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覺悟
說話間,懷陽郡主珊瑚紅的裙擺微蕩,步步生蓮。 白楹多看了兩眼她身上的衣料緞子,隨口道:“任她如何,我又不要她的滿意。” “也是呢?!睉殃柨ぶ餍牡啦粫钦奄F妃知道傅云祁喜歡白楹,所以看他的她的目光就有些挑剔吧?懷陽郡主沒說那會兒為什么要躲著昭貴妃,她不說白楹也不問。 懷陽郡主跟太后回宮,已經(jīng)讓人把東西送到景玉宮?,F(xiàn)下兩人就在院子里喝茶,期間舒嬤嬤來了一趟送了點(diǎn)糕點(diǎn)過來。懷陽郡主現(xiàn)在也知道身材的重要了,是以一口未碰,就連水都只喝了半杯。 院子里只有她們,懷陽郡主說起事情來也比較隨意。 “知道岐王被派去蕪安了吧?回來路上我的擔(dān)心就沒停過,生怕你一個沖動為他抱不平跑到皇舅舅哪兒去說些什么。”懷陽郡主摸著胸口,“還好還好?!?/br> 一個兩個的,怎么都擔(dān)心這個。白楹哭笑不得,“在郡主眼里,我是那么沖動的人嗎?” 懷陽郡主在心里腹誹,連云祁哥哥都不喜歡的人,卻愿意這么幫傅南歧,這不是沖動是什么?她可沒忘了先前三焦的“天煞孤星”一說一出來白楹就跑到皇帝面前為傅南歧正名的事情。 就算傅南歧福澤深厚是事實(shí),可空遠(yuǎn)大師都不來管了,更不要說只為保全自身的妃嬪,世家,大臣。 只有阿楹,善良又沖動,不管不顧想做就做了。 不過,“沖動的可不止你一個呢?!睉殃柨ぶ髅虼?,端莊秀麗的面龐出現(xiàn)了一絲促狹笑意,“我聽說,就在皇舅舅下令讓岐王準(zhǔn)備準(zhǔn)備去蕪安的時候,云祁哥哥求見皇舅舅想要讓他收回成命,他說……” 拖長尾音,吊人胃口。 白楹無奈道:“郡主不想說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聽?!?/br> 這怎么能行?! 懷陽郡主嬌嗔地看了白楹一眼,語氣不由得帶上幾分強(qiáng)橫,“必須要聽?!?/br> 她端坐整齊,背脊秀挺,雙手交疊在身前,端莊大氣的面容上流露出些許惆悵的情緒,“他說,蕪安那里貧瘠,岐王都不曾出過遠(yuǎn)門,在這上面沒有經(jīng)驗(yàn),不如派遣一個年歲合適的老臣過去,再不行就陪同,總好過一個人前往?!?/br> 白楹點(diǎn)了點(diǎn)頭,像是傅云祁會說的話。 懷陽郡主嘆了口氣,“但是皇舅舅心意已決,不讓云祁哥哥多說,還讓他管好自己就行了?!?/br>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結(jié)果。 白楹捂住嘴打了個哈欠,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浮出一絲絲水光,看得懷陽郡主手癢癢想捏一把她的臉。 “云祁哥哥怎么可以這么好呀?”懷陽郡主就差捧臉滿眼星星了,她見白楹神情淡淡,還以為她不認(rèn)同,“阿楹!” 真搞不懂了,阿楹不喜歡云祁哥哥也就罷了。在這樣溫潤如玉的君子襯托下,竟然還會對岐王另眼相待,真是不可思議。 岐王是好看,甚至可以用絕色形容,但這世上光有臉可沒用。岐王也是真的慘了一些,可天底下比這還慘的人多了去了,阿楹如若都這樣,便是有三頭六臂也照顧不周全的呀。 白楹回過神來,笑道:“祁郡王性子脾氣都是一等一的好,有時候真看不出來他是昭貴妃生的呢?!?/br> 懷陽郡主頓時沒話了。 以前她覺得昭貴妃溫溫柔柔,皇舅舅偏愛這樣的女人而不是和李皇后相濡以沫,實(shí)屬正常。 后面……不提也罷。 反正她現(xiàn)在是無法再用平常心看待昭貴妃了。