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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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著吱吱呀呀作響的老舊木板樓梯,他心道:花大價錢到這種環(huán)境的地方吃飯,這大概就是之前楚淮南所說的“情懷”吧。 一想到楚淮南,沈聽不免又聯(lián)想起剛剛心理咨詢時,常清說的那一番話,他本來就陰沉的臉色頓時更黑了幾分。 陰魂不散的資本家。 沈聽恨恨地將最后一階樓梯踩出“吱嘎”的一聲長響,而后松開微皺的眉,帶著一臉痞笑進了包廂。 “臥槽,這地方真他媽難找?!?/br> 楚淮南晚上有事,便囑咐司機張叔送沈聽來了聚餐的目的地。 而這家小館子的門頭和沙縣小吃差不離。 張叔在門口兜了好幾圈都沒敢認,最后還是問了附近停車場的保安才找到了地方。 “是這小子常來的地方。”徐凱薅了一把黃承浩的頭發(fā),笑道:“我想著咱洗胃洗得連吃了好幾天清淡的,現(xiàn)在嘴里都能淡出個鳥來。吃點鮮的也挺好。這家店我也來過,專吃螃蟹的。雖然環(huán)境差了點,但是是開了二十年的老店。味道比外面那些賣裝修的大路貨好上太多?!?/br> 黃承浩笑著拍開徐凱的手,“滾,老虎頭上拔毛!中毒沒死成,這會兒又不想活了啊你!”他罵完徐凱,轉(zhuǎn)頭想和宋辭說話,卻突然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瞪圓眼睛問:“欸?辭哥你這嘴是怎么回事?怎么腫了?” 沈聽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一聲脆生生的“辭哥!”叫得回頭一望。 一條人影從包廂半開著的門里竄了進來,是丁朗。 本來就狹小的包間因為丁朗的臨時加入,變得更為擁擠。 四張系著燈芯絨材質(zhì)坐墊的椅子,大概是店家祖?zhèn)鞯睦瞎哦?,而放在包廂正中間的那張桌子更時刻散發(fā)著一股nongnong的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江滬市中產(chǎn)家庭的生活氣息。 服務員是幾個系著棉麻圍裙的中年阿姨,都cao著一口江滬口音的普通話,態(tài)度無比熱情。 為圖方便,店內(nèi)點餐是按套餐制的。 手里拿著紙筆,預備用最原始的方法點單的中年阿姨,笑著介紹道:“我們現(xiàn)在出了128000一個人的新套餐。除了十二道最經(jīng)典的招牌菜以外,每個人還額外配了一公一母兩只六兩頭的蟹,劃算的不得了。” 沈聽沒聽出來到底哪里劃算。 倒是剛剛?cè)氯轮鰱|的黃承浩被成功洗了腦,把手上的菜單一合,爽快道:“那就這個吧,給我四個杯子,再幫我拿個開瓶器來。” 服務員很快就送來了一個鋪著黃綢緞的小盤子,盤子里正中間擺了一把做工精致、設計考究的海馬刀。 丁朗瞥了一眼鐵木手柄的開酒刀,奇道:“chateau laguiole的沙漠之星?就這么一個破地方,卻配了個畫風迥異的開瓶器,我看這里的老板不是品味奇特,就是腦子有病。” “這家的老板我認識,是個快六十歲的爺叔??粗φ0 !?/br> “我們剛換了新老板,很年輕,這個開酒刀是他來了之后才換的?!苯o大家擺口布的阿姨特別自來熟地接話。 丁朗“哦”了一聲,轉(zhuǎn)臉又看向沈聽:“辭哥,你的嘴怎么了?” “還能怎么的,被楚淮南給親腫了唄?!