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靈通
宮里都有流言蜚語傳出,宮外又怎么可能沒有半點(diǎn)風(fēng)聲? 更不要說消息靈通的傅南歧。 “情、投、意、合,私、定、終、身?”一個(gè)字一個(gè)字從齒間蹦出,帶著磨滅不去的戾氣。 傅南歧神情被陰影籠罩,眸光明滅,桌面上燭火搖曳,被外頭灌進(jìn)來的冷風(fēng)一吹,倏忽就滅了。 他坐在那,只能借著窗外一點(diǎn)兒夜色看見他一動未動,宛如蟄伏的兇獸,此刻在暴怒邊緣,即將掙脫沉重的鐵鏈,脫籠而出…… 江林站不住腳,小腿發(fā)軟強(qiáng)顏歡笑道:“一聽就不是真的,恐怕是有心人故意傳出來的,捕風(fēng)捉影,是她們慣用的手段。” 傅南歧冷笑一聲,陰氣森森:“那也得有風(fēng)捕啊。” 想到自那天過去后白楹一直沒找過他,傅南歧的臉色又陰郁幾分。 也是,人家都和傅云祁“兩情相悅”了。 哪里還能想的到他? 越想,傅南歧就越是暴戾,他幾乎控制不住要去把她揪出來問她還要不要泡溫泉了。 小、騙、子。 傅南歧覺得自己都快氣炸了。 江林一句話不敢多說,生怕這把火燒到他身上,他就是個(gè)死太監(jiān),臟活累活苦命活都干,但是這種他不想被連累??! 江林原以為,按照傅南歧的性子,會把安國公府往死里搞,搞死一個(gè)算一個(gè),今兒一個(gè)死在花樓,明兒一個(gè)被賭坊砍斷一只手,遲早能把這群蛀蟲弄死。 不曾想,傅南歧第二日直接朝傅云祁放冷箭了。 下了朝,傅云祁追上傅南歧,誠心誠意問道:“二皇兄,我那個(gè)處理方法還有哪兒不夠好嗎?” 傅南歧冷冷道:“沒有?!?/br> 傅云祁笑了,“謝謝二皇兄?!?/br> 傅南歧沉默半晌,兩人身高如今差不了多少,如果打起來的話,傅南歧覺得自己應(yīng)該不會輸。 “二皇兄……” “離白楹遠(yuǎn)點(diǎn)。” 兩人幾乎同時(shí)說話。 傅云祁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會從傅南歧的嘴里聽到這種話,他臉上笑容淡了不少,“二皇兄和阿楹很熟嗎?” 傅南歧面無表情道:“比你熟?!?/br> 傅云祁下意識道:“不可能。” 傅南歧冷冷重復(fù)道:“離她遠(yuǎn)點(diǎn),配不上她?!?/br> 傅云祁也動了氣,“我是配不上阿楹,但這是我和阿楹之間的事情,和二皇兄無關(guān)?!?/br> “你真喜歡她?”傅南歧忽然問。 傅云祁雖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還是點(diǎn)點(diǎn)頭。 傅南歧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倘若真心喜歡,又怎么會看著自己母親拿她名聲做戲。” 傅云祁臉色一白,他還不知道宮里發(fā)生了什么。 “母妃她……”做了什么? 傅云祁深深看了一眼傅南歧,動了動唇,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往昭華殿而去。 東臨跟在他身后,“殿下,您別聽岐王挑撥,娘娘她……” 傅云祁打斷道:“你是不是知道?” 東臨一滯,低聲道:“請殿下責(zé)罰?!?/br> 傅云祁停下腳步,頭一回用失望冷漠的眼神看他,“東臨,你跟了我十多年了?!?/br> “屬下并非有意瞞著殿下,只是殿下這兩日正好有些忙,屬下想著也不是什么大事……” “阿楹的事,就是大事?!备翟破罾淅淇粗澳愕故菂柡?,連同母妃瞞了我這么久。你是母妃的宮人,還是我的屬下?” 東臨惶恐道:“娘娘,娘娘對屬下有恩,但屬下忠心的一直是殿下。” 傅云祁道:“如果你的忠心就是這樣,那么,我也不需要?!?/br> 一個(gè)瞞著主子的下屬,哪個(gè)主子敢要? 還是跟了他十多年的。 東臨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拼命磕頭:“殿下,殿下!屬下知錯(cuò)!殿下怎么責(zé)罰屬下,屬下都沒有怨言……只求殿下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屬下絕不會,絕不會再做出這種事情了?!?/br> 臨近昭華殿,傅云祁心里還憋著火。 東臨磕頭磕的越來越重。 傅云祁心生不忍,最終道:“好了?!?/br> 他沒看身后額頭滿是血的東臨,直直往錦繡宮中走去。 昭貴妃一減傅云祁這種神情過來找她,她就知道他要說什么了。 “母妃,您為什么要這樣做?” 果然一開口就是質(zhì)問。 昭貴妃不動聲色看了一眼后面低著頭額頭滿是血的東臨,驚訝道:“怎么了?本宮做什么了?” 