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菲奧娜對萵苣的熱愛還是戰(zhàn)勝了花式劈叉被逮了個正著的心虛。結(jié)果等她都把飯吃完了, 蝙蝠俠也沒有離開的跡象，菲奧娜不得不開口詢問：

    “請問先生，現(xiàn)在需要我做什么嗎？”

    正常人的想法肯定是“這人是在保護我/監(jiān)視我”，可是菲奧娜知道如果需要監(jiān)視的話, 蝙蝠俠肯定不會用這么低級的親自前來的方法，哥譚的都市傳說里就曾經(jīng)說過, “蝙蝠俠的‘眼睛’遍布哥譚的每一個角落，瞧瞧他攪和過的那些好事就知道了”；而蝙蝠俠的形象也和偏向正面的保護扯不上什么關系, 同時菲奧娜還在一心一意地掛念著那位拜托過她的金發(fā)的女性亡靈, 也就完全把自己擺在一個“需要切實著手去做事”的位置上了。

    布魯斯似乎想說什么，不過到最后，那句“還沒到需要你這么小的姑娘直接上戰(zhàn)場的地步”還是被他咽回了肚子里，就好像承認他的任何正面的感情就能當場給面前的人簽署死亡證明一樣?？墒欠茒W娜還在那里求知若渴地看著她, 到最后他還是從喉嚨里擠出了一句話來, 聲音低沉而嘶?。?/br>
    “我的任務是保護你不受到意外傷害?！?/br>
    菲奧娜凝神側(cè)耳，擺出了個“仔細傾聽”的姿勢半分鐘之后, 誠懇道：“我覺得短期內(nèi)可能不會有什么危險了。那邊的情勢簡直就是壓制性的一邊倒——我是說我們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br>
    布魯斯一瞬間腦子里閃過千萬個方案, 畢竟在這個距離下還能清楚聽見隔了這么遠的、有著良好防護的敵對基地戰(zhàn)況的人, 就他目前掌握的情報所知，只有那個把三原色穿在自己身上，天天飄來飄去的氪星人能做到。哪怕是通靈者，也不可能實打?qū)嵉馗惺艿轿镔|(zhì)世界里的東西切實到這個地步的。

    也就是說, 如果這真的是菲奧娜口誤表達出來的物理意義上的“聽見”的話, 那她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人類——雖然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很不普通了。同時這還意味著更要命的一個大問題：

    蝙蝠俠的數(shù)據(jù)庫里有資料缺失。

    ——這怎么行？！蝙蝠俠的數(shù)據(jù)庫必須是最全面的！

    他終于說出了自從和菲奧娜單獨相處一室以來的第二句話, 也是他主動開口的第一句：“你能聽見？”

    完全沒有意識到蝙蝠俠的控制欲已經(jīng)爆表了的菲奧娜有點不明所以，但是還是回答了他：“我聽不見戰(zhàn)斗的聲音。先生，酒店和九頭蛇基地之間的距離都這么遠了，我怎么可能聽見？”

    還沒等蝙蝠俠繼續(xù)追問下去，她就把所有的信息都主動補全了：“我聽見的，是亡靈們得償所愿、喜極而泣的聲音?！?/br>
    那么多橫死的亡靈，在死前不管有著怎樣未了的心事，肯定或多或少都會有這么幾個想法：

    為什么死的是我？這人究竟是誰？能不能讓他、讓他們也嘗一嘗這種被剝奪了生命的痛苦？

    先不管被洗腦的那個人是不是在完全沒有本人自主意識的前提下被強行天降一口大黑鍋，至少這個“惡有惡報”的想法，放在九頭蛇們的身上可一點也不冤枉。因此當復仇者們直接在那個定位上探測到了某些不一樣的東西之后，美國隊長率先負責疏散群眾完畢，鋼鐵俠火力全開直接就把九頭蛇基地的頂給轟飛了，而就在這一刻，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

    無數(shù)冤魂心愿已了，當場消散。普通人看不見的光點一捧接一捧地散在了空中，明亮的光塵紛紛揚揚地從天而降、又從地面升入天空，用眼外之眼看去的話，這就是一次盛大而華美的、獨屬于亡靈的葬禮。

    他們已經(jīng)死了太久了，久到子孫后代都沒有幾人掛念著他們了，久到他們的名字都已經(jīng)塵封在了歷史里，被泛黃的書頁和照片記載著、被繁雜的數(shù)字和冰冷的石碑包裹著，已經(jīng)沒有多少掛念的某些人，只是憑著一口“我要親眼看到這個邪惡的組織覆滅的一天”的氣支撐到了現(xiàn)在。

    而當明亮的陽光第一次完全地投射進這個冰冷的基地里的時候，他們的心愿便已經(jīng)被實現(xiàn)了，大部分的亡靈幾乎在這一刻全都潰散了形體，而少有的那幾個也獲得了解脫，被莫名的力量指引著，回到了現(xiàn)在還記得他們的血脈親人的身邊去了。

    在誰也看不到的地方，那位金發(fā)的女性亡靈終于從基地的最深處，宛如浮上水面的游魚一樣優(yōu)雅地、緩緩地穿越了無數(shù)的阻礙，循著陽光的痕跡，來到了穿著鋼鐵戰(zhàn)甲、被內(nèi)心莫名的力量驅(qū)使著停下了腳步的鋼鐵俠面前。

