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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煜任她動作,眼底卻劃過幾分冷冷的嘲諷之意,像是在譏諷她敢做不敢當。 語琪并不在意,只瞅瞅他,放下身段,溫聲細語地好言相勸,你唇角破了,我可以放開你,讓人尋點兒藥來給你止血,但你得保證不再找我麻煩。頓了頓,似乎意識到自己和對方就算什么過節(jié)都沒有,也不大可能和睦相處,是以她又補充道,我的意思是,你挑我刺兒可以,但不能動手。你同意的話,我就放你起來。 不小心害得對方受傷流血,她下意識地將語調(diào)放慢了,語氣也放軟了,顯得慢條斯理又溫和好脾氣,再加上她聲線本就偏低柔,這番話說下來,絕對可以算得上是能使耳朵懷孕得好聽。 可是蕭煜一點兒也不為所動,他神色依舊冷冷的,并不說話,只拿眼角涼涼地瞥她。 他一雙眼睛生得狹長,長長的眼線蔓延至眼角,是個纏綿又yīn柔的弧度,再加上他睫毛濃密又天生卷翹,這樣斜著一眼撇過來,縱使他面色再冷,看起來也有股子奇特的妖媚。 蕭煜沒被她打動,她倒是被他這一眼看得有些許心軟,自然而然地抬起手腕,用袖子邊兒替他擦了擦唇角淌出的暗色血跡,笑著重復了一遍最后一句,問他同意不同意。 蕭煜涼涼地扯了扯薄唇,一字一頓,語速極慢,透露著lsquo;此事不可能善了rsquo;的森森寒意,不可能,只要你放手,我就動手。停一下,他朝她冷笑,有本事,你一輩子別放開。 這話說得一點兒迂回也不講,滿滿的都是戰(zhàn)意與殺氣。 可語琪的反應卻并不如他所料。 她甚至沒有覺得絲毫困擾,甚至還能笑得出來。 蕭煜冷眼瞧她。 她唇角的笑容沒有因此而消失,反而更深了幾分。 忍了又忍,蕭煜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你笑什么。 語琪唇角一勾,低下頭去看他。 兩人靠得極近,她的額發(fā)柔軟地垂下來,掃在眼睛上,蕭煜不明所以,卻被她的發(fā)梢弄得有些癢,下意識地瞇起眼來。 語琪原本撐著枕頭的姿勢改為了用手肘支著,輕笑著俯下身來,用極為輕描淡寫的語氣漫不經(jīng)心地調(diào)戲道,沒什么,只是對于一輩子不放開這事,我確實挺樂意的。 蕭煜仍舊皺著眉頭看她,看起來并不明白她話中深意。 倒也難怪,他大概一直將她看作敵人,估計很難想到兒女qíng長的方面去。 語琪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稍稍地感到有些苦惱,但很快就釋然了。 不過是制造曖昧而已,再簡單不過。 就著這個幾乎面貼面的姿勢,她用空著的那只手輕輕捏住他挽著黑發(fā)的簪子。 簪子是碧玉的質地,觸手堅硬,冰涼,一點兒不肯折彎,拒人千里之外,很像是他的脾氣。她的食指與拇指搭在上面,襯得本就偏白的膚色更是蒼白,她笑一笑,指上微微地用力。 蕭煜看不見腦后,不知道她的動作。他只感覺到頭皮一松,什么東西就從腦后被抽走了。 語琪低著頭,看著那失去束縛的墨色青絲大把大把地落下來,像是水底的蔓糙一般,肆意地在錦緞薄被上鋪散開。 