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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大橘為重[綜英美]在線閱讀 - 紙條和暗流

紙條和暗流

    “你那是……在跟誰說話?”等到菲奧娜熄滅了蠟燭,把鏡子反扣過來之后,迎上的就是格林女士驚訝的眼神和一連串連珠炮也似的發(fā)問:

    “你沒事吧菲奧娜?你剛剛突然就自言自語了起來,把我嚇了一跳。你看見我女兒了嗎,她現(xiàn)在在哪里?你沒事吧?”

    菲奧娜之前也用過鏡子和蠟燭獲得自己想要獲得的信息,但是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讓她頭痛欲裂。她心里明鏡似的知道這是她一不小心沒有控制住自己、獲取了太多信息的原因,要不是那邊真實身份不明的人們出手相助,她現(xiàn)在的狀況可能更糟糕,絕對不會僅僅只是頭痛這么簡單,但是這么復雜的事情沒有辦法跟普通人說得太細,畢竟他們無法了解,只能避重就輕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壞人?反正她們幫了我一把——格林女士,你的女兒在橡樹街十五號的地下室里,報警吧?!?/br>
    為了取信于格林女士,她簡單地描繪了一下失蹤少女的情況:

    “我看見她了。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裙角上有淡藍色的花朵,還有個地方打了補丁,黑皮鞋有點舊,右腳那里已經(jīng)開線了。她失蹤的時候梳著雙馬尾,用的是她最喜歡的草莓頭繩,臉上有點小雀斑,頭發(fā)不是正統(tǒng)的金黃,離近了看的話能看見一點棕色的痕跡……是染過發(fā)對吧?”

    其實以上種種人物外貌在尋人啟事上都有,但是菲奧娜就是能在微妙的地方說出和那些尋人啟事上不一樣的東西來,比如裙角上的補丁,右腳有點開線的皮鞋,最喜歡的草莓頭繩和一頭染出來的金發(fā)。

    很多時候,那些假靈媒們都是靠連蒙帶猜獲取信息的,就用這件事做例子吧,如果他們看見格林女士的家里有藥的話,就會說這座房子里有人身體不好;他們看見尋人啟事上失蹤少女的衣著之后,就會猜測這個女孩子最喜歡的顏色是白色,看到家里沙發(fā)上地上有長頭發(fā),就會說她的女兒是長發(fā),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但是菲奧娜說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是身為“常人”、身為“外人”的她按理來說無法了解的。

    格林女士對“忒彌斯”,也就是菲奧娜的篤信程度本來就不是一般的高,更別說現(xiàn)在還有這些細節(jié)佐證。她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飛速撥通了哥譚警方的電話,結果她一開口,就遭到了那邊不耐煩的叱問:

    “你怎么就敢擔保這個靈媒說的是真的?女士,我們理解你著急的心情,但是現(xiàn)在都什么時代了,我們要篤信科學。還請你稍后等待我們的官方信息吧?!?/br>
    “可是……”格林女士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上不去下下不來,她真想對著那邊大喊這可是忒彌斯說的,好歹都能做一下參考吧,可是再一想,又無端生出幾分悲涼,竟然不知不覺間被反洗腦成功了,覺得警察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現(xiàn)在都什么時代了,靈媒真的能信么?

    就在這時,她聽見菲奧娜嘆了口氣:

    “我就知道警方一般都不會信的。來吧女士,把電話給我?!?/br>
    格林女士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只好菲奧娜一個口令她一個動作地把電話遞了過去,菲奧娜接過電話之后,用一種和她那大名鼎鼎的稱號完全不同的、溫和端正又彬彬有禮的態(tài)度柔聲問了一下:

    “也就是說,靈媒的任何證詞都不能用來作為破案的證據(jù)嗎?”

    “這不是廢話——我是說,顯而易見的事情嗎?”電話那頭的工作人員不耐煩得差點就要開口罵人了:“小姐,不要隨便用什么半吊子的三流信息消耗警力,萬一在我們?yōu)榱四隳莻€連真實性都不能確認的信息東奔西走的時候,真正的罪犯被找到了怎么辦?”

    “嗯,您這么說也很有道理?!狈茒W娜表示十分贊同,畢竟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要是真的因為太過相信靈媒,而耽誤了正常情報的分析和處理,那哥譚警方才是真的沒救了。

    不過眼下還真不是走正常程序的時候——

    “tw3811000a,這是我的通靈師證書編號,請官方識別?!?/br>
    前兩個字母表示的是未成年通靈者,中間的四位數(shù)表示的是她是通過認證的第三千八百多個人,所有的含義到此為止都是正常的,但是當后面的數(shù)字和字母組合在一起的話,這個意義便立刻不一樣了:

    000表示的是緊急程度優(yōu)先和能夠輔助正常偵破案件,a則表示的是她在曾經(jīng)幫助偵破過的所有案件里的表現(xiàn)。等級評定為a是什么概念呢,她協(xié)助過的所有案件必須因她的直接幫助而偵破,她的能力必須在這件事中起到?jīng)Q定性的中堅力量,換而言之,一般是在高級保密超自然力量事件中起到過決定性作用的人,才能夠獲得一個a的評價。

    當這個編號接入警方龐大的資料庫,對應的人名也出現(xiàn)在屏幕上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失蹤了將近整整一年的“忒彌斯”。