    她伸出手去，輕輕地隔著面甲撫摸上了托尼的臉，那雙溫柔的眼睛里，便慢慢地浮現(xiàn)了一點飽含著歷經(jīng)滄桑與痛苦、卻終于得償所愿什么都值了的笑容出來：

    “……托尼?！?/br>
    ——十五分鐘后，菲奧娜對著面前一干神色嚴肅、如臨大敵的復仇者哭笑不得，深刻地體會到了什么叫隔行如隔山。

    “他真的沒什么大問題……也沒有死，班納博士，請控制一下自己不要變綠?！彼Φ厣l(fā)出精神力量安撫著這里面變數(shù)最大的人，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把這里給砸個對穿，負責復仇者聯(lián)盟戰(zhàn)損的人現(xiàn)在還在昏迷不醒，這種巨大的財政損失還是能避免就避免的好：

    “他只是進入到了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而已。”

    “我一直以為鐵罐他是科技掛那種類型的，就，你懂的。”鷹眼伸出手比劃了下，試圖組織起完整的語言來掩飾自己受到的過分強烈的沖擊：

    “科學家，發(fā)明家，天才，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唯物主義世界觀的基礎上的，是吧？你要是跟我說，他也有這種唯心的‘精神世界’的話，我的世界觀怕是也要撐不住了！”

    菲奧娜想了想，盯著他的臉看了五秒鐘，誠懇道：

    “恭喜，先生，你夫人懷的是個男孩?！?/br>
    今天早晨才剛剛得知這個消息，還沒來得及告訴任何人的鷹眼：……行了。唯物主義世界觀已經(jīng)稀巴爛了，粘都粘不回來的那種。

    此時的托尼對外界的一切都完全無所知覺，因為此刻，他在他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見到了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他那已經(jīng)去世多年的母親，瑪麗亞·斯塔克。

    自從紐約大戰(zhàn)之后，他就被自己所見的外星軍隊給震撼到了。他是唯一穿過蟲洞，見到外星軍隊的那個人，同樣他也是團隊里見識最多、知識最淵博、財力最雄厚的人，便自然而然地把自己擺在了保護者的角度上。

    “為知識所累”這句話很好地概括了他眼下的精神狀況。他在得知了地球外竟然還有那么多未知的危險之后，便始終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被知識所累，又因智慧得福。他對復仇者聯(lián)盟里的隊友、對紐約、對美國、乃至對地球，都有著某種過度保護的心理，而在這種過度保護、過分cao心的心理和ptsd的雙重影響下，他的夢境里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出現(xiàn)過任何明亮的顏色了。

    在他的夢里，天空永遠是墨藍色的，星辰破碎，萬物滅絕，巨大的外星生物在天空中伸展著長長的身體盤旋纏繞，乍一看去竟有種詭譎而優(yōu)雅的美感。而在一眼望不到頭的蒼穹之下，他的隊友全滅得死不瞑目，偶有一息尚存者，便躺在地上拉住他的衣角、握住他的腳踝，將他扯落在地、困囿住他使他無法前行，口口聲聲向他發(fā)出質(zhì)問拷打著他的內(nèi)心，使他焦躁不安，且日復一日都在重復著這種感覺——

    就在此時，一道純粹而明亮的陽光從蒼穹的正中央落下，瞬息之間就把剛剛那個壓抑的夢境給變了個模樣。

    陽光所普照到的范圍不斷擴大擴大再擴大，那些可怖的外星生物和滿地的死去的人一瞬間就消失了。與此同時，就連拂過的暖風里都帶上了鮮花的芬芳，托尼震驚地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他眼下身處的，也不是什么戰(zhàn)后的殘骸廢墟，而是他年少的時候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想逃離過、卻在那個噩夢一樣的突發(fā)事故后再也難以擁有的……

    家。

    “托尼。”那個在俄羅斯混血通靈師口中出現(xiàn)過的、“金發(fā)女人”的身形在他的面前又凝實了一點，托尼甚至可以看到她身上那套遇難的時候穿的白西裝，還有脖子上圓潤光滑的珍珠項鏈。這身打扮他在瑪麗亞還活著的時候見過無數(shù)遍、在夢里也見過許多次了，卻從來沒有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讓他有種切實的、“她現(xiàn)在就在我面前”的感覺。

    他在菲奧娜尚未完全揭曉那個最關鍵的名字的時候就有種隱隱的預感，這是他的母親，可是他的理智又在促使著自己否認那虛無縹緲的直覺，穿得一模一樣的死去的金發(fā)女人還少嗎？他怎么就敢確定那就是瑪麗亞·斯塔克？

    可是當她真的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時候，托尼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什么都說不出來了，只能看著瑪麗亞輕盈而優(yōu)雅地飄到了他的身前，比了比他的身高，感慨地笑了下：

    “……都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年了？你眼下的這個樣子，可跟你爸爸太像了啊，托尼?！?/br>
    托尼抹了把自己的臉，覺得唯一的不完美之處就是自己還保持著這張過分成熟的面容，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以少年人的身份在母親的身邊跟隨著、抱怨著、時不時地撒個嬌了：

    “mama?！?/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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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居老師的小籠包x79、嘯月蒼狼皇x2、葉落不知秋、清漪x10、舊城x20、添加節(jié)caox5、冬坨他媽、碧血寒、死宅君的營養(yǎng)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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