆腐應有盡有,溫元嘉真切體會到了什么是雞同鴨講,他哭笑不得,舀勺吃了幾口,意外覺得美味可口,忍不住狼吞虎咽,把滿桌豆腐都吃光了。 他揉揉肚子,后仰倒回炕上,只覺自己越大越難伺候,以前吃什么都能接受,尤其酷愛甜食,年齡大了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挑食就不說了,連口味都變淡了。 他照例看完片子,拎上藥箱出門,在邢燁回來前回家,幫邢燁鋪好被褥,擰好熱毛巾擦臉,待邢燁睡下,他盤腿坐在炕邊,看完堆積的片子,出去在廚房和后院亂轉,廚房和倉庫堆積的食材越來越多,但分門別類放好,明顯比開始時更有條理,后院的木屋有了雛形,院里挖出深長壕溝,溫元嘉蹲在旁邊吹風,吹夠了走向前廳,斜對面那家店燈火通明,半夜還有人進進出出,往里面搬運桌椅,門口掛上大紅燈籠,隨風搖搖擺擺,外面搭起火紅高臺,和這邊幾乎一模一樣······完全是打擂臺的意思。 溫元嘉擰起眉頭,按揉被風吹疼的腦袋,他明白邢燁為什么這么心急,這種固定地點幾乎同質化的餐飲生意,拼的就是口碑,只有盡快培養(yǎng)忠實客戶,才能加速擴|張,在競爭里立于不敗之地。 他吹夠風吹涼腦袋,默默回到臥室,掀被裹進炕里,桌上的龜苗簌簌爬動,邢燁翻過身體,小聲咕噥兩句,探出長臂涌來,將溫元嘉揉進懷里,枕邊紅包厚厚一摞,紙片被動作擠壓,吱吱蹭過眼睛,蜇的眼角生疼,溫元嘉不知哪來的火氣,一把抓過紙包,重重摔在地上,噼啪一聲脆響,邢燁驟然睜眼,半夢半醒上前,撫摸溫元嘉頭發(fā):“寶寶做噩夢了?” 溫元嘉僵硬兩秒,火氣頓時散了,他自己都唾棄自己的情緒,像個喜怒無常的火藥桶,動不動就要炸開,他張合嘴唇,嘶啞咳嗽兩聲,拍拍邢燁后背:“沒事,睡吧?!?/br> “寶寶做噩夢告訴老公,”邢燁嘟嘟囔囔,睡夢里不忘拍拍胸膛,人猿泰山上身,“老公抱寶寶睡覺。” 溫元嘉輕聲答應,乖乖閉上眼睛,波濤般困意涌來,拽他落入沉眠。 時光如水飛逝,日歷本上的紙頁一張張撕去,溫元嘉習慣了晚出早歸,時間總是和邢燁錯開,他足跡踏過的地方越來越遠,道路越來越不好走,有的地方是坑坑洼洼的土路,雨后踩進去滿腳濕泥,開車時車輪軋上石頭,上下顛簸幾下,撞得他頭暈腦脹,惡心欲吐,十分鐘不到就得下車,步行走路回去。 這種狀態(tài)持續(xù)時間長了,他覺得不對勁了,有天店里業(yè)務太多,看情況到后半夜都不會歇,他幫著端了幾個盤子,聞到魚味就不舒服,看都沒法多看,恰好這天要去上三冬外面的吳家屯,他不到中午就拎藥箱出來,在吳家屯待了一天,這一天他腹部墜痛,腰酸腿軟,一口水都喝不下去,不吃飯餓得厲害,吃飯不到半小時就要吐空,他心慌意亂,這段時間的不適聯結起來,指向最有可能的結果。 他坐在門口,眼珠直勾勾盯著肚子,想要抬手摸摸,實在不敢動手,期盼已久的成員突然到來,他不敢動也不敢摸,甚至不敢確定,他揉弄guntang耳朵,進房看完最后一個病人,迎著月光踏上小路,想盡快回到家里,給自己做個檢測。 月明星稀,土路一個接著一個,腳底踏上泥土,手機里亮光暗淡,看不清前方路況,身旁滿是半人高的植物,葉片劃在臉上刮疼脖頸,邊緣似細密刀片,蜇的人酸疼麻癢,無名情緒躁動,他心急如焚,越想快越快不起來,掌心滑|膩發(fā)軟,手機在掌心打滑,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這里,被迷宮似的小路繞暈,消耗殆盡的電量打不開導航,他甩甩手機,鎮(zhèn)定心神,努力回想過來的路線,循著記憶向前,他不敢低頭,低頭便記不清路,剛從植物林穿過,稍微憶起路線,他腳下打滑,整個人往底下跪,手機脫手飛出,半張臉拍進土里,身體被慣性拉扯,沿著斜坡往下面滾,神經扯到極點,理智魂飛天外,他下意識扣緊五指,死死扎進土里,后背撞上石塊,止住下落頹勢。 心臟跳得飛快,砰砰砰撞擊胸口,幾乎要蹦出喉嚨,冷汗出遍全身,他向下看看,這是不知排水還是做什么挖出的壕溝,溝底滿是濕濘,踩進去用不上力,手機不知丟去哪了,劇烈恐慌過去,疼痛攀爬上來,小腹像被鉤子扯住,拽住內臟擰動,他疼的咬緊牙關,打擺子似的哆嗦,滿身力氣只夠他保持神智,不至于暈厥過去。 這一瞬間,溫元嘉崩潰透了,額頭貼在土里,土腥氣息撲來,將他包裹進去。 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過來,為什么不好好待在家里,為什么這么遲鈍,學醫(yī)學了這么多年,身體有了這么大反應,都沒第一時間察覺。 他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只能四處摸索,抓到一塊石頭,捏起來重重敲鑿,試圖撞出聲音,吸引路過行人。 第73章 咚咚剁菜聲響的飛快,刀鋒舞出幻影,土豆地瓜茄子切成碎條,堆在菜板旁邊。 廚房里油煙彌漫,外面吵嚷不停,邢燁站在灶臺旁邊,鍋里滾水沸騰,熱騰騰的菜在里面泡著,被大勺一圈一圈攪動,白氣蒸騰起來,烤的人汗流浹背,額發(fā)貼在頭頂,布料黏在背上,他要熱成饃片,筋脈被熱氣烤干,化為干枯塑管。外面有人來找,他丟下鐵勺,出去迎來送往,嘴巴咧到最大,笑容透不到眼底,連軸轉似的工作壓彎脊背,腦袋里卡著鬧鐘,脖頸緊繃成弦,沖動像柄拴鐵刺的鞭子,狠狠甩上背脊,令他渾身難受,令他停不下來。 只要停下,勾雪峰冷漠倨傲的臉浮現出來,像一根鑲滿尖刺的槍,直直戳|進腦干。 厚厚一沓合同塞|進公文包,邊緣銳利如刀,斬斷細如薄絲的感情,他邢燁像個笑話,在病房里顏面掃地,在媒體口中淪落為丟盔棄甲的喪家犬,任誰來都能踩上一腳,任誰來都能把他踏進泥里,吐口唾沫揚長而去。 愿賭服輸,生意失敗他認了,感情失敗他認了,直至身體崩潰,他清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生命像沙漏里的細沙,從窄小縫隙間落下,他越落越深,被泥沙淹沒,被淤泥堵住口鼻,眼前的世界晦澀無光,黑幕化為厚重烏簾,遮住視野里的一切,或許他該放棄了,該認命了,該任由命運的鐵蹄踐踏上來,將他壓成薄片,讓他灰飛煙滅······ 下墜的手被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