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105.真相
俞岱見她沒進(jìn)屋,就陪她站在門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危主任可謂是能者多勞,他向來忙碌,很多人預(yù)約他做手術(shù)……”俞岱圍繞著“危時”,與她展開對話。 沈姝曼靜靜聽他說話,不時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自己在聽。 漸漸地,她有些魂不守舍,一直在想:危時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手術(shù),休息一會兒,好好吃頓飯? 俞岱突然道:“嫂子果然比照片里好看?!?/br> “嗯?!”她回了神,詫異地仰頭看向他,“什么照片?” 俞岱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嫂子不知道?危主任的手機(jī)壁紙,是嫂子的照片哦~” 他努了努下巴,示意辦公桌上倒扣的擺臺,“那個,也是你的照片。” “真的假的?”沈姝曼表示質(zhì)疑。 自打結(jié)婚以來,她從未看過危時的手機(jī),危時也不會說要看她的手機(jī),兩人在某些事上,不約而同地達(dá)成了一致。 可是,危時的手機(jī),現(xiàn)在就在她的手提包里。 她……要不要看一眼?就看看手機(jī)壁紙,是不是如俞岱所言,是她的照片。 她猶猶豫豫,小手剛探進(jìn)包里,碰到了冰冷堅硬的手機(jī)機(jī)身,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道腳步聲。 那人大步流星,走路帶出了衣服的摩擦聲,離她越來越近。 她做賊心虛,心陡然一緊,手立即從包里抽了出來,緊張得手心攥出了一層汗。 “孫彥!”俞岱熱情地朝她身后那人打招呼,一手指了指他跟前的沈姝曼,“來來來,跟咱們危主任的太太打個招呼?!?/br> 沈姝曼一臉懵逼。 “什么?”她身后冒出了一道男聲,聽他的語調(diào),顯然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沈姝曼保持著淺淺的微笑,硬著頭皮,轉(zhuǎn)身與來人打招呼。 有別于俞岱的粗獷,孫彥看著文質(zhì)彬彬的,約莫一米八的身高,細(xì)細(xì)長長地豎成了一根電線桿。 他扶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盯著她看了兩秒,眼中閃過一抹驚艷,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彤管?!” “???”沈姝曼的笑容險些崩塌,暗道:怎么感覺危時的同事都奇奇怪怪的? 俞岱見孫彥似乎認(rèn)識沈姝曼,八卦之火燒了起來,興致勃勃地看他,等他講下去。 孫彥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輕咳兩聲,徐徐道:“五年前,危時組局,你不是找他幫忙喝了一杯酒嗎?” 聽他提起陳年往事,沈姝曼不自在地握緊了手提包,“我那是大冒險,我朋友叫我端著酒去找他,讓他幫忙喝下的……” 她心慌意亂,為了掩飾自己不安分的小心思,話不由說得多了點(diǎn)。 “這樣嗎?”孫彥狐疑地問了一句,忽而唏噓道,“不過,我還是第一次看危時喝別人喝過的東西?!?/br> “臥槽!你們五年前就 ρο①8ù.cοм發(fā)展到這地步了嗎?怎么現(xiàn)在才結(jié)婚?” 俞岱從危時那兒問不出任何八卦,不由得就聽得入迷了,一直巴著孫彥,讓他快點(diǎn)說快點(diǎn)說。 沈姝曼羞得小臉爆紅,沒膽子問孫彥,怎么就知道她喝過那杯酒? 她淺酌的那一丁點(diǎn)兒,根本看不出來吧? 孫彥像是有讀心術(shù),道:“你的口紅都沾到杯子上了,雖然看著不明顯,不過我那位置,還是能看到一點(diǎn)印子的。” 囧! 沈姝曼摸了摸自己發(fā)燙的臉頰。 然而,更讓她感到窘迫的還在后頭。 “你那時給了危時什么東西?。俊睂O彥好奇地問她。 沈姝曼瞠圓了眼睛。 五年前,危時跟她說,他玩游戲輸了,他的朋友們讓他向女生索要內(nèi)褲。 那時,她把內(nèi)褲給了他,過了沒多久,她就聽到了他朋友們的哄笑聲。 他……他不應(yīng)該是把她的內(nèi)褲,拿給他們看了么? “你不是在現(xiàn)場么?怎么會不知道。”她小聲咕噥,不喜歡他的明知故問,而且,問的還是那么私密的事。 “可是,危時只說是‘彤管’,沒具體說是什么?!睂O彥蹙了下眉,還記得危時剛從嘴里蹦出這兩個字時,大家一臉茫然的模樣。 后來,還是其中一個人,比較機(jī)靈地點(diǎn)出了危時的意思—— “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 自牧歸荑,洵美且異。