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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他卻不按常理出牌,一路信馬由韁地來到她面前,也不見如何勒緊韁繩,那黑馬便自己識趣地停下了,接著這傅城主姿態(tài)瀟灑地自馬背上一躍而下,無聲地落在她面前,墨發(fā)沉沉,紅衣烈烈,妖異yīn邪得像是自冥獄闖出的邪神妖魔,即使一言未發(fā),周身的氣勢便已如十殿閻羅。 他緩緩地低下頭看來,露出眉間一顆泛著yīn邪之氣的朱砂痣,望過來的一雙鳳眸出乎意料得清亮如水,只是斜斜上挑的眼尾處帶了一抹隱約的暗紅,顯得妖氣十足。但是他確實生得俊美,就如原著中所描述的一般,從眉角至下頜無一不雅致俊逸,處處皆可入畫便是讓人怕到了極致,也沒有哪個女子能夠在朝夕相處中抵制得了這樣一張臉的誘惑。 語琪同他對視片刻,倒也沒有大驚小怪,只保持著恰到好處的沉默。 見她不驚不逃,還鎮(zhèn)定無比地同自己對視,傅輕寒不由得定定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緩緩地朝她伸出手。 許靈靈似是嚇得狠了,將她的手抓得生疼,語琪只不動聲色地在寬大袖擺的掩護(hù)下緊緊握了她一下用以安慰后輕巧地掙開,抬起來輕輕搭在他攤開的掌心上。 兩人搭在一起的手同樣的白若美玉,指骨修長,只是她的指甲飽滿圓潤且?guī)е⑽⒌姆郏递p寒的指甲卻像是中了天下至毒一般,沁著深深的烏黑,詭異而病態(tài),令人慎得慌。 語琪只當(dāng)做沒看見,傅輕寒也不在意,只松松握了她的手,牽著她來到黑馬之前,用那映著妖異暗紅的眼尾輕輕掃她一眼,似乎是示意她上馬去。 也幸虧現(xiàn)在這副身體的主人是她,要是換了以前那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怕是見到這樣高大的駿馬躲也來不及了,哪里又懂得如何上馬? 不過以前的新娘子想來是逃也來不及了,便是上馬也該是被抓上去的,恐怕沒有誰會如她一般配合,他估計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新娘,才會突發(fā)奇想地讓她自己上。 可她現(xiàn)在穿著的這身大紅喜服又是束腰又是廣袖,只適合嫻雅莊重地緩步前行,若是要翻身上馬實在有些難度。 算了,反正也不是做不到,她也不太想就為了這種事qíng裝羞怯博同qíng。 語琪深吸一口氣,也顧不得什么大家閨秀的風(fēng)度了,迅速一捋裙擺,手掌借著他的力一撐的同時繡花鞋踩在馬鐙上一蹬,接著在半空中一扭腰,便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芈湓诹笋R鞍上,雖然由于服飾不當(dāng)?shù)木壒蔬@一連串動作有些凝滯,不夠行云流水,但是到底之前練出來的底子還是在的,因此那股瀟灑的韻味還沒丟。 舒了一口氣后,她稍微理了理衣襟裙擺,這才低頭看向他。恰巧傅輕寒也正看著她,兩人的視線在空中輕輕一撞,由于職業(yè)習(xí)慣的緣故,語琪下意識地便笑了一下。 傅輕寒一怔,接著那雙清亮如水的鳳眸中也泛起了一絲幾不可查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又淺又淡稍縱即逝,仿佛根本沒有出現(xiàn)過一般。他一低頭便掩去了所有神色,自她手中輕輕接過韁繩,瀟灑優(yōu)雅地一個利落的翻身便上了馬,無聲地落在了她身后。 此時此刻兩人貼得極近,語琪可以感覺到他的手繞過自己的腰間在身前松松環(huán)住,卻沒有什么充滿男xing氣息的guntang胸膛,只有yīn邪的冷意透過重重華衣緩緩侵來,仿佛將她裹進(jìn)了一個無盡的冰窟。 