    “忒彌斯”雖然僅僅協(xié)助過一次案件,這個案件還與靈異神怪之事完全無關,可是就那一次案件,也足以讓她贏得“a”的評級了。

    “我已經(jīng)看到了罪犯和受害者的所在地,如果出任何意外的話,我可以擔負刑事責任?!狈茒W娜對著電話那邊的哥譚警方再次懇求道:

    “橡樹街十五號地下室,拜托了?!?/br>
    那邊突然沒了聲音。經(jīng)過一番能夠讓人窒息的、長久的沉默之后,終于有個嘶啞的聲音通過電話,將雙重失真的聲音送到了她耳邊:

    “收到。”

    這個聲音一出來,電話這邊的兩人就知道這是誰了。格林女士畢竟是土生土長的哥譚本地人,就算被蝙蝠俠救了一次也還是無法擺脫內心深處對他的恐懼,而菲奧娜就完全沒有這個顧慮啦,要不是顧忌著場合不合適她也沒那個本事,新出爐的、熱氣騰騰的小迷妹真能順著電話線爬過去要個簽名:

    “那就拜托您了!”

    掛斷電話之后菲奧娜和格林女士面面相覷,好像都有千言萬語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最后還是兩人一起出聲打破了僵局:

    “——你就這么暴露了的話會不會不安全,要不要趕緊離開這里?”

    “——你說我等一下去找他要個簽名他會給我嗎?!”

    兩人再次面面相覷,同時認識到了一個深刻的道理:

    有的時候某些人追起星來,是十分、相當、以及極其剛的。

    “我過會試試能不能去拜托蝙蝠俠吧?!狈茒W娜嘆了口氣:“畢竟我在這里一直安頓得好好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搬家——請不要自責,女士。”她察言觀色的功夫相當敏銳,畢竟她曾寄人籬下十多年,輕而易舉地就看出了格林女士道歉的念頭:

    “我有種預感,我并不需要離開這里?!?/br>
    “而且就算我不因為這件事暴露身份,將來肯定也要為別的事情而暴露身份仗義相助的,畢竟我的良心還擱在這里呢。只要我還留在哥譚,只要這種事情還存在,那么對我來說,‘暴露身份’就只是一個或早或晚的問題了?!?/br>
    格林女士的嘴唇顫抖了幾下,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十幾分鐘之后她們果然等到了哥譚警方護送回來的格林女士的女兒。穿著白裙子和黑皮鞋的少女臉上的表情一直木呆呆的,看來是被徹底地驚嚇到了,不管一旁負責心理疏導的警方人員怎么努力都沒有辦法讓她恢復活力。

    菲奧娜想了想,從兜里掏出了塊巧克力遞過去,同時伸手覆蓋住了女孩的右手,柔聲道:

    “噓——別怕,姑娘,你安全了。要吃巧克力嗎?抹茶夾心的?!?/br>
    她的手好像自帶魔力一般,那種熨帖溫熱的感覺從她們肌膚接觸的地方一路蔓延到心里??諝庵须[隱有莫名的氣流和緩涌動,數(shù)分鐘后,那個一直就沒怎么再次對外界刺激做出反應的被害少女突然渾身一抖,宛如大夢初醒一樣,眼睛里的光芒和神采被一點點地帶了回來,與那雙沉靜、典雅而溫柔的灰眼睛相對,像是想哭,又好像對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不是很清楚一般,最后還是伸手接過了那塊巧克力,小聲道:

    “謝謝?!?/br>
    “我暫時催眠了她?!钡饶敲ㄒ槐徽一氐氖й櫳倥轮?,菲奧娜對警方人員以及身為家屬的格林女士解釋道:

    “而且人的大腦是有自我保護機制的,如果以后不刻意在她面前提起這件事情,她就會平穩(wěn)地、沒有任何心理陰影地度過下半生?!?/br>
    格林女士激動得差點就要哭出來了,可是菲奧娜伸過手去握住了她的,那雙典雅沉靜的灰眼睛里碎光明滅,聲音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和緩,卻有了某些更深層次的意味:

    “女士?!?/br>
    格林女士激動的情緒立刻就在這種溫柔沉默的注視下被強行緩解了:“……真的太感謝你了,忒彌斯,我都不知道該用什么來報答你……”

    “我不要你的報答,女士。”菲奧娜嘆了口氣,緩緩松開了手。明明這件事已經(jīng)得到了再妥善不過的解決,可是她眉目間那種憂愁的情緒反而更加濃重了,最后僅僅低聲簡單說了一句:

    “她是個好孩子?!?/br>
    她離開這間房子的時候,橘貓已經(jīng)在沙發(fā)上睡了個好覺,此刻正活蹦亂跳地用那十五磅的體重滿沙發(fā)耀武揚威張牙舞爪攻城略地呢。菲奧娜抱起了她的貓,拉著滿滿一箱子的通靈物件,頭也不回地出門,那單薄而纖細的、一頭棕色長發(fā)的身影很快便隱沒在濃重的黑暗里了。

    只有菲奧娜知道她這么快離開是為了什么。她展開從橘貓身上取到的紙條,這張紙是相當普通的白紙,然而只因上面印了個蝙蝠形狀的徽章,便變得不普通了起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跟菲奧娜的火漆封口信件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了。

    和菲奧娜措辭工整有禮的投石問路不同,這張紙條的上面只有用打印機打印著的一句話——

    “you are safe now.”

    她就著昏暗的月光看清了這句話,隨即笑了笑——不帶任何嘲諷、感激、和百感交集之類的感情,就只是很單純地笑了一下——便用隨身攜帶的打火機把紙條點燃,把灰燼一股腦地全都埋進了路邊的花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