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他不行
帆城北城區(qū)。 北城區(qū)是帆城靈舟上靈氣最稀薄之地,不過這里的最稀薄,也比很多修真城鎮(zhèn)都要濃郁得多,北城區(qū)的一個玄字洞府,每日便需繳納一千塊上品靈石,章州來的那群修士,就住在北城區(qū)的一座玄字洞府。 起初那幾天的靈石是由驚刀門的萬鐵山支付的,而后面的靈石,則讓萬穹他們愁眉不展焦頭爛額,但即便捉襟見肘,他們也還苦苦支撐著,并沒有讓這些章州來的優(yōu)秀弟子被趕出帆城。 萬穹修為不低,跟了個隊伍出去獵殺靈獸換取靈石。 藥老則改良了丹方,在帆城里頭賣丹藥,兩個長者在拼命,其余人卻并非都那么齊心了。 章州過來的修士原本是四千人,毀了一艘靈舟,就只剩下了兩千人整,其中有六人被驚刀門選了去,另外有六十四人最近幾天也加入了一些其他的門派,現(xiàn)在就還剩下了一千九百多人。 時秋要建宗門,萬穹和藥老他們自然是想把章州的弟子帶上的,但當時時秋也說了,只有跟他們繳納了靈石,一起為這靈石想辦法的弟子她才會收,其他的一概不收,這條件一點兒不苛刻,但細細算下來,卻是把章州的修士涮下去了一大半。 萬穹手里攥著一頁薄薄的紙,上面是一個個名字,不多,一共也就一百八十人。 他坐在桌前,愁眉苦臉,情緒有些低落。 萬鈴鐺則是趴在桌上,下巴抵著桌子,雙手伸在前頭,嘟囔著:“沒人來了么?” 左鈺挨著萬鈴鐺坐著,見她趴那兒,突然拍了一下桌子,還運轉(zhuǎn)了靈氣,桌子的震動讓萬鈴鐺下巴都跟著抖起來,牙齒還碰得咯咯響。 她支起身子,瞪他一眼,粉紅的舌頭吐出來,“都咬到舌頭了?!?/br> 左鈺立刻賠禮道歉,還用草繩鞭了個小蜻蜓,這才把人給哄住了。 左珍在一旁站著,看到弟弟跟萬鈴鐺玩得開心,冷冰冰的臉上才有了一絲笑容。她以前用女童的身子跟左鈺一塊兒騙人,左鈺卻是真的年紀小,但卻沒有一點兒童真,每日跟著她坑蒙拐騙,過的都是苦日子,直到現(xiàn)在,他才是真正的開心快樂吧。 她從前沒體會過多少快樂,但還是希望,自己撿來的這個孩子,能夠過得好一點兒,正是如此,她才在萬鈴鐺的央求下,多給了他們一次機會。 按照當時宗主說的,只有在之前跟他們一塊兒想辦法,攢靈石的修士才會納入遇靈宗,但她過來統(tǒng)計了一下,一共只有二十人主動把身上的靈石交出來,其中又只有八人出去想辦法賺取靈石,其他的人,則是根本沒關(guān)心過洞府的靈石問題。 按理說,她最多只能接收這二十人,但在萬穹和小鈴鐺他們的求情下,左珍勉強答應了他們一個要求,讓他們通知了所有人,說現(xiàn)在靈石不夠了,希望大家都能出一些靈石,出去賺取靈石繳納洞府的費用,當然,其他的卻是一個字沒有多說了。 結(jié)果消息傳下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兩天,也僅有一百八十人過來繳納了靈石。其他的人仍是房門緊閉,閉關(guān)修行。 這些章州過來的修士都挺年輕,修為都不高,就連左珍一眼望過去也能把他們的境界全部看透,自然不存在什么閉死關(guān)不能出來的情況,也就是說,他們都聽到了消息,卻是沒當回事,總覺得有旁人頂著,他們裝作不知道即可。 哪怕萬穹說了現(xiàn)在形勢很緊急,若是繳納不出靈石就會被趕到帆城地面,也說了地面上有多困難,這些人依舊不為所動。 既然如此,這些人都沒必要帶上了。 這種自私自利不會為宗門貢獻一絲一毫的修士,左珍絕不會將他們納入遇靈宗! “就這些吧。”左珍看了萬穹一眼,緩緩道。 萬穹滿臉愁苦,嘆息一聲,“左道友,我們在等等,等到天黑如何?” “愿來的,早就來了?!?/br> 萬穹還想說什么,然張了嘴,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最終化為長長一聲嘆息,他將手里緊緊攥著的紙遞給左珍,一臉頹廢地道:“就是這些人了?!?/br> 左珍收起那張紙,“等我們要出發(fā)的時候,就把這些人都帶上?!?/br> 至于其他人,沒有了萬穹藥老給他們支付洞府的靈石,他們能否繼續(xù)呆在帆城上面,就看他們自己造化了。 而呆不下去的,想到帆城地面,左珍就神色一黯。倒是不至于活不下去,只是活得很苦,幾乎沒有修煉時間而已。 也就是說,他們的一生,大概就只能是現(xiàn)在這個修為境界了。 路是自己選的,她并非沒給人機會。 左珍正要離開,就看到一個修士從外頭回來。 他穿的是很普通的低等法寶,已經(jīng)破了,衣服上都有破洞,又被修修補補了幾回,看起來不是很美觀。 修真界很少看到有人會修補低階法寶,也很少看到有人能把法寶修補得這么差,他應該不是煉器師,估計是自己瞎琢磨,把窟窿補起來的。 