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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暗渡在線閱讀 - 第157節(jié)

第157節(jié)

    楚淮南每天都一副等不及要把兩人的關(guān)系昭告天下的樣子??珊退@種呼風喚雨慣了的資本家相比,在普通家庭中長大的沈聽所顧忌的東西就多得多。

    楚淮南很理解,但也總心焦。如果他再不主動做點兒什么,想單憑滴水穿石來感化這個在感情方面十分遲鈍、完全不怎么開竅的沈警督,怕是得等上一輩子。

    楚淮南倒是愿意和他耗上一輩子,別說是一輩子,就是八輩子也無所謂。但總這么不明不白地沒個名分怎么行。

    楚太太的名頭,外面多少人搶著要沾邊,可沈聽倒好,避他避得像躲臟東西。想親一親還得用“重要情報”來換。

    林有匪的人確實摸進了康仁資料室,也拿到了一份“加密資料”?!环菔畮啄昵暗某鲈好麊巍?/br>
    當時康仁著了火,起火點在地下室,原因是線路老化。周邊的鄰居都反映說當晚康仁傳出了好一陣悲慘的尖銳嚎叫,還有rou被燒糊的焦臭味順風飄出來。

    但康仁的領(lǐng)導層卻堅稱,火災(zāi)并沒有引起傷亡,只是燒掉了一些病人檔案。其中也包括李世川的出院記錄。也正是由于這份在火災(zāi)中被燒掉的檔案,現(xiàn)在才沒人能講的清楚他出院后究竟轉(zhuǎn)去了哪里。

    林有匪多方調(diào)查,從當年照顧過李世川的兩名護工嘴里得到了兩種完全不同的答案,其中一個說李世川應(yīng)該是出國了,而另一個則推說時間長了記不清了,但隱約聽說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去世了。

    但這兩種“應(yīng)該”都不是事實。

    林有匪入侵了有關(guān)部門的數(shù)據(jù)庫。記錄顯示,李世川從來沒有離境過。而在各種官方文件中,也并沒有他的死亡記錄。

    想來也是,這樣一個曾經(jīng)做到分局局長、人緣極好的李世川即便瘋了,除非離境,否則哪怕真的死了也肯定會有老友前去吊唁,不可能誰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他一定還活得好好的!

    這位為虎作倀的警官一定背負著罪惡,仍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默默地打算長命百歲。

    而這份加密資料也印證了這一點。

    它以紙張形式被存放在康仁只有少數(shù)高層領(lǐng)導才掌握著鑰匙的資料保管柜里。

    在那份資料記錄的出院名單中,林有匪沒看到李世川的名字。但在這個時間節(jié)點后,他的名字卻在康仁的官方數(shù)據(jù)庫里憑空消失了。

    楚淮南雖然知道林有匪的人進入了資料室,卻無從得知他們是否獲取了什么。

    但僅憑林有匪的人偷偷進入康仁資料室這件事,就已足夠證實沈聽的猜測?!钟蟹艘苍谡{(diào)查康仁,并且大概率知道的比他們更多。

    可他為什么要調(diào)查康仁呢?

    縱觀林有匪的整個人生軌跡,他都沒有理由去調(diào)查這家規(guī)模不大、口碑極好,扎根在江滬的精神病院。

    轉(zhuǎn)念又想起很久之前有人放進楚淮南口袋中的“黑警”字條,沈聽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楚淮南伸手撐開眼前人皺成川字的眉間,抽了對方手里的文件放去床頭。

    “你不能總用短跑的速度來長跑?!彼毭艿奈锹湓谏蚵牭陌l(fā)頂,“知道你是在為人民服務(wù),但也要勞逸結(jié)合,好不好?”

    自從貝隆落網(wǎng)卻在押解去審訊的途中突發(fā)車禍身亡后,沈聽已經(jīng)連軸轉(zhuǎn)了好多天,一邊著手調(diào)查貝隆的死,一邊研究著康仁,還要時不時地和因為貝隆一事而對他極度不滿的林霍周旋。

    楚淮南父母去世得早,花了很大精力才讓父輩留下的產(chǎn)業(yè)不旁落他人,因此常常被摯友擠兌說是工作狂,個人時間太少,不利于除了事業(yè)以外的版塊發(fā)展,他總不以為意,直到遇到了沈聽。

    不打游戲、不交任務(wù)需求以外的任何朋友,甚至沒有真正屬于自己的興趣愛好。這個人的生命里似乎除了工作就沒有其他事情了。

    工作狂果然不可取,資本家腹誹道。

    吻從頭頂滑到耳后。

    勞逸結(jié)合嗎?