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br> 聽到孫彥這么說,心思玲瓏如沈姝曼,自然能懂危時的意思——果真是“最怕流氓有文化”。 只是,她不放心地確認(rèn)了一遍:“危時就只說了是‘彤管’?” “對啊,我們那會兒一聽,才知道,原來他喜歡你?!睂O彥說著說著,嘴角輕輕牽起,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沈姝曼卻忽的沉默了,心里五味雜陳,不知道該露出什么表情。 她沉思半晌,問了個在孫彥聽來,非常莫名其妙的問題:“你們那晚玩游戲,危時有輸過嗎?” 孫彥哈哈大笑:“危時怎么可能會輸?他這人精得很,我就沒見他吃過癟?!?/br> 沈姝曼暗自吃了一驚,再次確認(rèn):“那晚,他玩游戲真沒輸過?” “當(dāng)然沒有啊。”孫彥說著,抬手看了下手表,“不聊了,我還有事要忙?!?/br> 說罷,他同她和俞岱告別后,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俞岱的事也辦得差不多了,笑嘻嘻地跟沈姝曼說了聲再見,也走出了辦公室。 105.騙 沈姝曼拖著沉重的腳步,進(jìn)了辦公室,順手把門掩上。 她面無表情地坐在辦公桌后的轉(zhuǎn)椅上,掃了眼收拾得緊緊有條的桌面,擇了一個空處,把手提包和保溫袋放下。 然后,她順手把倒扣的擺臺扶起,入眼,便是紋路清晰的實(shí)木相框,框住了明媚的陽光,一園姹紫嫣紅 ρο①8ù.cοм,還有一個看書的女人。 照片中的女人,長發(fā)扎成了一條松散的魚骨辮,落在左側(cè)肩膀。 她微微低頭,直視雙手捧著的一本褐色封面的書籍,一副認(rèn)真專注的模樣。 她穿著一件米色的法式復(fù)古連衣裙,方領(lǐng)設(shè)計,七分燈籠袖蓋住大半條胳膊,高高隆起的胸部下端,左右兩側(cè)的交叉綁帶蔓延至盆骨上方,束出不堪盈盈一握的柳腰。 她坐在一張象牙白的椅子上,將左腿自然地疊在右腿上,坐姿優(yōu)雅。 膨大的裙擺因她的動作而展開,綻放著一朵朵清新淡雅的黃色小花,與身前圓木桌上的一支黃玫瑰相呼應(yīng)。 這張照片,沈姝曼是有印象的—— 這是六年前,沈姝曼、蔣夏、程彤三人外出游玩時,程彤幫她拍的。 后來,程彤湊了個九宮格,發(fā)在了朋友圈里。 沒想到,危時居然把這張照片洗了出來,用相框裝裱,做成了擺臺。 她盯著那張相片發(fā)呆,時間滴答滴答地流逝,把她塑成了一尊徒有軀殼的人像,渾然不知有人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那人悄聲逼近,她的余光,印入了一抹來自洗手服的普魯士綠。 她眼瞼一動,抬眸看去,只見危時緩緩朝她走來,白大褂的衣擺隨他的走動,微微搖曳。 她對上危時那雙深邃眼眸,感覺時間似乎在這一瞬靜止了。 他似乎永遠(yuǎn)都是這般霽月清風(fēng)、風(fēng)華絕代。 灼灼光華從窗外溜了進(jìn)來,攀上他高大偉岸的身軀,仔細(xì)描摹著他的身影,給他鍍上了一層神圣朦朧的白光,仿若神祇下凡。 沈姝曼的眼眶莫名發(fā)酸,竟無端端流下了一顆晶瑩的淚珠。 “讓你久等了?!彼笭栆恍?,打破了靜止,讓世間萬物都變得生動鮮活起來。 連同她的心,也忽的從一潭死水,變成了浪潮洶涌的海洋。 “你騙我?!彼?。 危時眉頭一皺,脫下白大褂,掛在衣帽架上,“我騙你什么了?” 他走到她跟前,如玉雕成的手一抬,拭去她臉頰上的那顆淚珠。 沈姝曼知道是自己唐突了,把話說得清楚了些:“五年前,你騙我說你玩游戲輸了,要我的內(nèi)褲??赡愀揪蜎]輸!” 危時舔了下發(fā)干的唇瓣,見她居然沒有接水來喝,他起身朝飲水機(jī)走去。 “嗯,我的確沒輸?!彼f,找了兩個搪瓷杯,仔細(xì)清洗干凈。 “那你騙我干嘛?”她急了,扭頭看他。 “騙你……就能拿到你的內(nèi)褲。”他難得坦誠。 嘩啦啦的水流聲,稍稍蓋住了他的清冽嗓音,但她還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這話一出來,就換成她尷尬了,“你……你要我內(nèi)褲干嘛?” “你說呢?”他把問題拋回給她。 “我哪兒知道?”她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蟲,哪兒能猜得到他的心思??! 危時但笑不語,大腦回放著那一夜用她內(nèi)褲自慰的瘋狂,表面卻依舊溫文爾雅、風(fēng)度翩翩。 “要喝茶,還是喝咖啡?或者是……白開水?”危時問她。 “白開水?!彼稹?/br> 危時微微頷首,接了杯溫開水,又泡了杯咖啡。然后,他端著兩個杯子走回辦公桌旁,把那杯溫開水遞給她。 她先前發(fā)呆,哪兒還記得要喝水的事。 如今,干燥的嘴一碰上水液,她不由“咕咚咕咚”喝了幾口。 “是誰跟你說,我那晚沒輸?shù)??”他從一旁搬來一張折疊椅,展開,在她身旁坐下。 “不說?!彼淅涞厮Τ鰞蓚€字。他不肯坦白自己的目的,她就不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