蔽痔煜虏粊y的徐凱呵呵呵呵地笑,他想了想又表情曖昧地補充道:“這一頓,我本來是想約吃麻辣火鍋的,但辭哥不同意,說他這兩天腸胃不太舒服……” 在座的另外兩個人也都是男女通吃、耽于玩樂的行家,頓時就明白了徐凱口中所謂的“腸胃不適”是個什么意思。 見沈聽還在一臉淡定地低頭喝姜茶,黃承浩沖他背上狠狠一拍:“臥槽,這又是嘴腫又是拉肚子的,楚淮南到底對你做了什么???” 沈聽不太懂他們說的究竟是什么亂七八糟的。 但見暗戀了宋辭多年的丁朗臉色鐵青,便多少猜到黃承浩和徐凱,把楚淮南和他放在一起,說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心情復雜,表面上卻特別大方,挑眉笑道:“想知道我們到底做了什么?有本事潛伏在我倆的床頭聽動靜?。 ?/br> “靠!那我大概會被楚家的保鏢一槍爆頭,再灌上水泥扔進東海吧?!?/br> 我國是個依法治國的現(xiàn)代化國家?!鳛槿嗣窬斓纳蚵犅勓?,心中默默響起了一段播音腔。 “哈哈哈!我都懷疑你小子就是趴人床頭,聽了不該聽的聲響,才被人下了毒!” 黃承浩伸出獼猴精一樣細的胳膊,做了個大鵬展翅的動作,“想取我的狗命?沒那么容易!” 沈聽把他快舞到自己臉上的手臂一推,“行了別貧了,說真的,你們最近有沒有和誰結(jié)仇?” “辭哥你還不知道我們???”徐凱抖著腿特別欠揍道:“小仇呢,我一天照三餐結(jié),但真要說有誰恨我恨得非要我死的,還真想不出來。你問問黃承浩吧,我看他比我賤。指不定真有個在手上紋個雞翅膀的傻逼,想要他的狗命呢?” “滾,你才被人惦記著命呢!” “徐凱你別鬧他,讓他好好地想。還有丁朗,你也想想!”怕自己追問得不自然,沈聽用手指拈了一塊用于開胃的姜糖糕放進嘴里,邊嚼邊說:“我這是幫在刑偵支隊工作的一哥們問的,他是這個案件的負責人?!?/br> 紅酒還在一旁醒著。黃承浩沒有酒吃不下小菜,于是撐著下巴,用筷子尖戳著面前盤子里的水煮毛豆,絞盡腦汁翻著白眼想了半天,“我實在想不到,誰會想殺我。你說會不會是哪個想殺人的傻逼腦殘弄錯了???” “我也覺得應該是哪個傻逼弄錯了?!毙靹P樂觀地附和道。 中毒最嚴重的丁朗此刻仍有些病懨懨的,他是聽黃承浩說起他們今晚和宋辭有約后,強行出院前來赴約的。 對于下毒殺人的兇手,丁朗沒有絲毫頭緒,卻仍心有余悸:“不管怎么樣也是差點死了的人。閻王面前走一遭,很多事情都想開了。”說著特別自嘲地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宋辭,苦笑道:“但放不下的人,仍舊還是放不下?!?/br> 服務員推門進來上菜,丁朗便閉了嘴,臉色不大好地給大家分著倒了一圈紅酒。 這群小王八蛋的語文成績大概都很差,聊個天居然也能聊得離題萬里。沈聽抿著紅酒,不動聲色地把話題又拉回來:“你們趕緊想,我那哥們說警方還準備出懸賞令呢。但凡有誰能提供有價值的線索,獎勵現(xiàn)金。我想。這錢大概也就數(shù)咱最容易掙了?!?/br> 徐凱聞言,笑嘻嘻地掰了一條螃蟹腿。他無視桌上鋪了一排的蟹八件,用牙去掉了腿的前后兩端,叼香煙似的把那肥腴的蟹腿咬在嘴巴里,邊吸腿rou邊口齒不清道:“得了吧!就警察給的那三瓜兩棗夠干點兒什么??!也就夠咱吃幾條螃蟹腿了!”說著把只??諝さ男吠韧略谧郎?,又手腳麻利地直接掀開了蟹蓋。 油黃膏紅,蟹rou透白的大閘蟹也堵不上徐凱的嘴。他吃相極不雅探頭地啜著蟹黃,哼哼地笑道:“楚總好福氣啊,未來的媳婦兒不僅賢淑‘能干’,還會精打細算,知道要勤儉持家!” 第65章 黃承浩和徐凱兩人是圈子里著名的酒壇子。