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一通，就是陳衛(wèi)東焦急的聲音，一般時候，這個點他都在睡覺，可是兒子晚上沒回來，他哪有心思睡，又不是死豬。

    你昨晚怎么回事？

    陳又心虛，我在朋友家里。

    陳衛(wèi)東刨根問底，哪個朋友？

    從小到大，兒子都是放養(yǎng)的，看小說打游戲，隨兒子高興，他沒怎么管，現(xiàn)在兒子有抑郁癥，聽醫(yī)生說的還挺嚴(yán)重，已經(jīng)引起了臆想癥之類的并發(fā)癥，擔(dān)心有自nüè傾向，走上極端，他要管，也不好管，那個分寸很難掌握。

    一個已經(jīng)工作了的朋友。

    陳又胡編亂造，我不是要留意實習(xí)的事么，就在機(jī)緣巧合之下認(rèn)識了這個朋友。

    陳衛(wèi)東受到了驚嚇，兒子一向是過好今天，不管明天的樂觀主義者，怎么突然想那么深遠(yuǎn)了？被同學(xué)刺激到了還是他有說什么嗎？

    又又，工作的事，不要有太大壓力，你這個專業(yè)就業(yè)前景不錯的，爸覺得你無論是在旅行社，還是酒店，都可以應(yīng)付自如。

    陳又嗯嗯，不錯個鬼，旅管很cao蛋的，他已經(jīng)做好跨業(yè)的準(zhǔn)備了。

    說了兩句，陳衛(wèi)東又把話題扯回昨晚沒回來的事上面，你在朋友家里過夜的？

    是啊。陳又說，昨晚跟朋友打游戲，就給忘了時間。

    說著，他還對著手機(jī)打了個哈欠，之后就把電腦的音量調(diào)到最大，以及cf的背景音樂。

    陳衛(wèi)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fireinthehole，這聲音他知道，經(jīng)常能從兒子的房里聽見，他相信兒子是在打游戲了，早點回來，玩一晚上游戲，也差不多了。

