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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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瑾隨慢吞吞的起身,他虛弱的半靠在家丁的身上,瞇著眼病態(tài)般的對元和笑了笑。 似有實質(zhì)的眼神像毒蛇一樣揮之不去,元和側(cè)頭狠絕的瞪回去。 早晚,殺了你! * 寶源殿中,呈兩極態(tài)勢跪了幾人。 元和同彥初一對新人跪在右邊,后進殿的溫瑾隨挑眉回視他們一眼,慢悠悠的走到左邊跪下。 頭一次入宮的景嬈被皇宮的景象震撼住了,進殿時她小腿肚子顫抖著,下意識找熟悉的人。 剛靠近,就被駭住。 彥初一臉兇相的沖著她,“滾?!?/br> 陌生的不像是前幾日對她還歡歡喜喜的兄長。景嬈咬牙走向左邊,跪下時還隱秘的瞪了元和一眼。 溫瑾隨許是做慣好人了,他見景嬈走過來,溫聲提醒,“這地板涼,姑娘跪的時候小心些?!?/br> 景嬈咬著唇感激的看著他,眼眸中漸漸染上愛戀的意味。 他聲音不大,但此時殿內(nèi)很是安靜,讓跪在右邊的元和聽了個正著,她扯了扯嘴角冷笑。 聲音不大不小也剛好讓景嬈聽見了,剛有點暖意的面色唰的蒼白,這次卻沒人給她解圍了。 圣上換了一件常服進殿,自高位上更能看清他們的兩極分化。 他環(huán)視幾人一圈,最后將目光落在景嬈身上,景嬈何時有過這種經(jīng)歷,豆大的汗水自額前滾落, 不容置喙的聲音,“彥初是你兄長?” 她打著顫的細弱的聲音,“是?!?/br> 圣上不滿的皺眉,半晌他又問:“你在朱雀街上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景嬈這次停頓的時間很長,她不住的咽口水,“我,不民女的父親是陽平縣官,民女的哥哥同父親貪污賑災的糧草,百姓衣不果腹,我,不民女看不下去,這才一路隱瞞上京為陽平百姓伸冤。” “胡說八道,父親?哼,你初到京城的時候可是說的父母皆亡?!痹晚猩裆輩?,她道:“如此前言不接后語,想必是你故意栽贓。” “父皇,此女留不得?!?/br> 圣上依舊老神常在,他手指輕點龍椅扶手,沉聲:“皇兒莫急?!蔽吹染皨评^續(xù)辯解,他看向身形虛弱的溫瑾隨,“溫大人,你有話?” 溫瑾隨裝模作樣的咳了兩聲,“微臣的確有一事相稟,不過微臣惶恐冒犯長公主。” 彥初猛的抬頭,隔著三四人的距離,怒氣沖沖,“那你就閉嘴!” 圣上漫不經(jīng)心的丟個元和一個眼神,會意的元和拉住彥初的袖子,順毛摸了幾下,安撫住某人。 “溫瑾隨你先說。” 跪首的人眸色閃了閃,“回陛下的話,微臣聽陛下命令與太醫(yī)南下救災,可途中遇上彥將軍,將軍突然發(fā)難,微臣不抵受了些傷?!?/br> 提及這,他捂著胸口咳了兩聲,“幸好有太醫(yī)在,及時救出微臣,這次讓微臣撿回一條命?!?/br> “微臣在山野中養(yǎng)體數(shù)日,又前往新汀。本以為彥將軍護送的糧草已到,新汀百姓應是緩過氣。” 話鋒驟下,“可微臣看見的卻是餓殍遍野,微臣心中痛惜,便住下深入探查?!?/br> 溫瑾隨一口氣念了好幾人的名字,元和耳尖的聽見里面有陽平縣官。 “同為朝官,微臣本不該多疑,可是,誰能想到陽平縣首竟然是彥將軍的生父,而陽平縣首在此次賑災糧草中撈得的油水最多?!?