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滿級綠茶三歲半、荒野求生直播間[美食]、怎么那么壞、攀金枝、合歡宗的女修絕不認(rèn)輸[穿書]、溫柔縱我、錦鯉小嬌夫[八零]、又是努力投喂老婆的一天、原來我是太子白月光、[我英同人]Love Songs :
雞蛋羹蒸過了頭,還加了太多醬油,咸得發(fā)苦。 楚淮南的三餐是由健康管理師,按照他身體的實(shí)際情況定時安排與調(diào)整的。而楚淮南的父親楚振棠是在壯年,因?yàn)橥话l(fā)心臟病而去世的。因此,為了預(yù)防高血壓和心腦血管的疾病,楚淮南一向注重低鹽低脂飲食,吃得十分清淡。 沈聽的這道雞蛋羹,連一向不挑食的他自己,都覺得難以下咽??蛇@位資本家,卻很好養(yǎng)活地就著礦泉水吃掉了一整碗。 沈聽?wèi)岩?,對方的味覺是不是失靈了,味蕾一點(diǎn)兒都不管用,白長那么一條靈活的舌頭了! 一旦想到自己是通過接吻,才了解到對方舌頭的靈活性的,沈聽就難得地有些窘迫,狠狠地呼出一口氣,站起身,口氣不善地叮囑道:“吃完記得吃藥,然后早點(diǎn)睡覺?!?/br> 說罷,頭也不回地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一大早,沈聽穿戴整齊地出了房門,卻見楚淮南也已經(jīng)神清氣爽地坐在餐桌前了。 “起這么早?” “起晚了,怕你又不見了?!辟Y本家笑瞇瞇地指了指面前的雞蛋瑤柱粥:“在出門前,不介意和我一起吃個早餐吧?” 沈聽看了看手表,算上車程,離他和楚振生約好的時間,還有三十分鐘的空余。 于是兩人一起不疾不徐地吃了頓樸實(shí)卻美味的早餐。 同樣是雞蛋,楚淮南煮出來的雞蛋粥即鮮又滑,和昨天晚上咸齁的雞蛋羹簡直不像是用同一種食材做出來的。 沈聽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資本家,真的屬于做什么都挺有天分的類型。縱觀國內(nèi)的各類知名企業(yè),這么年輕就大權(quán)在握的當(dāng)家人,鳳毛麟角。 沈聽自己也是事業(yè)型的,忙起來不著家,別說是煮飯了,就連他摸鍋鏟的次數(shù),都比摸倒數(shù)中的定時炸彈的次數(shù),還要少得多。 可這位資本家倒似乎挺會平衡生活和工作的。做的飯,比外面普通餐廳的更好吃。而且明明管著這么大的企業(yè),卻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這么多時間,在吃完早餐后,居然提出要和他一起去赴約。 新聞或電視劇里不都說這些成功的企業(yè)家都很忙嗎?為什么楚淮南卻似乎總有用不完的時間? 以己度人,是人類的共性。 就像在封建社會,農(nóng)民認(rèn)為皇帝一定會用金鋤頭鋤地;而乞丐覺得自己一頓吃一個饅頭,那富戶至少得奢侈地吃五個饅頭一樣。 盡管現(xiàn)在的我們,已經(jīng)處于信息大爆炸的時代。獲取各類信息比以前容易得多。 但面對想要最大程度地榨取剩余價值,因而故意輸出“天道酬勤”以及“我的成就與我的努力分不開”等普世觀念的巨富階層。 許多人都或多或少地會認(rèn)為,富人們一定都十分忙碌,工作行程滿滿當(dāng)當(dāng),一分鐘都恨不得掰成兩分鐘來用于工作。 普通白領(lǐng)年薪二十萬,朝九晚五,一天工作八小時,便不免會偷偷猜想、揣度,那些年入過億的有錢一族,鐵定是要比自己更加努力,更拼命才有可能獲得那樣的收入。 可事實(shí)并非如此。 對剝削階層來說,心甘情愿的高質(zhì)量勞動,是最昂貴的。而對于勞動提供者來說,努力和時間又恰是他們所能承擔(dān)的,接近成功的最廉價的成本。 于是剝削者們?yōu)樗麄兙幙椓艘粋€,能夠自洽的、半真半假的“天道酬勤”的美夢。 