然后她伸手,替他將貼在臉頰上的長發(fā)捋到耳后。她力道放得很輕,指尖似有若無地劃過他的耳廓,小小地頓一下,又去輕柔地撥弄耳畔的碎發(fā),一下,又一下,若即若離的,總不讓人踏實。她一邊撥著,一邊輕輕地笑,溫熱的呼吸悠長輕緩,將他耳尖上細小的絨毛都拂得一下下顫動。 耳畔又熱又癢,連著腦子似乎都跟著發(fā)燙,蕭煜覺得難受,猛地別過臉去,聲音冷得像是寒冬臘月時樹梢上結的冰棱,又帶著微微的沙啞,你做什么? 語琪聞言,輕笑著湊到他耳邊,驢唇不搭馬嘴地答他,我這樣壓著你,你不害怕? 怕什么。他別著臉,冷冷地回。 她動一動唇,輕輕道,怕我對你做什么。 蕭煜的思路卻并沒有被她引到什么不對的地方去,只以為是趁機偷襲之類的,于是他冷笑一聲,轉過頭來,看著她的眼睛斬釘截鐵道,你不敢。 對方實在是正直得令人意外,語琪無奈了,也放棄了。她稍稍退開一些,沖他笑了笑,低著頭,漫不經(jīng)心地替他理了理領口,溫聲道,你看,我們這樣好好說話不是挺好的,總搞得劍拔弩張,多沒意思。 蕭煜一把拍開她的手,聲音冷而威嚴,下去。 其實他說得對,她不敢真的對他做什么,也不可能壓著他一輩子,總歸都是要放開的。 雖說如此,總歸是有些不甘心的,語琪低頭看看被他拍紅了的手背,又瞇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直起了上身。 蕭煜以為她是想通了,準備放開自己,于是也用雙手稍稍撐起上身,一雙黑眸淡淡地看著她,含著隱約的不以為然。 見他也半坐了起來,語琪先是訝異,繼而勾了勾唇。 笑容在唇角綻放的同時,她閃電般地伸出雙手,準確、快速、jīng準地握住了他臉頰的軟ròu,然后,用力往兩旁一扯。 蕭煜猝不及防之下雙頰被她一通亂揉,簡直比被劍架在脖子上還要震驚,他下意識地抬手去抓她,結果兩手一松,原本撐著半坐起來的上身就往后仰倒,重又摔回了g上。 gān完壞事,語琪放開手,一扭身就要往g下逃竄。 可她剛轉過身,手撐在g沿上,腿還沒放下去,束在腦后的長發(fā)就又被他一把揪住。 小辮子被人家抓在了手中,她一切的動作都像是被按了贊停,就那樣僵在半空。 蕭煜躺在g上,涼涼地看著她的背影,冷笑一聲。他一手揉著被她捏的發(fā)僵的臉頰,一手握住她的頭發(fā)往自己的方向,報復似得狠狠一拽。 語琪毫無意外地被他揪了回來,摔倒在g上之前,她伸出一只手想要撐住自己,可慌亂之間哪里注意得到方向,這一按,竟正正好好地按在了蕭煜的小腹上。 這一下力道不輕,蕭煜驚愕之下,身體下意識地一震,而她的手掌隨著這一震,竟就這么意料之外、又qíng理之中地滑到了兩腿之間。 語琪: 沉默半響,她趁著蕭煜發(fā)懵之時拽回了自己的頭發(fā),剛想收回那只身處尷尬地的手,就被掌心下的異樣給定住了。 其實男人在晨間醒來不久之時最是敏感,她碰到的地方又太不可言說,所以發(fā)生這種事qíng其實也理所當然。 語琪低頭瞧瞧自己那只gān了一件大事的右手,又抬頭瞅了瞅蕭煜已經(jīng)僵住石化的臉,頗感同qíng地搖了搖頭,輕手輕腳地下了g。 在拍了拍蕭煜的肩膀以示安慰之后,她默不作聲地走了,深藏功與名。 