尤其是現(xiàn)在她對她如此的喜愛與熱情,話里話外都在說若有一個她這樣的女兒便此生無憾。 懷陽郡主表現(xiàn)得再穩(wěn)重,也招架不了這樣的昭貴妃啊。 她已經(jīng)歇了那些心思,對昭貴妃自然是能躲就躲。母親也說了,這幾年要為她看親事,要她離昭華殿的人遠(yuǎn)一些。 長大了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喜歡就可以如愿的。有太多太多的無奈,最終會被掩蓋在現(xiàn)實(shí)之下,到最后,終究還是身不由己。 懷陽郡主沒有久待,白楹送了她一段路,便回房間繼續(xù)研究醫(yī)術(shù)。 白楹迫切地想要變得強(qiáng)大,在這個皇權(quán)至上的地方,沒有本事,只能依靠長輩蔭庇存活,是要被人看輕的。 她必須自己有實(shí)力,才能立于不敗之地,才能在上位者面前擁有話語權(quán),才能不受制于人。 靜太妃對于她有這樣的覺悟是又驚又喜,她私底下老是和舒嬤嬤說:“我就說她聰明,尋常人家的姑娘在這個年紀(jì),頂多兒念念詩描描畫,要不就是少女懷春,哪有白楹這么有覺悟的?” 她又擔(dān)心白楹太過用功熬壞身子,她身體本就不好,長的還比同齡人慢,如果因?yàn)檫@個生病不舒服,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思來想去,靜太妃偷偷吩咐底下人每日熬湯給白楹喝,今天排骨玉米湯明日排骨山藥湯,后天老母雞湯。 只要不補(bǔ)過頭就好了。 如此轉(zhuǎn)眼半月過去,白楹不僅沒有消瘦,反而還長高了一點(diǎn)兒。 烏發(fā)雪膚,精致小巧。就連懷陽郡主有時候都忍不住想要摸了摸,她生來就有讓人想要親近的本事。 溫度逐漸正常,太學(xué)恢復(fù)授課。 懷陽郡主年滿十五,素華長公主已經(jīng)不準(zhǔn)備讓她繼續(xù)在太學(xué)待下去了,她要手把手教懷陽郡主家宅之內(nèi)的一些事情。 懷陽郡主一走,白楹剛開始還有點(diǎn)不適應(yīng),后面發(fā)現(xiàn)傅云嵐看她的目光都是不加以掩飾的惡意,她才想起來,這個乳臭未干的熊孩子,已經(jīng)忍她很久了。 姚依依很擔(dān)心懷陽郡主不在,傅云嵐就開始肆無忌憚地針對白楹,她覺得自己完全不能保護(hù)白楹,就整日整日地愁眉苦臉。 不止是她,就連桑見溪,都回頭低聲和白楹說了一句:“你要小心嫡公主。” “……” 白楹也不知道哪兒出錯了,給了姚依依他們一種自己很好欺負(fù)的錯覺。她不禁回想了一下,好像傅云嵐就沒有在她身上得過好吧?她可不是好脾氣的人,傅云嵐要敢來惹她,她就讓她一年都是光頭! 傅云嵐暫時也不敢對白楹下手,她在白楹身上吃過虧,覺得她跟傅南歧那個野種一個樣,古里古怪,都會讓人倒霉! 而且,白楹還幫傅南歧說話。 他們兩個肯定都是天煞孤星! 傅云嵐越想越是,顧忌這個,她都不敢靠近白楹,生怕沾染上晦氣。 風(fēng)平浪靜又過了半個月,九月里,白楹多穿了兩件衣服,她算了算時間,傅南歧已經(jīng)離開京城快一個月了。 皇帝好像已經(jīng)把這個兒子忘得一干二凈,提都不曾提起。而昭貴妃,因?yàn)榘组簺]再替傅南歧說話,對她的態(tài)度又和善了起來。 她見白楹深受秦老太君喜愛,又和秦家三個女孩兒走得近,心里的天平開始傾斜。 懷陽郡主明明是喜歡傅云祁的,卻對他們越來越冷淡,甚至可以說是避之不及。素華長公主也是一副看不上她兒子的態(tài)度,沒有半點(diǎn)結(jié)親的意思。 昭貴妃冷笑,表面還是對懷陽郡主親熱非常,關(guān)懷備至,但心里已經(jīng)暗恨不已。