努力一定有用,但一味單純埋頭努力刻苦,卻并不能和實(shí)現(xiàn)階級跨越劃等號。 從某種程度上看來,越努力越幸福,這句流傳甚廣的雞湯,在階級逐漸固化的當(dāng)下,不過是剝削階層希望被剝削階層可以心甘情愿地付出高質(zhì)量、高數(shù)量的勞動,而制造的概念罷了。 對于巨富階層本身而言,工作是永遠(yuǎn)都做不完的。于是80%的工作時間,都被花在了那最最重要的20%的事情上。至于工作時間在總體時間中的占比,則因人而異,由資本家們根據(jù)自身需求,自行調(diào)控。 時間自由,是資本所能帶來的最大自由。 讓自己有隨時可以從工作中抽身的自由,這才是雇傭別人的美妙之處。 作為江滬市最知名的資本家,楚淮南的工作狀態(tài),也并不像外界所想的那樣,是每天在辦公室里呆足數(shù)小時,或成天連軸轉(zhuǎn)地沉浸在工作中,疲于奔命。 從雁城市中心往樂清山開的路上,他快速開完了兩個短暫的電話會議,只花了二十分鐘,就高效地處理完了今天所有重要且緊急的工作。 沈聽埋著頭,面無表情地在看陳聰以閑聊形式,發(fā)來的江詩茵案最新進(jìn)展,眉間不自覺地蹙起一個小包。 江家的花圃中埋著失蹤多日的江詩茵的尸骨? 看來,很快江麥云和王芷蕾兩人的拘捕令就能申請下來…… 楚淮南打完電話,伸手用指尖將沈聽眉間的鼓起,一寸寸地按下去:“別皺眉,看什么呢?” “和朋友隨便聊聊?!鄙蚵犑掌鹗謾C(jī),問:“還有多久能到?” “前面就是入山口了,車開不進(jìn)去,一會兒咱得換山地摩托,你的身體怎么樣?傷口還疼嗎?” “我沒事兒,倒是你非跟來干嘛?想和你堂伯一起郊外散心,你倆單約去啊,干嘛非得上我這兒攪局?” 楚淮南好脾氣地笑笑,他昨天晚上吃了感冒藥,今天已經(jīng)好多了,探過身體用額頭親昵地碰了碰沈聽的鬢角:“別狗咬呂洞賓??!我這是幫著某人狐假虎威來了?!?/br> 沈警督不領(lǐng)資本家的情,他“無情”地推開對方極其標(biāo)致的臉,說:“哎哎,你怎么說話的?你隨便去拉個明眼人問問,看看咱倆到底是誰比較像狐貍?” 楚淮南像被自家的貓撓了一爪子的飼主,特別沒有底線地點(diǎn)頭:“好吧,你說的都對,我才是狐貍。今天是沾你的光,山溝溝一日游來了?!?/br> 兩人正說著話,已經(jīng)到了地方。 崇山峻嶺間,被群山環(huán)抱的入山口,是個兩人寬的狹長山道。沈聽下了車,見山道口停著一輛四輪的山地摩托車。 從品牌到配備,比昨天他改良的那輛雅馬哈,強(qiáng)了不知道多少倍。 半包圍式的山地摩托,罩了層用碳纖維打造的頂棚,不僅遮風(fēng)擋雨,還特別皮實(shí),據(jù)說能防彈、防爆。也不知道這個資本家,是怎么在窮鄉(xiāng)僻壤里,徒手變出輛山地摩托的。 其實(shí),這輛摩托是楚淮南的plan b,他原本是打算用直升機(jī)的,但山里時常起霧、風(fēng)又大,考慮到安全最終還是選用了更為穩(wěn)妥的地面交通。 沈聽從楚淮南手里接過頭盔,被他推上了副駕駛座,“聽話,我來開。你最近要多休息?!?/br> 見副駕駛上的座椅,還貼心地墊了層防震的海綿座椅墊,沈聽口不對心地罵了句“多此一舉”,卻被資本家順手掐了記臀尖:“真屬狗的?呂洞賓在你這兒,可挨了第二口了啊?!?/br> 沈聽瞪了他一眼:“超過三輪的摩托車屬于全地車型,我國是不承認(rèn)的,你無證駕駛還那么多廢話,小心我報警抓你。” 很想快點(diǎn)兒交底,好好和沈警督搞對象的楚淮南,邊發(fā)動車子邊笑瞇瞇地答:“全封閉的才是全地車型,這種半包圍式的我的證能開。你放心吧,做為你的家屬,我一定遵紀(jì)守法,無證駕駛的事兒,咱不能干?!?/br> 沈聽又皺起了眉頭,屈起手指“篤篤”地敲他的頭盔:“哪來那么多廢話,開你的車?!?/br> 第96章 昨天晚上沈聽就收到了楚振生的信息, 對方告訴他因?yàn)樵缜凹s好的地方出了點(diǎn)狀況,因此碰頭的地點(diǎn), 臨時改成了同個村里的另一處屋舍。 