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反抗得極為劇烈，眼睛瞪圓。

    “森先生，不要這么做——！”

    森鷗外抓住兩人同一款繃帶的脖子，重重的把他們的腦袋磕到了一起。

    人間失格！

    幻術(shù)消失！

    “咚”得一聲，穿透力十足，腦殼和面具之間發(fā)出震蕩！

    在中原中也的目瞪口呆下，太宰治眼前一黑，栽倒在百鬼丸身上，可見森鷗外的“心狠手辣”，完全不給太宰治逃離的機(jī)會。而在“人間失格”生效的瞬間，百鬼丸身上一部分虛假的人體特征消失，舌頭從喉嚨里不見蹤影。

    百鬼丸迷茫極了，試著發(fā)出聲音，不清楚舌頭為什么突然沒了。

    【我的舌頭呢？】

    【我身上的紫色火焰……也不見了……】

    【是多羅羅嗎？可以凈化我身上的紫色火焰的人，我就知道多羅羅一人！】

    【這個？靠在我身上的人是誰？】

    漸漸地，不需要森鷗外抓住兩人，百鬼丸伸出手拉住了發(fā)燒的太宰治，摸索著放到他的臉上，用比水中撈月還要虛幻的方式去辨認(rèn)對方。

    黑發(fā)少年全部的精神力量集中起來，仍然無法突破到現(xiàn)實世界。

    他只能去“看”。

    他只能去感知。

    他隔著一層名為“世界”和“認(rèn)知”的墻壁，靈魂極力去伸出那不存在的手，想要抓住彼方世界里生活的人。

    可是看不了，感知不清楚，他無法確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多羅羅”！

    這一刻，即使是六道骸也無法幫助百鬼丸。

    “人間失格”。

    成也異能力，敗也異能力。

    【好像多羅羅，真的好像多羅羅……和她一樣的身高和體型……】

    百鬼丸心急如焚，義肢的手指摸過了對方眼部的繃帶。太宰治被他觸碰臉的時候心臟瑟縮了一下，想要捂住自己的面孔。他出現(xiàn)了強烈到要嘔吐的厭惡感，厭惡森鷗外，厭惡中原中也，更加厭惡自己毀掉了最好的印象。

    太宰治生病期間的大腦一片混亂，有誰的聲音在微弱的尖叫。

    不要發(fā)現(xiàn)。

    不要……看見還沒有洗掉罪孽的自己。

    百鬼丸的動作沒有停下來，在極力去擦拭對方的皮膚，把太宰治擦得皮膚發(fā)疼，閉上嘴沒有說出一句話。百鬼丸想要撥開赤紅的罪孽，去看清楚里面變得灰暗的火焰。他發(fā)現(xiàn)火焰好像有一絲絲柔軟的棉絮狀，脆弱無比，火焰看上去也不夠旺盛，仿佛在天寒地凍的地方艱難地燃燒著自己。

    黑暗之中，染上罪孽的火焰在墮落里遲遲沒有完全變黑。

    灰掉的是靈魂趨光的內(nèi)心。

    【……】

    百鬼丸有種強烈地訴說欲，話語堵在心口，無措至極。生命火焰本質(zhì)上的相似讓他靈魂發(fā)顫，好想流出淚水，可是這個世界不讓他哭。

    【第一次、第二次……第五次見到的人……都是這個人……】

    【不會錯的……她總是來找我?！?/br>
    現(xiàn)實里的百鬼丸在其他人的視線下，不再做出奇怪的擦拭舉動，精致的面具倒映在對方虛弱到絕望的鳶色眸子里。

    太宰治好像看懂了，又好像沒有看懂他的意圖，可恥地退縮了。

    百鬼丸不讓他掙脫出去，緊緊地抱住了他，去感應(yīng)這個人的靈魂，去驅(qū)散靈魂上的灰暗，黑發(fā)少年用沒有幻術(shù)的冰冷義肢抱住了這團(tuán)墮落的灰色火焰。

    赤色的光芒，危險的象征都變得不重要了。

    活著就是最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