自那天的打擊之后,蕭煜不知道是覺得自己丟臉丟大發(fā)了,還是氣她gān出這等好事,總之再也沒有同她說過半句話,只當她是一團無足輕重的空氣,避免著一切看到她的可能。 她的人走到哪里,他的視線就立刻轉移到相反方向。 以前語琪還可以用挑釁和擠兌來換取他的注意與回應,如今這方法卻不再管用。無論她說什么,他都統(tǒng)統(tǒng)只當做耳旁風,根本不理會。 自然,她也試過懷柔政策,但是這種柔軟的討好都在蕭煜這座冰山面前碰了釘子。 語琪萬分后悔,卻也無計可施,束手無策之下,她只能嘗試用來壓箱底的最后一招。 當一個人軟硬不吃的時候,你要bī他來搭理自己,便只能試著去突破他的底限。 俗稱,花樣作死。 ☆、第170章魔宮少宮主middot;蕭煜【9】 其實對于挑戰(zhàn)人的底限這事,語琪還真沒什么經(jīng)驗。 她擠兌人在行,可gān起欺負人的事卻多少有些稚嫩,那日蕭煜跟她一起在修羅殿監(jiān)督他們訓練,昏暗的大殿,下面人叮鈴咣啷地打打殺殺,高高的臺子上就他們兩人,她的座位同他的輪椅靠的近,肩膀和肩膀之間就幾個拳頭的距離。 可他就是有本事不看她一眼,用那冷冰冰的態(tài)度硬生生地劃出了楚河漢界,將她嘗試著搭話的努力都格擋在外,從頭到尾都端著個拒人千里外的涼薄面孔。 總是熱臉貼人冷屁股,語琪心里到底是有些郁悶,一甩袖把場子丟給他去管,自己斂袍下了臺階,一路撂倒了幾個不長眼地將劍頭對準她的少年,到殿外去透口氣,松快松快。 拐過轉角處,正瞧見劉麻子那小徒弟正執(zhí)了把大蒲扇,彎著腰照看著茶爐,她瞇著眼睛瞧了一會兒,百無聊賴地開口,這是燒水呢? 劉麻子的徒弟點頭,說燒的是給他們泡茶用的水。 語琪聞言來了興致,走過去瞧了瞧那茶爐子,又偏頭問劉麻子的徒弟,你這兒有鹽巴么?或者醋什么的也行。 您要這些做什么? 你別管這些,到時候水燒開了,能找到什么就往你少宮主杯里添什么。語琪一邊溫聲吩咐著,一邊瞧著那茶壺微微地笑。 小徒弟偷偷抬眼瞧,這位林小姐的側臉線條被陽光度了層淡淡的光暈,的確同他師傅劉麻子說得一樣,笑起來是極漂亮的,可他并沒有琢磨出什么暖意來,倒是覺得這小姐笑起來怪模怪樣的,透著股子邪氣。但轉念一想,就他所看到qíng形,是少宮主一直不給她好臉色看,她要報復也無可厚非。 想到這里,他點點頭,給她出主意,加鹽沒甚么意思,倒是廚房里剩點兒辣椒水兒,您要是真想出氣,我去替您取來。 語琪自然是道好,卻有點兒訝異地瞧他,你就不怕兄長罰你? 這個麥色皮膚的小少年朝她一笑,瞧起來有股子蔫壞蔫壞的機靈勁兒,所以得求您一件事兒,我替您把辣椒水弄來可以,但您別叫我做這端茶的差事兒。 這是要別人給他頂鍋蓋,語琪并不大介意,笑著一口答應。 待辣椒水取來,熱了以后往杯子里一倒,又撒了點兒茶末進去,攪和攪和,語琪覺得差不多了,自己先沾了一滴抿了嘗,實在又辣又燙,攪得舌尖麻了一半,頗為銷魂。 她很滿意,但又覺得會被識破,這辣椒水味道到底有些沖,他可會聞出不對勁來? 劉麻子的徒弟叫她放心,里面血腥氣那么濃,就算是狗鼻子都給整暈了,哪里還覺察得出這點兒味道。 語琪點頭,隨意扯了個下仆,叫他端著茶,跟自己回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