/br> “一個不起眼的縣首到底是怎么繞開頂頭上司先行摸上糧草上的,這不得不讓微臣起疑。” 溫瑾隨說完后意味悠長的看了彥初一眼,似怕火燒的不夠大,“彥將軍,你說呢?” 圣上聽后唔了一聲,他也看向彥初,“彥初你怎么說?!?/br> “一派胡言罷了,微臣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個爹,溫瑾隨你倒熱心替人找爹。”彥初惡意的勾起嘴角,“你怎么不給你二弟找親爹?!?/br> 淡色的眸子在一瞬間蒙上令人心驚的陰鷙,但很快消退,他啟唇溫聲說:“人已死了,還計較這些做什么?!?/br> 彥初哼笑,“可惜了臨文侯一門死的不明不白,怎么就留了你這個東西?!?/br> 冷淡的神色愈發(fā)讓人寒顫,與溫瑾隨跪的最近的景嬈顫抖的垂下頭,眼中的愛戀被恐懼替代。 圣上忽然出聲,“彥初,朕問你,你可有貪污糧草?” “未有。” “你那陽平縣首的爹又是怎么回事。” “別人找來的爹,微臣不認,也與微臣無關(guān)。” 話落下后,圣上似笑非笑的多看了他幾眼,然后看向連體嬰兒般跟在彥初旁邊的元和,微不可見的眉中一折痕,“皇兒,你說。” “回父皇的話,逆臣不過是一面之詞,他何不說出彥初會傷他的緣由。” 圣上點頭,嗯了一聲示意她繼續(xù)。 “逆臣溫瑾隨離京之時謀害于我,他將兒臣一路要挾,兒臣寢食難安唯恐此生不能再見父皇一面,而逆臣枉顧皇家恩寵,多次傷于兒臣。還好彥初及時趕到救出兒臣,否則兒臣哪有性命在這同父皇說話?!?/br> “他如今記恨彥初,自然是抓住一切機會詆毀他。”元和逼出幾滴眼淚,哭腔,“還請父皇嚴懲逆臣,以儆效尤?!?/br> 圣上掛在嘴邊的笑淡了,常年積壓的龍威使人不敢抬首,“謀害?要挾?溫瑾隨你可有話?” 溫瑾隨仍舊神色自然,既然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了,這些早晚都會暴露。他思忖片刻開口,“微臣對長公主心生愛慕,可公主總是看不見微臣,微臣一時糊涂犯下大錯,微臣愿以死抵過,不過貪污之人是否也應以命謝罪?!?/br> 而景嬈見局勢不對,擔心此行不僅功虧一簣,還會引火上身。她咬牙助風,“民女是親眼看見父親書房里與哥哥來往的信件,其中對糧草多有染指?!彼念^,“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前往民女的居所,民女將信紙復刻了一封,可對筆跡。” 圣上聽完便未再開口,他靠在龍椅上神色不定。 元和卻忽然想起一事,“父皇,先不提信件是否為真,光論筆跡也可是有心之人故意臨摹?!?/br> “公主為了情郎,借口還真是多。”溫瑾隨一改往日溫潤的皮相,咄咄逼人,“就算公主所言是真,可陽平縣首同彥將軍的確為父子關(guān)系,根據(jù)我朝律令,貪污賑災銀兩及糧草數(shù)額之大者應當誅九族?!?/br> 他輕笑了兩聲,“還好微臣來的及時,要不然公主同他拜堂后就當難做了?!?/br> “一通歪理,擾亂了皇家親事還敢狡辯!” 溫瑾隨不避退的與怒火中燒的元和對視,“所以微臣愿以死抵過,就是不知道公主舍不舍得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出現(xiàn)! 第45章 舍不舍得? 她看向笑瞇瞇的溫瑾隨, 惡從心膽相生,口不擇言的道:“你是死是活不會有人在意,連自己的生父家人都下得去手, 你這種東西難道還不該去死?!?