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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幾年一邊掙路費一邊來都城找我? 嗯。 還喝血? 唔羊血jī血鴨血什么的,沒有哥哥,我可不敢讓別人發(fā)現(xiàn)我的異狀。 耶狄斯抬眸見少年淺金色睫毛被陽光勾勒得晃花人眼,上前一步抬手遮在他的額前,不曬嗎? 是有點刺眼,不過也不像吸血鬼那樣見不得光呃。少年似是想到自己渴血的癥狀,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哥哥,你會像殺死那個吸血嬰一樣殺了我嗎?如果我像你一樣生為一個正常人就好了。 耶狄斯替他遮陽的手摸摸少年的頭,眉目間沒有過多qíng緒流露,放下這個話題轉(zhuǎn)而問道,你住哪兒? 師宣報出一個地名。 耶狄斯點頭,我還有事,下次去找你。 師宣叮囑大忙人哥哥別忘了地址,耶狄斯轉(zhuǎn)身離開前突然抬手,摸向少年脖頸后面。師宣一愣,見男人收回手盯著指尖擦到的血,受傷了?被吸血鬼從背后追逐的時候? 師宣摸摸已經(jīng)愈合的皮膚,笑得毫無異樣,別cao心了。沒受傷,可能是被那個吸血鬼的血濺到了。 也是,不然傷口好得也太快了。 耶狄斯沒再多說,去與等候許久的修士們匯合。 回到教廷,走廊兩側(cè)繪有教廷血族千年爭斗史,耶狄斯望著壁畫上的各大重要戰(zhàn)役,突然出聲問道,底下是不是發(fā)明了專針對吸血鬼的新工具?分辨初擁者的。 是。聽說每個血族都會發(fā)展各自嫡系,是用于分析血族內(nèi)部的派系。 耶狄斯掏出布巾,一割為二,分別擦了從少年頸后蹭到血的指尖與沾了吸血鬼心血的劍尖,去查查那個吸血嬰的初擁者是哪一個。 血試反應(yīng)需要三天起效,耶狄斯并未特意等待結(jié)果,照常與少年會面。 從日常接觸時少年的小習慣與神qíng,確是耶狄斯曾經(jīng)夜夜護在懷里的弟弟,時光除了改變少年的身型樣貌,弟弟的xing格一如往日。懶洋洋得,有些涼薄,仿佛除了耶狄斯誰都不放在心上。耶狄斯?jié)u漸找到往日的耐心與百依百順。從陪著弟弟參加派對,到外出游街,到出城逛郊區(qū),越走越遠。 這日,從郊外騎馬回來,血試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 血試是同時感應(yīng)到兩個嗎? 不是,只有這一個有反應(yīng)。 耶狄斯接過遞來的半塊布巾,是從少年頸后得到的那份血,答案顯而易見。 第61章 圣父懺悔(4 耶狄斯兩指一搓擦出一簇微金火焰,燒毀布巾,抬眸對等候指令的修士道,調(diào)查吸血嬰的母親,再去問問商客。 風俗區(qū)的女人會長期服用避孕湯藥,損害生育能力,懷孕太過意外,而母體與商客皆為普通人,獨獨腹中嬰兒異變太過離奇。下午,調(diào)查結(jié)果送來,耶狄斯翻閱片刻,指尖在兩處頓住。修士望著殿下越見嚴肅的面容,瞥了眼內(nèi)容,一個是商客每年固定的走商路線與時間表,一個是母體懷孕期的飲食qíng況。 有什么問題嗎? 耶狄斯合上資料,沒有說話。 日頭西斜。 耶狄斯起身,修士沉默跟隨,耶狄斯路過長廊,走馬觀花般打量著兩側(cè)的壁畫,從亞父創(chuàng)教,光暗爭奪廝殺的興衰榮rǔ,到歷代教皇的畫像。 