    知道的。陳又說，上午就回去。

    陳衛(wèi)東說，改天叫上你朋友到家里吃飯。

    陳又唬弄過去，說沒問題，他抬頭，發(fā)現(xiàn)洗手間的門還關(guān)著，就偷偷摸摸的從房里走了出去，打算回家。

    輕輕帶上門，陳又轉(zhuǎn)過頭，見到一個人影，他嚇的往后一蹦，臥槽，你誰??？

    人影說話了，我是管家。

    陳又吞口水，你走路沒聲音？

    管家走給陳又看，有聲音，腳也沾著地板，沒有飄著。

    不是鬼就好，陳又長舒一口氣，人嚇人，能嚇?biāo)廊?，他跟管家大眼看小眼，想溜走的可能xing沒了。

    管家低聲問，先生昨晚可好？

    陳又說，他啊，很好啊，一覺睡到天亮。就是我不好，被當(dāng)枕頭抱著，勒出一身汗。

    管家的面色怪異，你說，先生昨晚睡覺了？

    陳又古怪的看他，是啊，還說夢話呢。鬼知道說的什么東西，不光說，還笑，笑的跟個小朋友似的。

    管家滿臉震驚。

    陳又比他還震驚，怎么了怎么了，很奇怪嗎？是個人不都會睡覺嗎？說夢話也是很常見的現(xiàn)象啊。

    管家意味深長的看著少年，先生需要藥物，才能入睡。

    陳又一怔，他還以為胡為說的打鎮(zhèn)定劑，是讓厲嚴(yán)不再失控，僅此而已，睡覺還要用藥？病的這么嚴(yán)重？不是狂躁癥？

    管家，不是。

    陳又察覺管家有難言之隱，他就沒細(xì)問，問了對方也不會跟他講明白，主子的事，下人是不敢肆意討論的。

    那可能是厲先生昨晚太累了，睡的很香。

    管家偏過頭，面部一抽，這你就不知道了，先生夜里癲狂起來，是感覺不到累的，如果不打鎮(zhèn)定劑，能瘋一夜。

    他再一次去看少年，也許先生從昨晚開始，都不需要藥物了。

    陳又說，管家，我要回去了。

    管家沒挪開身子，先生的意思？

    陳又，

    僵持了一小會兒，陳又投降，那我能換一身gān凈的衣衫，吃點東西嗎？

    管家的視線在少年身上一掃，眼睛里帶了尺子一樣，掃掃就知道t恤和褲子的尺碼，他拿出一個通訊器類的東西，吩咐下去。

    陳又目瞪口呆。

    說起來，他昨晚過來，就沒見到一個下人，管家也沒有，都藏哪兒了呢？

    等陳又換掉帶血的臟衣服，穿上一身名牌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的時候，管家不見了。

    咽下一塊面包，他的腦子飛快運轉(zhuǎn)，從餐桌到門口，正常發(fā)揮，跑起來要兩分鐘左右，從門口到最外面的大門那里，要穿過花園，樹林，最少要十來分鐘。

    算了，不找死了。

    陳又喝一口牛奶，狗叫聲從外面?zhèn)鞯剿亩淅铮劼暼フ?，在灌木叢里看見了一只小狗?/br>
    中華田園犬，huáng毛，這不就是他想買，卻沒買到的嗎？

    陳又激動的伸出手，要去抱小狗，背后忽然響起一個聲音，這是先生的貓。

    是管家，神出鬼沒的，他的腦門出汗，瞪了眼滿頭白發(fā)，臉很年輕的人，cao，老子又差點被你嚇到了！

    管家有點無辜，它會咬人，你小心點。

    陳又問了小狗多大，就半蹲著張開手，笑瞇瞇的說，到哥哥懷里來。

    小huáng狗嗚嗚了兩聲，在管家驚訝的目光里，搖著尾巴朝少年走去。

    管家捏捏手指，還好平時碰一下小狗都很艱難的先生沒看到這一幕，不然會接受不了，他一抬頭，陽臺站著個人，可不就是先生。

    陳又沒注意，就抱著小huáng狗順順毛，你叫什么呀？

    小huáng狗舔了一下陳又的手背。

    陳又噗嗤笑出聲，他哈哈大笑，把小huáng狗的腦袋揉了揉，你怎么跟我一個樣，對陌生人這么親昵。

    邊上的管家又不見了。

    真可怕，來無影去無蹤，陳又搖搖頭，他抱著小huáng狗看看四周，沒找到什么椅子，就索xing在糙地上坐了下來。

    陽光正好。

    少年與小huáng狗在糙地上玩鬧，卻不知陽臺上的人看著他，眼神復(fù)雜。

    約莫半個小時，管家出現(xiàn)了，說司機(jī)在門口等著。

    陳又舍不得小huáng狗，也舍不得小huáng狗的主人，他抬頭去看，陽臺上沒人，厲先生呢？

    管家沒回應(yīng)。

    陳又撇撇嘴，把小huáng狗放到地上，哥哥走啦。

    小huáng狗對著陳又汪汪的叫，還追在后面，管家隱隱看了某個方向，在等指令，之后就qiáng行將小huáng狗抱起來，帶回它的小窩。

    陳又走兩步，忽然回頭，總感覺有雙眼睛在看著自己，他坐上車，看著大房子的輪廓越來越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見。