    被倏然抽走文件,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狀態(tài)的大腦,一時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沈聽還沒來得及想更多,就被熾熱的吻吻得思路全無。

    事后,楚淮南洗完澡出來,連頭發(fā)都沒吹干都往床上湊。

    沈聽險些把吹風機砸在他臉上。楚淮南反應(yīng)力極快地伸手撈住了,還十分炫技地在掌間轉(zhuǎn)了個圈,難得吊兒郎當?shù)匦枺骸爸\殺親夫啊這是?怎么,嫌我不夠賣力?可再怎么樣也罪不至死吧!”

    沈聽半臥在床上繼續(xù)看文件,見他說起了單口相聲,頭也不抬:“少啰嗦,趕緊吹干睡覺?!?/br>
    楚淮南樂得被他支使,吹干了頭發(fā)香香軟軟地上了床,身上卻涼得讓沈聽忍不住側(cè)目:“你洗的冷水澡?”

    楚淮南抱著他咬耳朵:“是啊,我喜歡的那個不肯賞口飽飯吃,只好餓著點兒了。”

    沈聽被他氣得腰疼,漲紅著臉怒道:“還不飽啊你!”

    資本家委委屈屈地“嗯”了一聲。沈聽被他噎地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后仍下一句“餓死活該”,伸長手臂關(guān)掉了燈。

    只吃了個六分飽的資本家環(huán)著愛人進入了甜甜的夢鄉(xiāng)。

    ……

    雖然精神狀態(tài)不穩(wěn)定,身體底子也說不上有多強健,但到底年輕,就生理指標而言,林有匪走后,路星河恢復(fù)得很不錯。他身體的起色比醫(yī)生預(yù)判得還更快些。

    世界上許多轉(zhuǎn)折,都是在意想不到的時候發(fā)生的。

    康復(fù)中地路星河經(jīng)常一眨不眨地盯著醫(yī)院純白色的天花板發(fā)呆。

    他想:作為渺小的個體,人對事物的發(fā)展進程,總是無能為力。

    就像林有匪走了,可他卻并沒有覺得得救或者輕松。心里空落落的,像是隨時就要死去,或者已經(jīng)死過一次。

    有關(guān)死亡的場景與念頭,仍然在腦海里反復(fù)出現(xiàn),當然也僅限于想象。

    林有匪雖然在他清醒的當天就離開了,并且一直沒有出現(xiàn)過,但一直貼身跟著他的特助卻被指派到了路星河的身邊。

    托那位萬事謹慎的特助的福,任何轟轟烈烈、血腥激烈的假想,在路星河身上一次都沒有真的實現(xiàn)過。

    更為諷刺的是,一句裝著如此消極的靈魂身體,卻受益于現(xiàn)代醫(yī)療的高超水準,極速地康復(fù)了起來。

    在此期間,楚淮南和沈聽也去探過幾次病。

    他們是唯一被允許探視的客人,可路星河的話卻少到令人懷疑他這次受傷是不是傷到了喉嚨。

    而提起林有匪,他因失血過多而慘白臉色更白了一點。沉默了很久突然問楚淮南:“他去哪兒了?”

    第161章

    楚淮南把探視的花束放在單人病房的小書桌上, 說:“留言和電話都沒有應(yīng), 聽說是回美國了?!?/br>
    路星河低下頭沒再說話,沈聽見縫插針問:“你們吵架了?”

    路星河沒理他,靈魂出竅了一般。

    沈聽還想再問, 卻被那位暫時為路星河cao持著一切的特助插了話,他語氣客套而委婉地說:“林先生暫時有事, 因此吩咐我?guī)椭疹櫬废壬魂囎印3壬f的沒錯, 他的確出境了,短時間內(nèi)都不會再回來?!?/br>
    這名特助西裝筆挺,大熱天的像是感覺不到熱似的, 身體緊裹著長袖, 額頭上卻一絲汗都不見。他像個立在病房里的公關(guān)發(fā)言人,一舉一動、一言一辭都經(jīng)過了準確的調(diào)擺。

    沈聽知道他這是在對有關(guān)剛剛那個“吵架與否”的問題婉轉(zhuǎn)地提出不滿, 于是側(cè)過臉問楚淮南:“你們資本家是不是都這么不好相處?想聽句真話可真難,隨口問的問題還要找專人寫篇公關(guān)應(yīng)答稿不成?”

    那位特助禮貌地笑了笑,權(quán)當聽不懂沈聽語氣里含蓄的敲打。

    他只受了林有匪的雇傭, 自然事事以林有匪為中心。楚淮南的面子不能不給,因此他破例讓他們進了病房, 否則按照林有匪的指示,直到路星河出院前,都不會允許任何除醫(yī)護人員以外的人前來探望。

    這是林有匪最后的“干涉”。他向路星河承諾, 只要他痊愈出院,他就自由了。

    事實上他也本人已率先從路星河的生命里完成了撤退,除了這個由他直屬的財務(wù)辦直接撥薪水的特助和門外六名存在感極低的保鏢外, 路星河再也不會接觸到和他有關(guān)的任何人或事。

