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下水
傅南岐有傅南岐的思量,江林這些下屬從來不會質(zhì)疑(當(dāng)然也可能是沒那膽子),等白楹睡醒又被傅南岐逼著喝了滿滿一大碗紅糖水后,總算精神許多。 白楹一邊反胃一邊朝傅南岐豎中指:“......誰家紅糖里面還加生姜的?你是魔鬼吧???” 傅南岐面色如常,抓住她的手,放了塊糖在掌心。 “吃糖?!?/br> “......” 白楹含著桂花糖,面無表情伸手:“還有嗎?” “有?!备的厢c她十指相扣,“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 exm??? 所以現(xiàn)在吃塊糖還得談條件了? 不是吧! 白楹甩開他的手,“不給就不給,我又不是買不起?!?/br> 傅南岐沉默片刻:“沒說不給?!?/br> “就是想和我談條件唄?!卑组浩乘谎?,笑道,“你不直說,那都是無理取鬧的事,你以為我會答應(yīng)?” 傅南岐:“......” 被看穿了。 所以說情侶之間太熟悉也不是什么好事。 白楹用手指勾住傅南岐的腰帶,輕輕一扯,就把他帶到面前。 傅南岐還以為有戲,誰知道白楹上手在他身上東摸西摸把他撩出一身火,忽然得意笑道:“你不給,我不能自己找嗎?” 白楹抓著幾塊糖,沖傅南岐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往外走。 “......”心里苦。 等傅南岐追上來,白楹已經(jīng)在吃第二塊糖,甜食的滋味太讓人愉快了,她瞇起眼感受甜度,像只慵懶的小貓。 “阿楹?!?/br> “怎么了?”白楹懶洋洋道。 傅南岐低聲道:“你別去將軍府了好不好?” 白楹皺眉還沒說話,傅南岐就道:“白氏派了幾個宮女到將軍府,還不知道會做什么,在他們大婚前,你先別去了?!?/br> 想了想,他補充:“明槍易躲,暗箭難防?!?/br> 白楹道:“那瀠悅...” “她不會有事的?!备的厢?,曲瀠悅是昭貴妃的準兒媳,她再怎么喪心病狂也不會對曲瀠悅下手,更何況還是在將軍府上。 白楹思忖半晌,覺得傅南岐說的也有道理,忍不住笑道:“你要提的就是這個?我還以為是那種沒有道理可言的事兒呢。你早說不就行了,支支吾吾還要跟我做買賣,也不怪我想錯?!?/br> 傅南岐那句“你冤枉我”卡在喉嚨,說不出也咽不下,面色很臭:“...下次不會了?!?/br> 白楹又剝了塊糖,還沒塞嘴里,就被傅南岐眼疾手快奪走,他冷著臉:“不準再吃?!?/br> 白楹心想我不在你面前吃不就行了。 “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彼龘屧诟的厢_口前說,“接下來我就乖乖待在國師塔,哪里也不去,這樣你放心了吧?” 傅南岐:“......” 他憋出幾個字:“不行?!?/br> 白楹壞心眼道:“為什么?” 傅南岐摟住她,微微低頭悶聲道:“我想你。” 白楹眼底笑意愈濃,咳了聲,道:“那我盡量出來陪你?” 盡量...... 傅南岐不太滿意,但怕要求太過,讓白楹不悅,他道:“我送你回去。” 自從見過家長后,兩人是越來越肆無忌憚,偶爾出去街上,都不做修飾以真容見人。 馬車停在國師塔外,傅南岐也跟著下來,給白楹理了理碎發(fā),臉上寫滿不舍:“那你別忘了?!?/br> 白楹有時候忙國師大人吩咐的事情,能一忙好幾日,不出門不看信,典型的“兩耳不聞窗外事”。 白楹答應(yīng)了,看了看緊閉的大門,她心微微一動,“不然,你跟我一同進去見見師父還有輕風(fēng)jiejie他們?” 傅南岐表情僵硬一瞬:“今日...未免太倉促?!?/br> “是我想的不周全?!卑组盒Φ溃澳堑雀奶?,師父他們有空,你再來?!?/br> 傅南岐心虛啊,就道:“國師塔不是有規(guī)矩不準外人進入......” 白楹一臉理所應(yīng)當(dāng):“可你又不是外人。” 輕風(fēng)早就說過了,她日后的夫婿是要進去給他們看看的,到時候都是一家人了,怎么能算是外人? 傅南岐內(nèi)心是糾結(jié)的,畢竟他真實命格絕不是什么福氣旺盛,對大煜國運有利。 如果見了國師大人,他隨手算一卦就會知道空遠大師說的都是狗屁,之前的謊言眨眼就會被揭穿。 從白楹的話里能知道,國師大人對他滿意更多是來自于他有和白楹相同的命格,兩人在一起相輔相成,只會越來越好。 但如果他的命格不好呢? 天煞孤星,厄運纏身,他是一個從未被天道眷顧的人,手中鮮血無數(shù)。 國師大人只要見了他,就會知道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那么...... 