幾日未飲, 一瓶李其堡除卻沈聽和丁朗各自倒了小半杯外,剩下的被這倆嗜酒狂魔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就牛飲下了肚。 套餐里還含有一瓶七十年代的葵花牌茅臺,這是當年出口日本的外銷系列。用黃承浩的話來說,“不喝小葉葵花茅臺,閱盡國酒也枉然”。這個系列的茅臺投產(chǎn)時間非常短,因此收藏價值很高,在酒品拍賣會上也是眾星捧月, 聲名斐然。 在黃承浩的催促下, 一向很注重餐桌禮儀的丁朗用開酒器上的酒刀, 細細地將瓶頭日本海關的驗貨標識貼裁開了一個角。 為了防止酒液蒸發(fā), 瓶口處纏著幾圈厚厚的生料帶,而因為年代久遠,連保護瓶身標簽用的熱收縮膜都已經(jīng)發(fā)黃,用手輕輕一撕便囫圇剝落下一大片。 見丁朗慢悠悠地開了半天也沒倒出一滴酒, 心焦的徐凱從他手里奪過酒瓶, 笑道:“臥槽, 像你這么開, 開到天亮咱都喝不上。手腳也太慢了你, 我看你吃屎都搶不到熱乎的,難怪搶不到辭哥?!?/br> 沈聽用指尖敲了敲桌子,不滿道:“哎,別把我和你這破酒相提并論??!” “這哪是和酒比啊, 他是把你和屎放一塊兒去了。”被踩了痛處的丁朗挑撥離間還嫌不夠, 瞪著吃螃蟹糊了一嘴蟹黃的徐凱恨道:“怪不得有人要殺你, 你再這么賤下去我遲早也得找人弄死你?!?/br> 徐凱笑得更大聲了:“怎么就光說有人想殺我?我們這么多人中毒,也就你一個差點進了icu。依我看啊,搞不好那個手上有紋身的兔崽子想殺的是你!” 一旁的黃承浩看著熱鬧,事不關己地翹起二郎腿,用銀制的釬子將蟹肚里的rou一點一點地拆出來。 沈聽見兩人吵得不可開交,卻連一點兒有用的線索都沒想到,索性也不追問了,低頭扒拉著盤子里的蟹rou炒蘆筍吃得心不在焉。 徐凱和丁朗一來二去地吵著嘴,黃承浩不想加入,便向沈聽遞來一個裝滿白酒的透明小盅,三番四次地舉著杯子向他邀酒。 沈聽躲不掉,繼小半杯紅酒后,53度的白酒又喝了快半斤。 徐凱和丁朗喝得不過癮,另外開了兩瓶四十年陳的黃酒,斗雞似地一杯杯干著,邊喝邊吵。 熱鬧的你來我往間,喝得滿臉通紅的兩人各自開始打起了電話。 “我在天津路上的蟹生,你馬上帶人來,我非喝趴徐凱這傻逼不可!” “喂,兄弟你給我碼幾個人來,對,要能喝的!丁朗這個臭小子關公面前耍大刀,想和我拼酒?再練個兩百年吧!” 丁朗撂下電話,拉著沈聽的手,滿眼通紅地憤然道:“辭哥!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輸給那個王八蛋!” 沈聽頭疼地把手從他爪子里抽出來,“行了,都是剛出院的病號,再給喝壞了還得原路送回‘返廠維修’,你們還嫌住院住得不夠??!再說了,吃個飯吵成這樣也不怕別人笑話?!?/br> 徐凱灌了一肚子黃湯,這會兒膽子大得連天王老子也敢照打不誤。聽沈聽這么一說,他“呼”地站起來,怒道:“誰?誰敢笑話咱們!?我抽死他!” 黃承浩倚著紅木椅子的靠背,笑得東倒西歪,大著舌頭勸道:“辭哥你別管他倆。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國內(nèi)的時候,這兩人就沒少掐。掐過就好了,放心吧!” 半個小時以內(nèi),蟹生門口烏泱泱地停了十來輛車。 整個路面都成了中產(chǎn)階級的代步車停車場。一溜的奧迪、寶馬、奔馳襯托得平平無奇、沙縣小吃排面的蟹生,聲勢浩大。 蟹生新晉的老板張若文,擼著袖子從后廚探出一個腦袋震驚道:“臥槽,這是什么陣仗啊?” 