車剛停穩(wěn), 沈聽便脫下頭盔,抬起手和站在門口等他的楚振生打招呼:“楚先生,抱歉路上有點(diǎn)兒堵, 我們來晚了。” 楚振生身后跟著兩位高大的保鏢, 腰上都別著伸縮棍,西裝口袋里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違法私自帶了槍。 明明主動跟“宋辭”示了好,但楚振生的排場仍舊很大,他傲慢地朝沈聽一頓下巴,一聲都沒吭就算打過招呼了。 雖然之前只和宋辭見過一面, 但楚振生卻對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印象深刻。 會當(dāng)著眾人面, 令貝隆下不來臺的,要么是因?yàn)檫@人愚蠢莽撞,要么是因?yàn)檫@人有膽有識, 且勝券在握。 但這雙湛亮而篤定的眼睛,實(shí)在不像是為莽夫所有的, 因此, 楚振生猜宋辭屬于第二種人。 而就在楚振生驕橫地打量著沈聽時, 一直沒被他放在眼里的, 那位把沈聽送到目的地的司機(jī), 也摘下了先前將臉遮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頭盔。 在看到頭盔下的那張俊臉時,楚振生大驚失色。 而早就知道他會出現(xiàn)在這兒的楚淮南,雖然不吃驚,但臉色卻也不算太好,素來柔和的唇角,鮮見地繃成了一條平直的線,盡管如此,聲音里卻仍帶著點(diǎn)禮貌而生疏的笑意:“堂伯也在這兒啊,好巧。” 比起昨天的白日昭昭,這會兒的樂清山烏云密布,天陰得像是隨時要坍塌下來。濕潤的山風(fēng)帶著山里特有的泥土和青草香氣,吹得被群山環(huán)繞的小村,溫度適宜。 可楚振生卻突然覺得有點(diǎn)熱,連鼻尖上都滲出汗來,他朝臉色和天色一樣難捉摸的楚淮南點(diǎn)著頭,說:“是啊,好巧?!?/br> “沒想到堂伯你就是宋辭說的那位,正替他哥哥‘暫時’管著公司的長輩?!毕氲侥瞧鸩铧c(diǎn)就炸沒了沈聽的爆炸,可能和楚振生有關(guān),本來就懷疑楚振生摻和了毒品相關(guān)事情,才會被警察盯上的楚淮南,語氣更好不到哪里去了。 楚振生平時在遠(yuǎn)南被打壓慣了。此刻面對楚淮南,哪怕自己身后再多站一列保鏢,也依舊沒什么底氣,方才自傲的氣焰立馬弱了許多,擺著手說:“管公司?不、不,淮南啊,你說笑了,我忙咱們遠(yuǎn)南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哪還有空管別人的公司?。俊?/br> 楚振生邊說邊用余光瞥向宋辭,他不知道對方特意帶上楚淮南赴約,究竟是個什么意思?難不成是想用楚淮南壓他一頭,逼他站隊(duì)? 但也不對啊,楚淮南和楚振棠一樣,都對毒品深惡痛絕,如果知道真相,再怎么說也不會主動幫著宋辭來逼他呀! 這么一分析,原本還心慌意亂的楚振生,立刻松了口氣,如此看來,楚淮南應(yīng)該沒把他和貝隆的交往往毒品上想。 因掌握的信息不全面,而放心得太早的楚振生,帶著楚淮南和沈聽一起進(jìn)了屋。 院子不大,但門后別有洞天。 仿古的中式建筑,樓層不高,剛剛好能被外頭的土墻遮住,但直指藍(lán)天的飛檐、照壁上的文物壁畫,都是擋不住氣勢十足。 屋內(nèi)的裝修也十分考究,古樸的設(shè)計,配上清一色貝隆最喜歡的酸枝木家具,都造價不菲。 山溝溝里端是藏龍臥虎,屋子里擺滿了各個朝代的古董卻一點(diǎn)兒都不古舊沉悶,家具十分創(chuàng)新地用了新老木色進(jìn)行混搭——圍著茶海的椅子是新酸枝木做的,而另一邊的本木色沙發(fā)則用了色澤深、包漿厚的老酸枝。 深淺得宜,相得益彰的木色配搭,再加上一個給大家伙兒介紹家具、擺件兒和茶的年輕女接待,活脫脫就是一個“似紫檀而無金絲,像黃花梨而無鬼臉”的酸枝木科普小課堂。 