她兒來日登基,素華長公主便是要她女兒做妾,她也絕不會同意! 昭貴妃的目光放在了秦家?guī)讉€女孩兒身上,比起依靠太后的素華長公主,秦家那種百年世家的價值可要大得多。 而且秦家三個嫡出女孩兒各有千秋,年紀(jì)上都與她的祁兒相配非常,可比懷陽郡主要來的強(qiáng)的多! 昭貴妃打定主意不在懷陽郡主這顆歪脖子樹上吊死,自然要開始準(zhǔn)備為傅云祁安排機(jī)會。 尋常外男自然是見不到閨閣中的姑娘,但若是作為兄長送meimei去好友家中做客呢? 當(dāng)然,這個meimei可不是傅云嵐那個瘋丫頭。 白楹不是一直都說拿傅云祁當(dāng)兄長看待嗎?祁兒待她一片赤忱,她也該回報(bào)一二了吧? 白楹不知道昭貴妃的打算,但她也已經(jīng)盡力地不出門只專心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 奈何她沒有懷陽郡主那么好的運(yùn)氣,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到太后那請安,就被昭貴妃給逮住了。 白楹:我有一句媽賣批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傅云祁也在壽康宮中,白楹到的時候太后正和傅云祁說話。她好些日子沒見著懷陽郡主了,看見白楹,就滿臉慈愛地問:“今兒穿得這么好看,是不是和懷陽約好了去哪兒玩?。俊?/br> 白楹笑道:“郡主被長公主拘在府里頭學(xué)東西呢,長公主愛女心切,阿楹也好久沒見她了?!?/br> 太后不免抱怨素華長公主對懷陽郡主苛刻。 在她看來,懷陽郡主千好萬好,是正兒八經(jīng)的郡主,將來不管是哪個皇子坐那個位置,她的女兒都是大長公主,她的外孫女都是新帝的表妹。 她就這么一個外孫女兒,她自然是希望懷陽郡主一生無憂。奈何女兒在這上面不肯聽她的,偏要讓懷陽受苦。 太后拉了白楹的手,慈藹道:“那阿楹是準(zhǔn)備去哪兒?。俊?/br> 白楹其實(shí)很不想說,但是太后遲早要知道,不說或是撒謊,都會被發(fā)現(xiàn),她干脆直接說:“去秦家找黛jiejie眉jiejie她們?!?/br> 昭貴妃在一旁笑道:“正好,祁兒也要出宮,就讓他送你去吧。” 白楹:我拒絕! 太后摩擦著白楹的手背,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撫摸貓咪的后背。 她說:“阿楹與秦家姑娘這么要好啊?!?/br> 白楹低下頭似羞澀:“承蒙她們看得起阿楹。” 太后含笑著松開白楹的手,“去吧?!彼闶悄J(rèn)了昭貴妃說的,讓傅云祁送白楹的話。 白楹剛走出壽康宮,傅云祁就追了上來。 剛才期間他一直沒說話,但白楹能感覺他那坦坦蕩蕩的目光。 “阿楹?!爆F(xiàn)下兩人對視了一眼,傅云祁比白楹還像女孩子,臉一紅立刻別開了目光,“我,我送你去……去秦家?!?/br> 他是真不知道昭貴妃的想法。 白楹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也沒推辭:“好。謝謝祁郡王?!?/br> 傅云祁的眼神立馬委屈,像是在控訴白楹不信守承諾。 白楹:“……謝謝……云祁哥哥。” 傅云祁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唇角輕輕揚(yáng)起,耳廓變得緋紅,就連白皙如玉的面頰也紅的燒人,傅云祁心里說不出的甜。 白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