到時候他還會允許白楹和他在一起嗎? 傅南岐掩住眸底沉沉,輕聲道:“那等我將所有事情處理好,我再隨你見國師大人?!?/br> 還要這么久?。?/br> 白楹心里嘆了口氣,“好吧。” 怕傅南岐緊張,她安慰道:“你放心,師父一直都很喜歡你的?!?/br> 傅南岐放心不了。 看著白楹進去,傅南岐也慢慢收回目光,江林低聲道:“殿下,祁王還在四季樓等您呢?!?/br> 傅云祁已經(jīng)等了傅南岐一下午了。 雖然厭惡憎恨昭貴妃,但平心而論,江林對傅云祁是沒什么惡感的。 安國公府和昭貴妃的所作所為,傅云祁基本上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從一開始他就會竭力阻止,只是如今一切都已經(jīng)發(fā)生,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動拖下水。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江林又是同情傅云祁的。 他的前半生過的實在太順風(fēng)順水,說是老天爺私生子都不為過,和半生陰暗的傅南岐比起來,傅云祁就是光之子,他溫柔善良,寬容律己,比傅南岐更像是先皇后的兒子。 他太好了,好到昭貴妃有時候都恨他的光明磊落和正直坦蕩。 這樣的他,把所有人都襯的陰暗卑劣。 傅南岐討厭他,卻不是因為他母親和安國公府的緣故,他陰冷卑劣,活在冷宮就像是陰暗中的老鼠,在傅云祁這樣溫潤干凈的人面前,總會不可避免產(chǎn)生一絲自卑。 他是在愛中成長的孩子,優(yōu)秀自信,溫潤君子,幾乎沒有人會不喜歡他,哪怕是傅南岐,在他們第一次見面時聽到傅云祁喊他“二皇兄”,也不禁動搖過心中那個念頭。 當(dāng)然也只是短暫一秒的動搖,他的恨意不會隨著時間消磨而就這樣過去,歲月永遠無法真正掩埋鮮血和傷疤,每每看見傅云祁,傅南岐就會想起那十多年在冷宮是怎么過來的。 誠然,傅云祁無辜。 但傅南岐又做錯了什么事? 他們過著天差地別的人生,性情也截然相反,如果不是因為上一輩的恩怨和白楹,恐怕永遠不會有交集。 如果不是傅云祁也喜歡白楹,傅南岐不會做這么狠的。 江林推開門,請傅南岐進去。 等了一下午,傅云祁還坐在里頭,他靜靜地看著茶杯中沉浮的茶葉,聽到聲響,才抬起頭。 比起傅南岐對他毫不掩飾的討厭,傅云祁則是完全不知道該用什么心理面對他。 靜了半晌,還是傅云祁先開口,他微微垂眸,抱手道:“二皇兄?!?/br> 傅南岐冷冷扯唇,多可笑,明明是你死我活的陣列,他還能平心靜氣喊一聲“二皇兄”。 搞得他們感情很好似的。 傅南岐沒坐,傅云祁也跟著站起來,沒得到回應(yīng)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他抿了抿唇,道:“母妃已經(jīng)知道你與阿楹之間......”他沒說下去,再怎么君子,也無法坦然接受心上人喜歡別人的事實,說一遍就等于匕首在心口劃一刀,痛得讓人窒息。 傅云祁深吸一口氣,繼續(xù):“我知道阿楹和曲小姐關(guān)系好,但接下來,就不要讓阿楹去將軍府了?!?/br> 雖然母妃送去的人中他也插了幾個人,但他不能保證她們不會對白楹下手。 最安全的還是別去將軍府。 傅南岐眼中戾氣劃過,并不接受傅云祁的好意,冷冷道:“阿楹也是你能叫的?如果我沒記錯,曲瀠悅才是你名正言順的祁王妃吧?” 對自己未來的妻子稱呼“曲小姐”,如此客氣有禮,對其他姑娘喊的倒是親密。 傅云祁臉一陣紅一陣白,“便是阿楹對我無意,我們也還是朋友?!?/br> 所以為什么不能喊? 這世上只有他一個人能喊“阿楹”嗎? 傅南岐也未免太過霸道。 “阿楹的安危有我,不勞你cao心?!备的厢凵駱O冷,“管好白氏,她若手長,我抓不住她的把柄,拿安國公府開刀也不是不可以?!?/br> 嘴角壓平,他眼中嘲諷似刀子落在傅云祁身上,“也不知道,通敵賣國的罪名,夠安國公府的人死上幾回?” 傅云祁臉色剎那如白紙。 他所有的底氣所有的驕傲就在這一句話下破碎泯滅。 傅云祁只覺得開口都艱難無比:“...我會管好他們?!?/br> “天真?!?/br> 都這么大個人了,怎么還這么天真? 傅南岐道:“你管好他們?你覺得可能嗎?” 你我都清楚,從傅云祁踏進這個權(quán)利的漩渦,他就再也無法置身事外,輕易脫身。 他已經(jīng)被牢牢綁死在了安國公府這棵根子都被蛀爛的樹上,除非他親自砍斷,保全自身,否則...... 勝敗分明,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