十分鐘后,林霍也到了,看到楚淮南,顯然吃了一驚。他十分鄭重地向楚淮南遞了名片,又握了手,還連說了好幾聲久仰,而后才在離他們稍微有點(diǎn)距離的地方入了座。 茶海上泡著一壺價格不菲的勐臘福元昌普洱。 據(jù)泡茶的小姑娘說,這回貝爺為了招待貴客,下了血本,特地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號字級老茶。 沈聽從進(jìn)門起,就一直不太給面子,聞言,笑呵呵地說:“我是個俗人,對紫檀、黃花梨、酸枝木之類的東西,一竅不通,對茶就更不懂了。但聽你這么說,鬧了半天,貝叔叔讓我們喝的是上世紀(jì)遺留下來的發(fā)霉茶啊。” “宋先生,您可真會開玩笑?!毙」媚锬昙o(jì)不大卻長袖善舞,笑瞇瞇地給沈聽遞來個倒了七分滿的茶杯。 可沈聽是成心來找茬的,根本不吃她這套,翹著二郎腿單手接過茶杯,晃著杯子里茶水熟稔地聞著香,又說:“我沒開玩笑。以前就聽人說新茶要比舊茶好。你說,你們貝爺居然用發(fā)霉的東西招待客人,缺德不?虧心不?” 小姑娘沒想到他竟會一點(diǎn)面子都不愿給,臉上頓時紅一陣白一陣,卻又不敢跟貝隆的客人翻臉,只好耐心地繼續(xù)解釋說:“不是的,鐵觀音、烏龍之類的茶才是新的好,普洱一向是越陳越香的?!?/br> 沈聽握著掌心里紫砂做的小茶杯,淺淺地飲了一口,笑道:“你有沒有這茶的內(nèi)飛和內(nèi)票?拿來給我看看?!?/br> 小姑娘見他明明擺出一幅對普洱一無所知的樣子,連陳比新好這種基本常識都不懂,可張口便要看“內(nèi)飛”和“內(nèi)票”,立刻明白過來,這位宋先生是典型的行家裝傻,是想來砸場子的。于是氣鼓鼓地往內(nèi)室,去取貝隆的收藏冊,想借此維護(hù)自家主人在其他客人面前的顏面。 沈聽以前沒少和南邊的毒販打交道。有部分自詡文化人的毒梟,對價比黃金的茶,喜歡得幾乎癡迷。因此早年他為了打入內(nèi)部,倒也實(shí)打?qū)嵉貙W(xué)了不少關(guān)于茶的東西。 這個時候,剛好拿出來,半真半假地胡扯一番,用以和貝隆唱反調(diào)。 受了擠兌的小姑娘,賭氣似地捧來一大本用頭層小牛皮制成的收藏冊,里頭仔細(xì)地收許多內(nèi)票和內(nèi)飛,甚至還有好幾枚,自咸豐年間起,便逐漸在世間絕跡的茶票。 她指著一頁寶藍(lán)色的內(nèi)飛,底氣特別足地說:“宋先生,這個就是您剛剛喝的那個茶里的內(nèi)飛?!?/br> 盡管被珍藏在冊子里,但由于年代久遠(yuǎn),寶藍(lán)色的一小張紙片還是嚴(yán)重褪色了,但卻仍能清晰看到,紙上的邊框處框著一圈祥云圖案。 據(jù)內(nèi)飛上以工整小楷記錄的信息看來,這茶是產(chǎn)于光緒年間的,距今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 普洱確實(shí)是類越陳越香的古董茶。而在福元昌的老普洱中,藍(lán)色的內(nèi)票代表這茶是陽剛型的,怪不得剛剛?cè)肟跁r,苦澀中略帶蜜香,此時回甘綿長,香氣和苦味一樣那么霸道。 喝了人家好茶的沈警督,得了便宜還賣乖,繼續(xù)孜孜不倦地在雞蛋里挑著挑骨頭:“嗯,還真是福元昌的?。〔贿^我覺得像貝叔叔這樣的,估計買不到真的,八成是被人用冒牌貨騙了錢。” 小姑娘被他氣得小臉通紅:“你——”剛起了個頭,還沒來得及正式辯駁,就聽門前傳來一陣粗啞的聲音。 “阿辭,幾天沒見,你還是一樣那么不討人喜歡?!?/br> 貝隆仍是一身對襟唐裝的打扮,慢悠悠地跨過門檻,從前廳進(jìn)來。 他其實(shí)比楚振生來得更早,但因?yàn)槿チ颂税l(fā)生了爆炸的長島莊園,所以耽誤點(diǎn)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