饒是意志力堅定,她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松松環(huán)在她腰間的手臂似是頓了一下,接著低沉的嗓音自身后傳來,雖然那聲音中含著一種空曠的冰冷,卻抵不過那把清清潤潤的嗓音和溫文的語氣,抱歉,很冷么? 語琪一愣,又是一笑,怪不得曾經(jīng)那些女人明明知曉前方是死亡的深淵,還是前仆后繼地往下跳呢不是她們太愚蠢,是這陷阱太誘人。 這樣一個明明周身都環(huán)繞著yīn冷肅殺氣質(zhì)的人,卻頂著令人無法拒絕的俊美皮囊,獨獨向你一人說著這樣溫文體貼的話,仿佛給予著舉世獨一份的呵護(hù)恩寵,又讓那些未經(jīng)人事、懵懂天真的小姑娘如何拒絕得了 語琪并沒有作聲,只輕輕搖了搖頭表示沒事,繼而又緩緩瞇起雙眸既然他深qíng款款,那么她也沒有什么好藏拙的了。 她沉默片刻,微微偏過頭,對著他弧度優(yōu)美的下頜,輕聲開口,夫君。她喚得無比自然,聲音輕柔,卻gāngān凈凈不帶一絲輕佻曖昧。 雖然話的內(nèi)容有些殘忍尖刻,但那聲音卻是溫和而令人舒心的 等我喜歡上你,你便會吃掉我的心對么? 傅輕寒的雙臂一僵,但很快又恢復(fù)了自然曾經(jīng)那些新娘又有哪一個不明此事呢?只是從來沒有一個像她一般直接地挑明罷了。 他仍舊看著前方堙沒在黑霧中的道路,在兩排死寂無聲的紅衣侍從的注視下縱馬前行,清亮的鳳眸平靜如水,聲音連一絲qíng緒波動也無,卻偏偏清潤悅耳,那是以后的事了,現(xiàn)在你是城主夫人,這座城的第二個主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要,只有我有。 語琪以為他不會回答,或者回答了也只會否認(rèn),卻沒有料到他竟然如此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了,還附上這仿若深qíng寵溺的一番表白,不免在心中贊了一聲執(zhí)行任務(wù)這么多年,她倒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將lsquo;殘忍的溫柔rsquo;闡釋得如此淋漓盡致。 她并不受其所動,只輕笑一聲,那如果我想要的,恰巧也是你的心呢?她回過頭看他,唇角笑意嫣然,以心換心,很公平不是么? 她這個舉動看似在激怒他,其實只是在他心中埋下一個潛意識:自己不像以前的那些新娘,要讓自己喜歡上他是需要下一番真功夫的。而當(dāng)他真正開始認(rèn)真,并開始投入遠(yuǎn)超往日的心思之后最終是誰丟了心那就說不準(zhǔn)了。 傅輕寒倒是好涵養(yǎng),也不著惱,像是聽了什么孩童之言一般,唇角含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也不作聲,仿佛無比縱容。 ☆、第93章攻略鬼城之主【2】 馬鐙被身后的傅輕寒占著,語琪沒有地方借力,只能依靠腰力維持著坐姿,若是換了上一個身體倒也罷了,偏偏這幅身體屬于一個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底子差得不行,才在馬背上坐了一會兒便是腰酸背痛。她面上雖不動聲色,卻仍是忍不住稍稍動了動身體,換了個稍微輕松些的姿勢。 傅輕寒連平視著前方的目光都未曾動一下,便將她的動作全數(shù)納入了眼底,若是覺得累了,可以靠著我。聲音低而溫潤,含著空空曠曠的清冷,倒與這城中空dàngdàng的大街小巷頗為相契。 語琪聞言回過頭看他,鬢發(fā)恰巧擦過傅輕寒的下頜,他卻并不在意,只微微收了收下頜,便再無其他反應(yīng)。大概是等了片刻也沒聽到她開口,傅輕寒那薄薄的眼簾微微低垂下來些許,眸光靜如止水地看著她。 