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娘娘
昭貴妃不太像是會把主意打到白楹身上的人,她“溫柔善良”,能不與人交惡便不與人交惡,是個極其謹(jǐn)慎聰明的女人。 華貴人……這個女人,就算在后宮生活多年的靜太妃也很難看懂她。從里到外都透著古怪,她一個宮女,上位成為貴人,沒有第一時間向昭貴妃表忠心,也沒有去同李皇后獻(xiàn)媚,自己一個人,冷冷清清,除了常去壽康宮給太后請安外,似乎很少看見她和其他嬪妃交好。 這件事,雙方都有參與,可靜太妃莫名覺得,華貴人做的手腳要多一些,或者換句話來說,這最后的結(jié)果肯定是昭貴妃討不了半點好! 華貴人……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她的上位,寵愛,都像是背后有人在推動。 會是誰呢? 又為什么,想把白楹給拖下水? 靜太妃瞇起眼,很久都不曾這么傷腦筋過了,真的是老了。 洛妃還在溫聲細(xì)語說話:“阿楹,你放心,這件事皇上一定徹查清楚,將心懷叵測之人揪出來,給你一個公道?!?/br> 公道? 什么才是公道? 白楹微微揚起笑,點頭,心里卻不以為然。 所謂的公道,不過是上位者一人說了算。 牽扯到皇帝的寵妃們,這“公道”,還會有嗎? 如竹走了進(jìn)來,神色嚴(yán)肅道:“娘娘,太妃,皇上請咱們出去。還說若是白姑娘醒了,也一并出去?!?/br> 洛妃道:“結(jié)果出來了?” 如竹搖了搖頭,“有點眉目,但還未下結(jié)論。” 白楹自己動手穿上鞋子,從床上下來,舒嬤嬤給她理了理衣裳。 靜太妃站起身,淡淡道:“這怕是一個連環(huán)計啊?!?/br> 洛妃眸光閃了閃,方才笑道:“臣妾受教了?!?/br> 能在皇宮活這么多年的,誰還是個傻子? 白楹隱隱約約也猜到一點兒,但她就裝得跟個傻白甜似的,懵懵懂懂,一副受了委屈也強(qiáng)忍著,不想說出來給大家添麻煩的小可憐模樣。 洛妃露出心疼的眼神,想也沒想就把鍋先扣昭貴妃頭上。 當(dāng)然,華貴人也不怎么好東西。 一丘之貉罷了,說不定當(dāng)年她血紅鐲子里頭的麝香,她作為昭貴妃的心腹,也是知情的! 想起這個,洛妃就氣血翻涌,恨不能,恨不能與她們同歸于盡! 春庭宮正殿,白楹幾人一走進(jìn)去,便聽見搜查的人匯報道:“回皇上,屬下里里外外都看過了,沒有蘇嬪娘娘的簪子。” 皇帝倏忽冷笑,道:“蘇嬪,你怎么說?” 蘇嬪抬起頭,似想起什么,眼中淚光閃爍,她道:“是,是嬪妃忘了,出來前,嬪妃將碧玉簪放在了匣子最底下,結(jié)果一換衣裳,還以為掉在了華meimei那……” “朕看你不是忘性大,是故意將大伙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吧?” 這罪名可就大了! 蘇嬪入宮多年,是個老人了,可不受皇帝寵愛,熬了多年也才是個嬪位,若不是昭貴妃許諾她什么,她又怎么會豬油蒙了心,做出這種事情?! 蘇嬪連連磕頭,泣不成聲道:“皇上,皇上,嬪妾真的只是一時忘記,無意給皇上添麻煩,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br> 蠢貨一個!難怪這么多年也只是個嬪! 昭貴妃面上依舊詫異的樣子,嗓音柔柔,勸道:“皇上,蘇嬪伺候皇上多年,向來穩(wěn)重,這次許是她記岔了……” “那你呢?”皇帝猝不及防問道。 昭貴妃一瞬間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什,什么?” 皇帝意味深長地看她,高公公繼續(xù)道:“除了香爐中有催情的香料,奴才們還在昭貴妃那搜出了……禁物?!?/br> “不……”昭貴妃像是經(jīng)受了很大的打擊,嬌容瞬間蒼白,她不可置信地?fù)u頭,往后退了一步,手握住座椅邊,不明白東西怎么會到她哪兒去了,“臣妾,臣妾從未做過這些事情,皇上!” 她明明已經(jīng)讓人把禁物放到了芳華的寢宮! 要不然她也不會安排蘇嬪這個蠢貨掉什么簪子,想要讓人去尋…… 可怎么會在她那搜出來?! 昭貴妃朝華貴人看過去,后者清冷一笑,像是嘲弄,又像是無辜。 一定是她!從她讓皇上一并去搜錦繡宮的時候,她就應(yīng)該想到了,芳華這個賤人,竟然反將她一局! 昭貴妃嬌軀無力跪地,她淚眼婆娑地看著皇帝,咬著唇瓣,說不出話來。 皇帝沉默地看著她,到底還是心軟了。 雖然……那晚錦繡宮中,他與平時確實不大一樣。 皇帝心里有了答案,他不愿再去細(xì)想。 