殘陽如血,落了耶狄斯半身。 修士只見殿下的表qíng被映得模棱兩可,側(cè)身立于初代教皇亞父的畫像前,聲音說不出是悵然還是欣然道,我十九歲被qiáng制帶來這里,原以為是鉆進一個牢籠,沒想到會是一片放飛的蒼穹這里讓我感到親切,說不出的。差點連我都信了所謂的lsquo;圣嬰rsquo;使命。 殿下 耶狄斯回眸,沖修士搖頭,并不是妄自菲薄,我很清楚,非常清楚。 不等修士再說什么,耶狄斯的目光重新落回畫像上,這個享譽圣光教史被信徒奉若神明的老人,擁有能感化世間一切的和藹面容與睿智深邃的黑眸,但耶狄斯打心底感到排斥,覺得這黑夜般的眸子藏著無人可知的野心。 若能只相信別人想讓我相信的內(nèi)容多好,有時候我很痛恨自己的眼睛為什么總是把一切看得太過清楚,清楚到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修士被殿下少有的qíng緒外露驚住,卻仍一頭霧水,不知殿下怎么了?自他被分來守護歸教的殿下,注視他從少年變成一個男人,心中對殿下的印象一直是qiáng悍的,刻苦的,拒人千里的,責任感超群卻私y(tǒng)ù淡薄的。別說發(fā)牢sao,殿下連非議他人都未曾有過,如今見他暗含自嘲,不知是什么打破殿下豎在內(nèi)心的壁壘觸動到深處。 修士跟隨殿下離開長廊。 殿下走得很慢,一言不發(fā),遠望日落,漫天余輝逐漸被黑暗吞沒,天色漸沉。修士目視殿下高大的背影,總覺得這黑暗仿佛把殿下都吞噬了。 回到寢室,耶狄斯叫人拿來血族的資料,凌晨鐘響前能讀完的內(nèi)容,他坐在桌前翻了一整晚,反反復(fù)復(fù)摩挲著唯一的二代純血的內(nèi)容,沒有真名,不知容貌,不清楚天賦技能,只有一次次遭遇教廷暗殺的記錄。 待微光打破漫漫長夜,耶狄斯燒毀那張記錄。 一大早,底下遞來邀約的帖子,署名修西。 耶狄斯乘馬出行,修士們隨后翻身上馬,準備像前幾日一樣不近不遠跟在后面。騎遠幾步的耶狄斯這時回頭,目光滑過修士們腰側(cè)的圣鈴,驅(qū)散眾人準備獨行。修士們勸阻,耶狄斯一意孤行,留下一句違命者撤銷職務(wù),不再耽擱,一甩鞭騎馬離開。 耶狄斯的馬速很快,風刮到臉上,表qíng越發(fā)沉凝。 目的地有些偏遠,一路上人煙稀少,策馬奔行數(shù)個小時,終于見到一片藍紫色的花海,野生鳶尾花在風中搖擺。 漫步花海的少年回眸,見到耶狄斯,笑著走來,笑容眩目極了,讓下馬的男人踉蹌一下,有些恍惚。彎彎的眉眼映著金發(fā)與碧眸,仿佛暖陽灑落波光粼粼的碧湖,少年自成一景,遠比滿山繁花更動人心扉。 耶狄斯陪著少年,把最無聊的事做得一絲不茍,少年要編花環(huán),他就摘花,認認真真對比花色花型,少年接過,十指如飛,靈巧編織,不過片刻就大功告成。 垂下頭。 耶狄斯瞄著少年眸中的狡黠,明白他的想法,卻聽話彎腰。 少年給耶狄斯套上花環(huán),快中年的男人,五官早已脫離稚嫩,略顯硬朗的棱角與柔美的花環(huán)搭配,顯得不倫不類,實在不算好看,少年撲哧笑了,耶狄斯表qíng卻變也沒變,甘心做個小丑,在此刻還是他弟弟的少年面前。 你怎么這么聽話? 耶狄斯垂眸,盯著少年,難以表述的表qíng讓師宣笑容漸漸收斂,想說什么可以直說,能忍到現(xiàn)在你也很厲害了。 修西。 師宣彎腰摘取一朵鳶尾花,漫不經(jīng)心抬眸。 該回去了。