    保鏢整日都躲在路星河看不到的角落里,而那位事事周全的特助甚至連林有匪的名字都沒提起過。

    路星河所能接觸到的任何有關(guān)他的消息都一下子消失了,除了看電視時偶爾會看到林有匪的名字和他一起出現(xiàn)在新聞頭版以外,這個曾和他同床共枕了多年,一直竭力扮演愛人角色的同居人突然音訊全無。

    這些年,路星河本來話不多,近來更是寡言,他時常想到林有匪和他說“謝謝”時的語氣,忍不住猜測他當時到底有沒有哭。

    其實,哭沒哭又怎么樣呢?重要的是,只要順利痊愈,他就能獲得自由。

    林有匪實在是個設(shè)置條件與獎賞的天才。他希望路星河痊愈,而路星河想要自由,所以等價交換。于是,他承諾只要路星河能健康出院,他就放他走。

    盡管特助摻合在中間和稀泥,但路星河問楚淮南林有匪在哪兒的舉動實在不符合常理,因此用不著他回答,旁人也能看出兩人之間因為某種原因并沒有聯(lián)系。

    沈聽又問了幾個在特助看來并不合時宜的問題,都被他一一打太極推了回來。

    這個人實在礙手礙腳,于是沈聽火氣很大地請他出去。

    特助站著沒動,路星河抬頭看了他一眼:“我是連正常和朋友交談的自由都沒有嗎?”

    在痊愈之前,當然沒有。

    特助為難地立在床邊,直到楚淮南也冷下臉孔才察言觀色地道了聲歉,暫時從房間里退了出去。

    沒有他的限制,對話變得容易也愉快許多。

    沈聽同路星河講了許多外界對他被綁架一事的討論。

    說到林有匪竟然挑這個節(jié)骨眼出境,沈聽站在路星河的立場上,十分鮮明地表達出了對林有匪的不滿。

    “什么事能比你的命更重要呢?挑這個時候出國,地球離了他就不轉(zhuǎn)了?”

    路星河雖然和林有匪有齟齬,但這么多年也沒在外人面前說過他一句不是。這個時候更下意識地反駁:“這不能怪他,又不是他的錯?!?/br>
    沈聽一哂:“那他撇下你一走了之該算是誰的錯?”

    路星河無言以對。

    一邊的楚淮南見他不說話,便笑著打圓場:“當然是那個鹿秋明還有他同伙的錯。”

    沈聽也笑了笑,話鋒一轉(zhuǎn)說:“聽說鹿秋明的同伙是個精神病人?!?/br>
    路星河并沒有很驚訝。幾天前,警察來過一次,在特助的陪同下給他做了筆錄。因此對鹿秋明雇傭精神病人綁架了他的事情,他早就知情。

    沈聽見他沒有反應(yīng),有些氣憤地說:“說起來,那個病人以前還在康仁住了好長時間的院?!彼严骱玫奶O果遞給路星河,路星河還沒來得及沒接,倒被楚淮南接了過去,還美名其曰:“星河最近只能吃些清淡流食?!?/br>
    實際上,是小心眼的資本家覺得自己都還沒吃過沈聽削的蘋果,不能讓路星河搶了先。

    沈聽沒和他一般見識,他很清楚這種并沒有損傷主要臟器的腹部槍傷,只需在手術(shù)后禁食十二小時即可,根本不存在短時間內(nèi)都只能吃流食的說法。

    他拿起另外一個蘋果邊削邊說:“那個康仁你們之前還去做過公益吧?”

    路星河點了點頭,“就在事發(fā)前不久?!?/br>
    沈聽說:“怎么想到去那兒做公益啊,那個醫(yī)院挺邪乎的。”

    路星河立馬想起,那趟公益行程是林有匪最先主張的,頓時十分緊張,“為什么這么說?”

    沈聽半抬著眼睛打量他,說:“我有一哥們兒在刑偵支隊,聽他說,那個醫(yī)院出了好些個犯事兒的?!笔掷锏奶O果像件擔得起精雕細琢的工藝品,他削的很慢但刀法卻很熟稔連果皮都沒斷。

    路星河看著越來越長的果皮,突然說:“精神病犯事也很正常,家屬是有看護責任的?!?/br>
    “怪就怪在這兒,犯事兒的都是被家人遺棄后,由康仁本著人道主義精神公益收治的?!鄙蚵犌辛艘恍∑鹯ou戳在刀上遞給他。

    路星河伸手接過來卻沒有吃,淡淡地問:“鹿秋明是在哪兒找的人?”

    這個問題也正是近來警方正在調(diào)查的。

    據(jù)鹿秋明交代,他是在網(wǎng)上找的人。錢也打給了一個素未謀面的網(wǎng)友。警方順著打款記錄往下查,卻發(fā)現(xiàn)對方用的并非自己的身份信息,而是從黑市上買了一組“四件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