催情的熏香……禁物…… “起來吧。”皇帝淡淡道,“昭貴妃既然沒有心力管理好后宮,便還是將后宮一切事宜交由皇后和洛妃,你好生休息一些時日,管好自己的昭華殿,別讓歹人將一些臟東西放進(jìn)來?!?/br> 他只字不提禁物和催情香,卻三言兩語剝奪了她的權(quán)利。 晶瑩剔透的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昭貴妃難過地?zé)o以復(fù)加,她知道,這已經(jīng)是皇帝看在他們的情誼上,對她的寬恕了。 可她不甘心?。?/br> 催情香是她放的,禁物亦是她所用,可為何芳華半點懲處都沒有?哪怕只是口頭上的告誡! 皇帝道:“至于蘇嬪,御前失儀,言語兒戲,罰俸三個月,回去閉門思過半年,” 半年?! 蘇嬪大受打擊!皇帝本就不愛去她哪兒了,經(jīng)此一事,更要不待見她,且半年不能出來,半年后……皇上說不定都不知道她是誰了! 她苦苦哀求,皇帝卻不耐煩了,直接讓人給帶下去。 皇帝這才抽出空對白楹聊以關(guān)懷,“小丫頭,可好些了?” 呵呵噠! 白楹露出受寵若驚的小眼神,連忙搖了搖頭,“回皇上的話,阿楹沒事,阿楹一點事都沒有?!?/br> 洛妃沒忍住笑了,道:“皇上,沒事是不可能的,但也不是很大的事兒,小姑娘膽子小,您的龍威,怕是要嚇到她。” “是嗎?”皇帝微微一笑,道,“春庭宮守衛(wèi)不嚴(yán),讓人在香爐里下了不干凈的東西,倒是連累你了?!?/br> 白楹像撥浪鼓似的搖頭,“不連累,不連累,是阿楹自己身子不好,給皇上和各位娘娘添麻煩了?!?/br> 她在心里大吼:知道連累,也沒點表示! 指望著公道是不可能了,絕對沒可能,但皇帝應(yīng)該沒有那么摳吧,連點補(bǔ)償都不給她? 好在皇帝還是有良心的,就算看在靜太妃面子上,他也得做的好看一些,“高德安,去把國庫里那些藥材都送去景玉宮,還有那塊養(yǎng)人的玉佩,一并給小丫頭。” 靜太妃道:“不過是小姑娘自個兒身子不爭氣,皇上不必如此?!?/br> 白楹也跟著說:“嗯嗯!皇上的賞賜,阿楹受之有愧!” 皇帝擺手道:“這是你應(yīng)得的?!?/br> 白楹:當(dāng)然那本來就是她的身心創(chuàng)傷費加精神損失費! 洛妃摸了摸白楹的小腦袋,后者乖乖地行禮謝恩,一下頓一下站起來,大腦缺氧,差點沒站穩(wěn)。 靜太妃看不下去,扶了她一把。 華貴人的生辰便沒有再接著下去。 皇帝面色不太好看,帶著華貴人走后,昭貴妃身后的芳年立馬過來扶起主子,小聲道:“娘娘,奴婢真的親手放進(jìn)芳華的寢宮……” “閉嘴!”昭貴妃低斥道,她閉了閉鳳眸,睜開眼走出春庭宮,“本宮被她算計了。” 想她白鳶鳶,從來只有她算計別人,沒想到今日也吃了大虧! 她真是撿了一條好狗??!潛伏在她身邊多年,一朝牙齒鋒利,便毫不猶豫地反咬一口! 靜太妃白楹幾人,和洛妃在昭華殿外分開。 天色已黑,只留幾根燭火的寢宮,熏香裊裊,皇帝抱著嬌軟美人沉沉入睡。 見皇帝睡死了,芳華毫不猶豫地推開他,她只著了一件單薄的寢衣,裸露在外面的瑩潤肌膚布滿曖昧的痕跡,她下床,打開窗,站在窗邊吹冷風(fēng)。 長發(fā)如瀑披散在腰間,她手里頭緊緊握住海棠金釵,像是垂死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娘娘……”對不起,我還是走了這條路。 真的對不起。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到最后,我依舊變成了您最不喜歡的那種人。 這條道路坎坷不平,布滿荊棘,我努力前行,哪怕千瘡百孔,鮮血淋漓,我也不會停下腳步,因為……路的盡頭,是您啊……您在那里,等著我呀。 淚光一閃而過,芳華握住金釵緊貼胸口。 這次,只是給白氏一個教訓(xùn)罷了,真正的好戲,還在后頭呢! 催情香的存在她知道,所以她利用了花束與之相克的原因致使白楹暈倒,擴(kuò)大事情影響,將靜太妃也牽扯其中,不管靜太妃是怎么想的,從此一事,她再也不會心無芥蒂去幫昭貴妃。 而那骯臟的禁物,呵。 芳華冷笑,她這些年是白活的嗎?不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白氏怕是當(dāng)她是個傻子! 接下來還有呢! 她要給她希望,又讓她失望,一次次欣喜,一次次落空,慢慢折磨,直到殿下收集完所有證據(jù),再讓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