耶狄斯收回視線,轉(zhuǎn)身率先離開。 師宣跟在他身后,把花瓣一片片撕掉,灑落一路。 你真不問? 這次回去,不要再來找我了。 一點不好奇? 忘了我這個哥哥,遠離都城。 兩人答非所問兩個回合,師宣撥弄著僅存的一片花瓣,我說,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耶狄斯示意師宣上馬離開,少年不走。耶狄斯直接抱著少年上去,一拍馬屁股,少年比他更硬來,直接跳下飛奔的馬背,在地上滾了幾圈。耶狄斯心中一跳,壓下滿腔關(guān)切,一步步走去的腳步越來越沉,幾近拖曳,眉宇間有些疲憊。 男人輕揉眉心,仿佛揉散最后一絲qíng分。 俯視灰頭土臉的少年,沒有伸出援手,等少年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才道,在你眼里,我真就那么蠢嗎? 師宣拍灰的動作頓住。 耶狄斯語氣毫無波動,或許我該順著你給的思路去想,想母親曾被襲擊,血ròu相連的可憐弟弟不幸變異,消除警惕,繼續(xù)接納你疼愛你。 耶狄斯頓了一下,娓娓道來,難以忽視的蛛絲馬跡太多,多到我閉上眼睛都無法裝瞎。你大概篩選了很久,一個丈夫臥病在g的妻子,一個離開與歸來的時間都剛剛好的富商,接下來的矛盾激化與qíng節(jié)發(fā)展幾乎天衣無fèng,但還是有一些不同尋常的。如果你的來歷同吸血鬼類似,一身死血臭不可聞不會被吸血鬼追逐。于是,我想了又想,聽說血族中血統(tǒng)越純正,天賦技能越高,血液蘊含能量越高,大概吸引他的是這個? 耶狄斯繼續(xù)道,在母親懷孕之前,一位血族在小鎮(zhèn)附近中了埋伏,被絞成ròu末,本是必死無疑,但我猜神奇的天賦技能中或許有可以重生的,只需一塊碎ròu?于是,我母親肚子里多了一個死胎,沒有臍帶就能在羊水中獨自生存的死胎。 如果一個有這樣能力的血族,還有發(fā)明lsquo;初擁rsquo;的智慧,想必也可以用自己的ròu與血造出一個吸血胎兒,藏進別人肚子里。一個頻頻血虛天天食補的女人,怎么也不會想到她補出的血都進了lsquo;自己孩子rsquo;嘴里。 耶狄斯閉上眼睛。 你不是我弟弟,不論是ròu體還是靈魂,你與我沒有任何羈絆。你那個唯一的二代純血,是害死我母親的幫兇,亦是我今后的敵人。 耶狄斯睜開眼,直視少年,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放過你。下次見面,我不會再對你手軟。 耶狄斯轉(zhuǎn)身離開。 師宣望著他的背影道,哥哥,我從未覺得你愚蠢。 耶狄斯腳步一頓,而后,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師宣目視他騎馬遠去,搖了搖頭,他并沒想過算計耶狄斯的智商夠不夠用,甚至對耶狄斯的心細如發(fā)喜聞樂見。 師宣彎唇,漫步花海,等了許久,一隊整齊的馬蹄聲趕來,是埋伏耶狄斯的人,多虧耶狄斯方才突然真qíng表露與他說了良多,有足夠的時間完善陷阱設(shè)伏,打頭的一位混血驚喜高喊,卡帕多西亞大人,幸不rǔ命,人逮著了。 師宣身形一閃,首次當著耶狄斯的面施展瞬移,眨眼間來到馬匹拴著的牢籠前,里面關(guān)著遭遇圍攻遍體鱗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