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誰不珍惜
早晨,房東太太在廚房里準(zhǔn)備早飯和午飯。 陶融老早就起了床,聽見廚房里有動靜,就出來了, “早啊,房東太太,這個紙箱在我門口,是給我的嗎?” “早,早,陶先生。 ” 房東太太很客氣, “是啊,那是易姚昨晚送來的,你在睡覺,就沒叫你。 ” “那謝謝你。叫我陶融就好了。 ” 陶融一邊說,一邊打開紙箱,里面出來除了碗盤,還有牙膏牙刷,肥皂洗發(fā)水,還有一把菲利普電動剃須刀,那是他的舊物,是他回國時忘記帶上的,也是他喜歡的。 “啊,對了,你有易姚的電話號碼嗎! ” 陶融又問。 “有的,有的,等我空了拿給你啊!” 早上總是很忙,分秒必爭,房東太太敷衍著陶融。 這棟房子里除了房東一家四口,樓上有一間房租給了一個在讀大學(xué)的女生,她跟同學(xué)去美國玩了,要到兩周后才回來呢。地下室是租給了一戶三口之家,他們從另一扇門進(jìn)出。所以,房東一家人上班上學(xué)走了后,整個房子里就變得靜悄悄的。 陶融也鎖上門,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七月,正是這個城市美麗的時候,碧草茵茵,綠樹蔥蔥。陶融沒有目的的從這條街走到那條街,沒走多遠(yuǎn),他突然發(fā)現(xiàn),離前年冬天他和易姚租住的地下室很近了,他便繞過去故地重游了一番,然后又跺著步子去了附近的那個購物中心。 他記得這購物中心里有對賣彩票的韓國老夫婦。 “永,你回來了!” 老太太看見陶融可高興了,指揮著老頭子, “去買兩杯咖啡,請永喝一杯。 ” “不用了,不用了,你和老先生都好吧,生意怎么樣啊?” 陶融這是典型的中國式寒暄。 “生意沒有什么變化,跟過去差不多?!?nbsp;有人要買刮刮卡,老太太一邊做生意,一遍跟陶融說話,兩不誤。 老先生回來了,陶融喝著咖啡,說: “現(xiàn)在每天就是你們二人守著店?” 老先生連比劃帶說,他說得英語,陶融雖然聽著費(fèi)勁,但還是明白的。 陶融走了以后,他們想重找一個幫手,工作雖然簡單,幫手卻不容易找到。招來的人往往不如老板這樣仔細(xì)認(rèn)真,可一出錯就得貼錢啊,所以,兩個多月后他們才招到一個員工,可這個員工很情緒化,有時愿意上班,有時說不來就不了,讓人捉摸不定。因此,老夫婦就不要他來上班了,可他又非要來上班。搞的老夫婦倆很頭疼。 “永,你回來幫我們吧!” 老太太得了個空,對陶融說。 陶融一聽,心里真的打翻了五味瓶,一千個嘆息,一萬個無奈:我的這雙手啊,到了加拿大就只能點(diǎn)彩票機(jī)! “好啊,我昨天才回來,讓我倒倒時差,過兩個星期,可好?。 ?/br> 中午,美食廣場。 陳煜到的時候,小汐已經(jīng)買好了午餐。壽司,他知道陳煜愛吃,什么黑龍卷青龍卷加州卷,還有咖啡。 陳煜在銀行上班,每天都是正裝,小汐今天比較空閑,一身休閑打扮。 “姚姚是不是喜歡松林路的房子?昨天,在你們到之前,我已經(jīng)看過了,那個還是不錯的。 ” 小汐一見到陳煜就說。 “她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 陳煜把壽司都打開,調(diào)好醬油和芥末, “關(guān)鍵是房價,另外,也可以在找兩個房子看看。 ” “價格,那得等你先看好了房子,我才能去談啊。 ” 小汐說。 “我說,你見過陶融嗎?” 陳煜問。 “沒有,不認(rèn)識?!?nbsp; 小汐仔細(xì)想了想, “真不認(rèn)識?!?/br> “你是怎么認(rèn)識姚姚的?” 陳煜問。 “在機(jī)場,那天,佟欣帶著大衛(wèi)回中國,我去送機(jī),姚姚也是去送機(jī),結(jié)果她暈倒在我跟前。 ” 小汐說, “她那是因?yàn)闆]吃東西,餓的。啊,我想起來了,陶融是姚姚的前夫,她跟我提過一次?!?/br> “陶融回加拿大了。還有,不是前夫,他們倆只是口頭說好了要離婚,可沒有正式辦理?!?nbsp;陳煜斜了小汐一眼。 “那姚姚現(xiàn)在打算如何啊?茉莉怎么辦呢?” 小汐放下筷子,不想吃了。這真是個麻煩事。 “她沒說。我就只告訴她茉莉需要mama,陶融不一定喜歡茉莉,而我是一定要茉莉的?!?nbsp;陳煜邊吃邊說。 幾天之后的周日早晨。 易姚伺候完女兒,就對陳煜說: “等會兒,我要去見見陶融,總不見也不是個事兒。你看著茉莉吧!” 陳煜點(diǎn)頭回答: “你去吧,我和茉莉等你回來,下午,我們還得去看房子呢!” 天氣真好,雖是夏天,卻不炎熱。 易姚到的時候,房東一家人正在廚房里吃早飯。 易姚就徑直走到陶融的屋里。 沒一會兒,就聽著房東一家人出門了,這餐廳改的房間就是有點(diǎn)吵鬧,他們帶孩子去農(nóng)場采草莓采蔓越莓了。 這下,房子里就安靜了,仿佛可以聽見廚房里那盆綠蘿呼吸的聲音。 “時差沒有了吧!” 易姚打破寂靜。 “姚姚,我回加拿大來是跟你會合的?!?nbsp;陶融冰著臉, “你卻住在別處,十多天了,才露面?!?/br> “別這樣說,陶融,這十多天,我也一直在考慮。 ” 易姚說話平靜, “人們都說:人生就一列開往墳?zāi)沟牧熊?,路上有很多車站,也有不同的列車。我們倆一起移民出來,我原以為我們倆會共同走得遠(yuǎn)一些的。愿望永遠(yuǎn)是美好的,現(xiàn)實(shí)總是很殘酷的。你執(zhí)意要改變方向,我就只能默默接受。 感情也決不是我一路向前,而你卻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來來回回。 ” 陶融聽著易姚的話,臉色白一陣青一陣,“我聽明白了,你是堅(jiān)持要跟我分開,對吧! ” “陶融,之前是你提出離婚的,我沒有機(jī)會說不同意?,F(xiàn)在又是你提出會合,仍不允許我反對?!” 陶融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你是不是因?yàn)槟莻€把你從這里接走的人?” “陶融,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我并想打聽你這一年多的生活狀況。在人的感情里,沒有是非對錯,只有誰不珍惜。曾經(jīng),我也是,對你我的明天有所期待,可是,后來,后來沒有了?!?/br> “可我現(xiàn)在又不想跟你分開了。” 陶融說。 “讓我怎么說呢,陶融,我們都回不去了。 ” 大勢已去,陶融搖搖頭,說: “難為了爸媽,一直心心念念著你。” 易姚說: “我不是個沒心沒肺的人,爸媽待我的好,我會銘記在心的。” 離開了房東太太家,這些天一直在易姚心上反復(fù)滾砸的石頭終于落下了,可她的心卻還是有一抽一抽的疼痛感。 易姚乘公共汽車回家,家里有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