/br> 隨著她話落, 溫瑾隨的臉色漸漸沉下去了,眼眸中山雨欲來的趨勢壓得人喘不過氣。 元和并不清楚臨文侯一門到底是怎么死的,這番話大多是在刺激溫瑾隨,說不定能露出馬角。 不過,現(xiàn)在看來這個決定好像不太正確。 他面無表情的與元和對視幾秒后,驟然又勾起笑,他臉上升起兩抹病態(tài)的緋意,卻笑得自然,一字一頓, “公主謹言慎語。” 元和撐起底氣沒露出怯意, 手指微動時才發(fā)現(xiàn)手心早已出了一層汗。 圣上似乎不想聽他們爭論這個, 他淡淡的略過這個話題, “彥將軍的罪行尚不能蓋棺定論,不過溫瑾隨”他垂眸看向殿下跪的端正的青年,“你可要去天牢走一遍了?!?/br> 他言語中聽不出責怪的意思, 不過眼神中微顯露出的殺意顯然不是鬧著玩的。 隨后他看向彥初,思忖著敲了敲龍椅扶手, “彥初,押去大理寺待審?!?/br> 侍衛(wèi)很快上前壓住兩人,彥初自己被扣了手還想安慰她,元和更是纏纏連連的拉住他衣袖。圣上看著他倆的動作逐漸不悅,“咳,元和你留下, 等會讓御醫(yī)來給你把脈?!?/br> 元和慢吞吞的放下手,不甘心的低頭行禮,“是。” 圣上極淡的勾起唇角,他轉(zhuǎn)眼看向嚇得直打顫的景嬈,簡言意駭:“杖斃?!?/br> 除了景嬈外,殿中人對這句話都不意外。 冰冷的刀刃架起她胳膊,景嬈大驚失措的抬頭看向溫瑾隨,溫瑾隨卻未看她,人在極具恐懼的情況下往往發(fā)不出聲音,至到將被拖出殿門時,她才掙扎著叫喊。 但晚了,一團布塞入了她嘴里,堵住了未盡之言。 這場引人矚目的婚宴最終無疾而終。 貴妃娘娘回宮后也曾幾次打探圣上的意思,圣上都是笑瞇瞇的輕撥兩下,然后再也不多說一句。 “又去哪了?”天氣漸涼,貴妃娘娘午休時間也隨之減短。這時貴妃正摸著畫卷翻閱,元和從殿外進來。 “去拜見父皇了?!?/br> 貴妃聞言稍挑眉,她放下手中的畫卷,“這半月去寶源殿的次數(shù)比你半年去的次數(shù)多吧。” 元和不算規(guī)矩的靠在椅背上,聞言只是撇嘴。 “有進展?” “沒有,父皇什么都不說?!彼脑V說,“都關(guān)了這么久了,該查的也都查清了吧,怎么還不放人?!?/br> “你想得美,糧草貪污可是大事,不拽出幾條大魚,你父皇會收手?” 元和心煩的捏著香囊邊角,悶悶不樂,“就怕有人潑臟水,把他當頂罪羊?!?/br> 貴妃娘娘卻是驚訝的看著她,隨后又覺得好笑,“你還真是小看他了,國公爺送來的消息可都稱他在朝中很有威勢,前兩天有史官想拉他定罪,圣上還未說什么,就被太子懟的沒臉?!?/br> 貴妃娘娘不竭余力的嘲笑,“本宮怎么說來著,他不是你能拿捏住的,他的能耐你怕是沒見過?!?/br> 元和哼了兩聲,看了眼沙刻,“快到晌午了,我先回府?!?/br> “急什么急,在我這用午膳一樣?!?/br> 元和已經(jīng)快走出殿門,她沖沖丟下一句,“彥初昨天說想喝湯,我得回府看看?!?/br> 貴妃娘娘優(yōu)雅的翻了個白眼,“還沒成親呢,就巴巴趕上去?!?/br> 憶眉上前換茶,笑盈盈的接了一句,“總比一頭熱乎好?!?/br> “哼,彥初也就這點讓本宮看得過眼?!?/br> * 晌午將過時,天牢的守將已經(jīng)換了一班。 潮濕的石板鋪成的窄道中清晰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青苔自石板縫隙中探出,厚底的宮鞋避開暗色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