萬穹他們身上的法寶能賣得也賣了,這個人會穿得這么破爛也不奇怪,畢竟,他每天都有繳納靈石。 左珍盯著他看。 他長得很高,但并不壯,面色白皙得有些過分,像是不健康的慘白,身子看起來實在孱弱得很。 “張師兄,你回來了!”見到他,本來沒精打采地萬鈴鐺立刻站了起來,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張柳點點頭,從儲物法寶里掏出三塊中品靈石,遞到了萬穹面前的桌上。 “我們的靈石,還能堅持幾日?”張柳神色凝重地問道。 “三日吧?!比f穹有些尷尬地道。 “藥老身子好些了么?”聽說藥老在外頭賣丹藥被人掀了攤子還打傷了,他也是心急如焚。 “好些了。”萬鈴鐺也跟著道,她有好多話想說,但也不敢說,只能偷偷瞄了一眼左珍,神情忐忑地道。 “之前不是說藥老的傷需要好藥,還是旁人借的靈石,如今,還欠了多少?”張柳又問。 這下,連萬穹都有些心虛地看了左珍一眼。 他的確沒說繳納靈石了以后就有機會跟著遇靈宗走的事,但也刻意賣了慘,把他們現(xiàn)在的處境說得很艱難,他以為,把情況說得更緊急一些,那些人會更愿意出一份力氣,只可惜到后來,也只有一百八十人站出來。 他們這些雖然是章州出來的,但到底是各門各派選出來的符合條件的修士,說起來依舊是一盤散沙,更多的人不愿意幫忙,或許也是意料之中。 萬穹他們把情況說得慘,其中就包括藥老被人打傷了,他們還欠了外人的靈石,卻沒想到,這張柳還一直記得。 卻見那張柳忽地轉(zhuǎn)身,沖左珍作揖,“姑娘,多謝姑娘借出靈石救命,還請姑娘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快把靈石還給你?!?/br> 左珍一直神情冷漠地站在那里,張柳就把她當做了債主,這會兒行了大禮,隨后從儲物法寶里摸出了一件法寶。 那是一個小巧的玉梳,可以插在頭上做發(fā)飾,是個中級低階法寶,比他身上的防御法寶好得多,但也不入眼。 左珍一開始是御靈宗的杰出弟子,一兩件靈寶還是有的,這種中級法寶她也看不上,不過后來差點兒沒命,又從頭修煉,這種中級法寶若是掉在地上,她還是會伸手撿起來,然而現(xiàn)在她跟了時秋,眼界也高了,這種法寶自然就顯得上不了臺面,她沒接,只是定定看著張柳,目光冷颼颼的,讓張柳咳嗽一聲,竟是有些氣息不暢。 他喘口氣,“這件法寶暫且抵給姑娘可好?” 左珍皺了下眉,她立刻明白,這人把她當做債主了。 這人名字叫什么來著? 左珍擅長打聽消息,她其實知道這個人,不過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所以也沒放在心上,此番仔細一想,便想起了名字,正是那張紙上寫好的第一個名字,張柳。 萬鈴鐺口中的張師兄,在黑市挨揍賺靈石的那個。 她原本以為會是個魁梧的漢子,沒想到,身子這么單薄。 鬼使神差的,左珍接過了他手中的玉梳。 “還望姑娘寬限幾日?!睆埩值馈?/br> “嗯?!弊笳潼c點頭,將玉梳放到袖中,旁邊的左鈺都看傻了,他年紀小心眼卻多,這會兒眼珠子一轉(zhuǎn),忽地抿嘴一笑。 看來,jiejie對這男子印象不錯。 張柳跟他們一一打過招呼后回了房間,等人走了,大家才交頭接耳,“這張柳,倒是難得的有情有義之人?!?/br> “宗主喜歡這樣的人?!弊笳涿鏌o表情地道。 左鈺跑過去牽了她的手只是笑,那笑容讓左珍嘴角抽了抽,別過臉去不再看他。 既然名單確定了,左珍就打算帶著左鈺回去了,沒想到剛打算走,就看到時秋獨自一人過來了。 她那跟屁蟲居然沒帶在身邊。 還有天天趴在她肩膀上的小影子也不在。 “小宗主。”萬鈴鐺以前喊時秋jiejie,現(xiàn)在,便叫她宗主了。 她一邊喊一邊伸長脖子瞧,“咦,時夏不在呀,小影子也沒在嗎?” “時夏在房間修煉?!?/br> 小影子…… 壞了。她之前換衣服把小影子關(guān)識海里頭了,出門都忘了放出來…… 一個念頭閃過,被屏蔽在角落的小影子就出現(xiàn)了。 她原本以為小影子會很生氣。 卻沒想到,小影子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手里捏著咕嚕獸,正在給咕嚕獸梳毛? 時不時捏一下,那咕嚕獸就變個顏色,他玩得挺搞笑,被時秋喚出來,還不樂意地嘀咕了一聲,“怎么,你們親熱完了?” 她只是換了個衣服,哪里親熱了! “那小子不行??!”小影子又道,“嘯天狼的話體力好,不是能折騰幾天幾夜,讓你下不了床?” 瞎說什么呢,閉嘴! “喲,周圍人很多嘛?!毙∮白映蛞娭車娜?,笑了一下,把咕嚕獸揣兜里,“怎么跑這兒來了,再掐去路上的時間……” 小影子眼睛瞪大,“那他真不行?!?/br> 少年,要好好補身子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