傅云祁道:“您怎么能拿阿楹的聲譽(yù)開玩笑?!?/br> 昭貴妃恍然大悟,她露出受傷的神情,“原是說這個(gè)。祁兒,你怎么會覺得,這件事是母妃做的呢?” 傅云祁反問:“除了母妃,還會是誰?” 這來的路上,他都能察覺有宮女看他目光不對勁,還有竊竊私語說他什么時(shí)候把阿楹納為側(cè)妃,不知道昭貴妃是愿意白楹為正妃還是側(cè)妃,亦或者是侍妾。 傅云祁臉色不太好看,“母妃,是我想求娶阿楹,不是阿楹上趕著要嫁我?!?/br> 昭貴妃臉上笑容淡了下去。 “你若不信本宮,便罷了。” “母妃,我有眼睛有耳朵?!备翟破顟B(tài)度并不算強(qiáng)硬,但卻讓昭貴妃臉上浮現(xiàn)怒容,“我的事情,您日后就不要插手了。” 昭貴妃壓著火氣道:“我不插手?你怎么斗得過那幾個(gè)?你真以為他們會和你好兄好弟嗎?” 傅云祁道:“我心里有分寸。” 他是十九,不是九歲。 “母妃也別費(fèi)盡心思給我相看其他姑娘?!?/br> 昭貴妃問道:“除了白楹,你誰都不要?” 傅云祁臉上浮現(xiàn)淺淺的笑容,“是?!?/br> 昭貴妃道:“白楹身子骨不好,難以有孕,便是本宮退一萬步同意她為你的正妃,你也得有兩個(gè)側(cè)妃?!?/br> 這是她最大的讓步。 傅云祁卻寸步不讓:“只要她。” 沒有孩子又怎么樣? 他娶阿楹,不是為了要她生孩子的。 阿楹身子弱,他必定會待她若掌心寶,呵護(hù)疼愛,至于孩子,有則有,沒有則沒有,強(qiáng)求不來的東西又何必心心念念? 傅云祁說完,低頭行禮告退:“孩兒讓母妃失望了?!?/br> “你,你……”昭貴妃面色鐵青,等傅云祁走后,她摔了錦繡谷中三四件玉器。 芳年勸道:“殿下至誠至善,怕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等殿下遲到苦頭了,便會知道娘娘才是一心為著他好的人?!?/br> 昭貴妃道:“我真是低估了他對白楹的喜歡……” 喜歡。 呵。 這是最不切實(shí)際的東西。 芳年道:“殿下還不曾感受過權(quán)勢的美好,如今沉迷情情愛愛中,也是有情可原。對男子而言,女人哪有權(quán)勢重要呢?娘娘您說是不是?” 昭貴妃陰毒道:“他太過心軟,難成大事。” 芳年笑道:“只是少了些外界刺激罷了?!?/br> 昭貴妃若有所思點(diǎn)頭,“你說得對?!?/br> …… 沒了葵.水,白楹就開始琢磨什么時(shí)候去泡溫泉。 舒服至極的享受,要是能在里面邊泡邊享受抹茶生巧就好了。 雖然不是很甜,還有點(diǎn)抹茶的清苦,但是入口即化,醇香絲滑……白楹咽了咽口水,對著吃了好幾天的清粥小菜沒了胃口。 靜太妃道:“你有完沒完,不就是讓你少吃些糕點(diǎn)嗎?你看你都胖成什么樣了?!?/br> 舒嬤嬤嗔怪道:“這種違心話,小姐怎么說得出口?!?/br> 白楹怏怏不樂道:“接下來幾天我就待在國師塔了,我會想您的?!?/br> 靜太妃知道她那點(diǎn)小心思,氣笑了:“沒我管著你,你就在國師塔盡情吃吧?!?/br> 白楹實(shí)在太喜歡吃甜食了,舒嬤嬤擔(dān)憂道:“楹丫頭,還是要克制幾分。” 含含糊糊應(yīng)了兩聲,白楹就迫不及待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知道她在糾結(jié)怎么找傅南歧,竟然讓她在宮門口看見了傅南歧的馬車。 “白姑娘。”江林忙和白楹打了個(gè)招呼。 白楹問:“岐王殿下還在宮里嗎?” 江林道:“已經(jīng)出來了,您看后頭?!?/br> 白楹下意識回頭看,果然看見傅南歧一身黑走出來,神情冷漠,看都沒看她一眼。 白楹:“……” 果然,還是記仇啊。 不過這么多天了,牙印都沒了。 一個(gè)大男人,能不能肚量大一點(diǎn)啊? 白楹不好在宮門口和人說話,她悶悶不樂上了馬車,跟丁元說:“我們?nèi)ニ募緲浅孕○Q飩吧?!?/br> 丁和駕著馬車,丁元則在里頭陪白楹,聞言問道:“姑娘在宮里沒吃飽嗎?” 白楹:“心里苦,想吃點(diǎn)東西慰藉慰藉?!?/br> 她已經(jīng)看見溫泉離她越來越遠(yuǎn)了。 她再也不能享受了。 嗚嗚嗚咬帕子。 為什么要一時(shí)沖動,為什么要咬上去,為什么還咬的這么深! 沖動是魔鬼……前輩們誠不欺我。 丁元不明白白楹為什么這么低落,她笑道:“岐王殿下身邊的江林在姑娘出來之前跟哥哥說過了,姑娘若是要去莊子上,直接去就是,聽說今日茶色還做了甜湯。” 茶色是之前伺候白楹泡溫泉的那個(gè)婢女。 白楹眼睛一亮。 丁元問道:“姑娘,您要去嗎?還是去四季樓?昨日秦三小姐還來了信,相約姑娘去四季樓坐一坐。” “去泡溫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