張若文的本職工作是導演,今天剛好有空才到店里來冒充后廚幫手,卻不料撞上了店內(nèi)客人碼人拼酒的一幕。 丁朗和徐凱碼來的其實都是同一個圈子里的二代、三代,雖然場面看著快趕上古惑仔械斗了。但其實開了車門下來,一眼望過去,大家都是半生不熟的面孔。 兩派人馬半開玩笑地隔空喊話,你懟我一句,我懟你一句,也只是湊個熱鬧,并不真的結(jié)仇。 樓上的包間顯然塞不下這么多成年男人,說是拼酒,其實兩路人也就只是在店門口咋咋呼呼地拼個聲勢。 丁朗和徐凱都喝了不止一斤。從樓梯上下來的時候,兩個自稱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實都已經(jīng)腿軟得得靠人扶。 而沈聽和黃承浩也都喝得七葷八素,在服務員的幫助下才勉強把兩個幼稚的醉鬼從樓上“抬”了下來。 楚淮南辦完事開車到蟹生門口接沈聽時,看到的便是十幾輛車,二、三十號人,吵吵嚷嚷一副要“圍攻光明頂”的陣仗。 他靠著路邊停了車,下了半道車窗,沖一個靠在行道樹上正刷手機的年輕人問:“這是在干嘛?” 年輕人見楚淮南開了輛攬勝,便自動也把他歸入了前來壯聲勢的一員之中,親親熱熱地笑道:“你是凱哥那邊兒叫來的,還是朗哥那邊兒的?” 楚淮南側(cè)著頭道:“我是辭哥那邊兒的?!?/br> 那年輕人聞言哈哈哈地笑了起來:“沒想到辭哥也打電話碼人了???我叫阿浩,是朗哥叫來的!” 見楚淮南的反應不熱絡,阿浩彎著腰湊上前用胳膊搭著副駕駛半下的那扇車窗,又道:“兄弟啊,我說你要是能在辭哥面前說上話,有機會幫我家朗哥說說情唄?!?/br> 楚淮南半笑不笑地問:“什么情?” “還能是什么情,就是讓辭哥接受朗哥的心意唄?!卑⒑谱灶欁缘乩^續(xù)道:“我們朗哥多好啊!不僅深情還是個開法拉利的小開!聽說那車是人爸送他的二十歲生日禮物。牛逼吧!剛滿二十歲就送輛法拉利超跑!” 生怕楚淮南不信,阿浩邊說邊拿出手機,在相冊里劃了兩下,“我還拍了照的,你看——沒騙你吧。你看超!級!跑!車!” 楚淮南淡淡地往對方伸進車窗的手機上掃了一眼,出于雄性動物爭奪配偶的本能,他難得杠道:“入門級?”不知民間疾苦的資本家冷冷地一抬眉:“加州也算超跑?” 作為全國為數(shù)不多的拉法車主,楚淮南心想,要是能讓我早點兒認識沈聽,在他二十歲生日那年,我可以送他一架灣流。 阿浩:…… 作為警察,沈聽在看到門口這么多人后,立馬想到了“尋釁滋事”和“聚眾斗毆”。再加上見十來輛車都違規(guī)占著人行道,他臉色一沉轉(zhuǎn)頭罵道:“你倆有病啊,醉成這樣還找這么多人來看自個兒的笑話?” 黃承浩架著徐凱,趁火打劫地沖他頭上不輕不重地扇了一巴掌,“我看這倆是都有病,而且都病得不輕?!?/br> 丁朗已經(jīng)扶著路邊的樹干吐了一回,這會兒正淚眼汪汪地摟著沈聽的胳膊不肯放,聲音賊大地瞎嚷嚷著:“辭哥!辭哥,我到底哪點兒不好,你說出來!我改還不行嗎?” “不行。你哪點兒都不好?!鄙蚵犗訔壍匕咽謴乃麘牙锍槌鰜恚笸艘徊絽s撞上了另一個胸膛。 轉(zhuǎn)身竟看到了楚淮南。 立在寒風里等了他十幾分鐘的資本家難得面色不悅,皺著眉道:“剛出院就喝這么多酒?做為紈绔子弟你還真挺敬業(yè)的?!?/br> 大量攝入的酒精讓沈聽的反應慢了半拍,他沒覺出楚淮南這句“敬業(yè)”有什么不對勁,往后挪了一步問:“你怎么在這?” 楚淮南拉著他的手臂,把他剛剛往后挪這點距離又拽了回來,“我來接醉鬼?!?/br> 沈聽掙扎了一下,卻沒掙扎開,“哎,你等等!我還有朋友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