語琪越過他的肩膀朝后看去,微微有些失神 此處離城門已頗遠(yuǎn),不知何時重又浮起重重濃霧將遠(yuǎn)遠(yuǎn)跟在后頭的兩排紅衣侍從掩得只剩身形輪廓,倒是他們手中執(zhí)著的紅紗燈籠較為顯眼,一眼望去就像是無數(shù)朱紅燈籠憑空浮于昏暗的暮色中緩緩前行,給周圍氣氛添了一分難言的詭異。 她忽然想起何靈靈,那個小姑娘若是機(jī)靈地跟了上來,現(xiàn)在應(yīng)該就在那些紅衣侍從的隊伍里。 傅輕寒看她略有些走神,以為她是因這空寂無人的街道與后面沉默壓抑的隊伍而心生懼意即使如此,在這位鬼城之主的眼中,她已經(jīng)算是膽大的了,以前那些新娘的恐懼幾乎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便是耐下xing子去安撫也令人厭煩。 想起那些新娘大哭大鬧披頭散發(fā)的模樣,傅輕寒輕輕皺眉,濃密的長睫稍稍垂了下去,掩去飛速掠過眼底的冷酷與厭惡。但很快,他便恢復(fù)了靜如止水的目光,略略掀起眼簾看向她凡事有了對比就有了高下之分,此刻這個身著嫁衣面容安靜的女子顯然便比那些女人多了幾分嫻靜柔婉的味道,當(dāng)然,也惹人生憐多了。 思及此,他平靜的眸光中便也微微透出了些許柔和,若是怕了,便不要再看。話音落地,那修長五指便合攏起來,輕輕蓋住了她的雙眼,將她視野中的天地萬物都一并遮去,只留下一片平和的黑暗。 他的手指覆上肌膚的瞬間,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剛從寒潭中取出的冷玉,令她下意識地便是微微一縮。反應(yīng)過來之后,她也意識到他剛才是誤解了,倒也不去解釋,安靜地維持了一會兒這個姿勢后便回過了頭去。 傅輕寒隨之放下手,以為她這是有些抵觸兩人的接觸,但這個念頭剛剛浮起,身前的女子便就著他之前的提議,闔上雙眸往他懷里靠了靠,還順帶挪動了一下身體,絲毫不客氣地在他懷中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從那壓過來的重量來看,完全不像是大門閨秀的那種將分寸感十足的、矜持而嬌軟的依偎,而真的是自己絲毫不用力氣地靠在他懷中休息。 鬼城之主愣了愣,目光緩緩落到她的發(fā)頂,帶著幾分晦暗的復(fù)雜之意。之前那一番直白的發(fā)問,叫他以為這個女人會因惜命而對自己的接近百般拒絕,但從她現(xiàn)在這副半點兒不見外的模樣來看,似乎又對自己不帶半分抵觸和戒備委實是令人難以琢磨。 他盯著她的發(fā)頂思索了片刻,略略移開目光,看向數(shù)十丈之遠(yuǎn)的前方,那隱在濃霧之中的、綿延盤桓的宮墻。 百年前碧瓦紅墻、金碧輝煌的宮殿,如今雖大體保持了原狀,卻仍隱隱有一種破敗之象,不過到底也比語琪所預(yù)料的殘桓破瓦好得多了,一路進(jìn)去倒也是亭臺樓閣、假山池沼具備,景物也錯落有致、安排得當(dāng)。 但是這一場婚禮實在是毫不嚴(yán)謹(jǐn),它的全部意義似乎只體現(xiàn)在了兩人的喜服上,除此之外的拜天地、喝合巹酒之類的儀式則完全被省略而過,雖然知道這或許是考慮到嫁來的新娘不會配合才這樣安排的,但還是給人一種十分潦糙的感覺。 這種lsquo;潦糙rsquo;的態(tài)度在之后體現(xiàn)得更為明顯傅輕寒只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便神色沉肅地令她快些睡下,沒有半絲要同她lsquo;dòng房花燭夜rsquo;的意思,只轉(zhuǎn)過身去長袖一揮,便帶滅了正燃著的一對紅燭。 他這番反常的動作,似乎預(yù)示著之后會有什么不尋常之事發(fā)生似的,語琪稍稍思索之下,便也留了個心合衣而臥,若是夜里真的發(fā)生些什么,也無需手忙腳亂地重新穿戴整齊。 這樣一日折騰下來到底是有些疲憊的,她就算心中一直在暗自戒備著,也在小半個時辰后堅持不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