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不是他的認識的人嗎……？”

    “不認識?！?/br>
    太宰治重復(fù)了自己說過的話,淡漠的聲線夾雜在大雨中有些模糊,竟然讓織田作之助分不清哪個才是在淋雨的人。

    “他不認識我了。”

    保護百鬼丸分辨善惡的心靈之眼,劃開了與他的距離。而名為太宰治的人只是一個膽小鬼,沒有勇氣再上前,鋒利的刀劍只會讓他品嘗到傷痛,人偶般的黑發(fā)少年以無聲的方式在逼迫他認清楚一件事——對方不是任何人的東西,善者將得到他的善意,惡者將得到他的驅(qū)逐。

    太宰治不后悔算計GSS組織,也不后悔讓那么多人死去。

    他只是……

    再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污濁。

    當(dāng)織田作之助找了一個請假的借口，翹了晚上在港口黑手黨打雜的工作。他穿著雨衣出來的時候，雨勢有所減少,但看見天氣預(yù)報上說還會持續(xù)下一個晚上。他對電話沒有懷疑，拉緊雨衣,往電話里給出的地址趕去。

    那是在擂缽街附近的一家診所，據(jù)說專門為沒有戶口的人醫(yī)治。

    織田作之助抵達后,二話不說的抓起坐在地上的百鬼丸的右手臂,在對方看似茫然實則毫無波瀾的表情下說道：“進去躲雨?！?/br>
    高馬尾的少年已經(jīng)成功變成了落湯雞,臉上全是水，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即使這樣,百鬼丸還沒有忘記指了指書籍。

    織田作之助用手在干燥的衣服上擦了擦,才去握住那本受到保護的紅皮書籍。診所的門前上貼了紙條,門沒有上鎖，一推就開,織田作之助微微皺起眉，謹(jǐn)慎地喊道：“冒昧打擾了……”隨著他的聲音，天花板的一處接通電源的監(jiān)控攝像頭對準(zhǔn)他，仿佛默許了他的進入。

    織田作之助發(fā)現(xiàn)診所里面沒有他想象中那么雜亂，大大小小的物品堆放在墻壁兩旁，沒有遭到偷竊的痕跡，顯然離開診所的主人具備一定的威懾力。

    藥品、醫(yī)療儀器，可是普通人沒有渠道搞到的東西。

    織田作之助脫下雨衣，放到角落，然后找來毛巾給百鬼丸擦拭頭發(fā)和臉，渾然不知道自己進入的是港口黑手黨首領(lǐng)的“巢xue”。

    毛巾擦過眼部的時候，對方?jīng)]有眨眼的反應(yīng)讓織田作之助一滯。

    百鬼丸安靜沉默。

    隨后，織田作之助當(dāng)作不曾發(fā)現(xiàn)，只是看待百鬼丸的目光更加溫和，擦拭對方的手腳時也細心至極。他不在意照顧這個人是否有報酬，不在乎對方的過去，正如那通電話對他的稱呼，他愿意當(dāng)一個普通的熱心先生。

    不過他還是要對監(jiān)控攝像頭說一句：“不要隨便找一個陌生人，安全性太低，建議在有錢的情況下請一個保姆照顧他?！?/br>
    監(jiān)控攝像頭：“……”

    據(jù)他推斷，百鬼丸的“監(jiān)護人”或者“親朋好友”應(yīng)該不算窮人。

    這家診所一旦營業(yè)，很賺錢的。

    百鬼丸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事，總是“看向”門口的視線挪到了他身上，遲鈍地想道：【多羅羅沒有回來，這個人會是多羅羅找來照顧我的嗎？】

    他不蠢。

    哪里有在路上碰到的陌生人，在分別后不久又碰到了。

    如他這般的人，會讓常人心生畏懼，不敢過度靠近，愿意幫助他的好心人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熱臉貼冷屁股。

    【多羅羅無法見我，在擔(dān)心我嗎？】

    百鬼丸伸手去觸碰擰毛巾的織田作之助，引來對方的關(guān)心：“有事嗎？”

    百鬼丸張開嘴：“等……多羅羅?！?/br>
    織田作之助苦惱道：“我不知道你說的多羅羅是誰，接電話的人好像在生氣，我想他還是關(guān)心你的，不然不會拜托到我這個陌生人身上?！?/br>
    織田作之助的手很自然地摸到百鬼丸頭頂，去解開發(fā)繩，現(xiàn)代的日本男性已經(jīng)很少蓄長發(fā)了。對方濕漉漉的長發(fā)披散了下來，皮膚發(fā)白，秀氣得像個女孩子，而且還流露出充滿堅毅和倔強的那一種孤狼氣質(zhì)。

    孤狼嗎……

    織田作之助以前也見過一位類似的前輩，只是那位前輩不再孤獨，身邊有了一個極為聰慧的偵探助手，“銀狼”的劍不再為殺戮而揮出。

    織田作之助說道：“我給你洗個頭吧，有些臟了。”

    他燒好熱水，端來盆子。

    百鬼丸的頭被他輕輕壓下去，在百鬼丸的不解之下，熱水浸過了頭發(fā)，被人揉搓，勾起了他被養(yǎng)父壽海幫忙洗頭的時候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