    司機(jī)全程零聲音，把車開進(jìn)小區(qū)，在陳又下車后就走了。

    陳又到家門口，門是開著的，老爸在跟兩個老鄉(xiāng)聊天，他禮貌地打了招呼便進(jìn)房間，倒g就睡。

    要不是陳衛(wèi)東喊吃飯，陳又能睡很久。

    陳衛(wèi)東的廚藝很差，他沒糟蹋食材，就叫的外賣，兩個菜，飯是他煮的，水上多了，爛的像粥，他盡力了。

    把jī腿夾給兒子，陳衛(wèi)東說，爸怎么覺得，你不一樣了？

    陳又啃著jī腿，是不一樣了，你兒子的第一次沒啦，被搞了，還很滿足，這是病吧，一定是。

    他把jī腿啃完，丟掉骨頭說，爸，我喜歡上了一個人。第一次遇見就心動，第二次給了初吻，第三次連自己都jiāo了出去，這還不是喜歡，那什么是喜歡？

    陳衛(wèi)東一聽，當(dāng)下就不吃飯了，好事啊，又又，你能有這覺悟，爸真的太高興了。

    陳又瞅他老爸，你真的支持我？

    陳衛(wèi)東說必須支持，他大手一揮，不要管你爸，你放心大膽的去追。

    陳又心說，噢，那我一定好好追。

    陳衛(wèi)東很欣慰，說男孩子就要大方點，請人吃飯不要小氣，該送的要送，禮物不再貴重，要用心。

    不敢說喜歡的人是個男人，陳又默默做了個禱告，萬能的主啊，請您保佑我的老爸，希望在我出柜時，他不要氣暈過去。

    下午，陳又時不時的看手機(jī)，除了100開頭的短信，就是宿舍那個群里的鄭帥跟王耀在拿表qíng包刷屏，龐一龍不在，家里有宴會，一堆事。

    胡為沒打電話問什么，陳又翻到對方的號碼，猶豫要不要打過去，他要是打了，意圖會很明顯吧。

    等他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撥了。

    胡為的聲音里聽不出多少意外，厲哥出差了。

    陳又的心里不是滋味，哦。

    胡為那頭有嘈雜聲，在忙，他似乎還想說什么，又有顧忌，最后只是說回頭再聯(lián)系。

    短暫的通話結(jié)束，陳又把手機(jī)丟到桌上，那個男人pào完了，覺得沒意思，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他拍拍臉，別想了，玩游戲吧，對玩游戲去。

    一天，兩天，還是聽不到男人的聲音，見不到男人。

    陳又感覺自己是躺在岸上掙扎的一條魚，肚皮朝上，被烈陽曬著，再沒有人來救他，把他放進(jìn)水里，他會變成一條魚gān。

    到第四天，陳又背上的傷不去按都不疼了，一個陌生號碼出現(xiàn)在手機(jī)屏幕上。

    陳又在打游戲，四周都是紅名，他戴著耳機(jī)，耳朵里全是龐一龍那家伙撕心裂肺的吼聲，對方指揮的時候，臟話不離口，一包潤喉糖都不夠吃，喊起來震耳yù聾。

    打完一波，陳又去上廁所回來，聽到手機(jī)響，看一眼號碼，莫名其妙的覺得是那個男人，就快速接了。

    手機(jī)那頭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下來。

    陳又的心跳加速，血往上涌，他匆匆在群里說不玩了，就立刻下線，抓了t恤往門外跑。

    七點多，天才黑沒多久，一輛車停在樓底下。

    陳又去拉后座的車門，拉不動，他去拉前門，一拉就開了。

    車?yán)锖莒o。

    陳又坐進(jìn)去后，呼吸還很喘，滿頭大汗，媽bī的，他一激動，就忘了還有電梯這東西，從樓梯那里跑下來的。

    他沒戀過，這傻bī樣兒，可能就是戀愛了吧？

    厲嚴(yán)沒啟動車子，只是低頭銜了一根煙，啪嗒聲后，有一簇橘huáng的火光竄了出來，忽明忽滅。

    陳又不自覺的看過去，龐一龍他們幾乎天天抽，都沒這個男人的動作好看，他看的入神，徒然聽到耳邊的聲音，四天。

    他沒聽明白，什么？

    厲嚴(yán)垂眸抽煙，一只手?jǐn)R在方向盤上，他默不作聲。

    陳又舔舔嘴皮子，又發(fā)病了，好想去親一下男人的鳳眼，還有臉上的那顆痣，想在上面咬出一個印記，他掐掐手心，讓自己清醒點，對方剛才說的，指的是距離那晚，過了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