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高三那會兒差遠(yuǎn)了。

    溫芷看了一眼就嫌惡心不再看，剛要將這頁翻上去, 隱約聽見包里的手機(jī)似乎震動了一下。

    溫芷立刻扭過頭去后面的桌子上拿, 忙手忙腳的, 抵在膝蓋上的板子不小心掉了下來。連帶著夾在夾子上的八開紙也松了，紙張落了一地。

    最上面那張畫也落了下來。

    旁邊的同事都跟著看去。

    溫芷小臉漲紅, 摸出手機(jī)后才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什么電話，屏幕里安靜極了，沒半點消息。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現(xiàn)幻聽的。

    可能產(chǎn)生錯覺了吧。

    她收起那些紙張，頭埋得更低。

    也說不上是失望，還是委屈。

    于軟軟幫她一塊收拾好，“早知如此, 何必當(dāng)初呢?！?/br>
    “你要是真畫不進(jìn)去, 干脆就去找他唄？”

    溫芷頓了下, 搖了搖頭。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兒，出差有沒有回來啊。

    她嘆了口氣, 抱起板子, 繼續(xù)畫。

    于軟軟撇了撇嘴，也沒辦法, 剛想要再安慰個一兩句，眼睛瞥過中間的聚光燈，突然拍了拍她的手。

    “那別想了, 快看！”

    溫芷一怔，跟著望去。

    聚光燈下站著的男生模特休息完后，正在脫球衣。男孩子一看就是還在念書，清清爽爽的運動風(fēng)，皮膚被曬成了自然的小麥色。

    身形精壯，還有點年輕男孩特有的清瘦，八塊腹肌形狀清晰，小臂上線條流暢。

    公司里女員工巨多，這下子，都呆呆地盯著他。還有的紅了臉龐。

    “那個，小兄弟——”一個男同事有點尷尬地提醒道：“后面那個隔斷后是脫衣服的地方?！?/br>
    他們過去就是，還有的畫裸模，哪有讓模特當(dāng)眾脫衣服的道理，都是脫了后裹個浴巾出來。

    “啊??？”男孩子一聽也大窘，小俊臉通紅通紅，捏著球衣的手都僵住了，“那、那我要不穿上再去里面脫?！?/br>
    “不用?！蓖碌溃骸懊摿司兔摿税桑闶侵幻撋习肷磉€是…？”

    “老、老板說只上半身…”男孩子愈發(fā)窘迫，撓了撓頭。

    男孩子長得也帥，過去是青春雜志的小書模，女同事們看著這一幕，不禁都抿嘴偷笑。

    “好可愛鴨?！庇谲涇浺睬椴蛔越?，“聽說才十八歲呢，剛上大學(xué)。”

    “怎么，看傻了？”

    于軟軟說完一轉(zhuǎn)頭，見溫芷正呆呆地盯著那男孩看，搖了搖手。

    “嘿，嘿！”

    溫芷托著下巴，這才回過神來，低垂下眼睛，目光從男生身上轉(zhuǎn)開。

    她倒沒覺得這男孩有多帥，只是看著他小麥色的肌膚，那副精壯又不失利落的線條，想到了某個人。

    少年時的顧呈，也是這樣的。

    沒有現(xiàn)在成熟男人特有的健碩高大，少年的他也有些清瘦。

    喜歡在盛夏打完籃球后，痞里痞氣地卷起衣服下擺擦汗，露出漂亮精悍的腹肌。

    那模樣又流氣又渾，女同學(xué)們紛紛躲著走，可偏偏又忍不住地，偷偷瞧他。

    十七八歲的天之驕子，從模樣到身材都是萬里挑一的出挑。

    溫芷也…偷偷地瞟過。

    她這么想著，仿佛回到了美好的當(dāng)年，又不禁地多看了幾眼，指間慢悠悠地轉(zhuǎn)著炭筆。

    可能目光過于強(qiáng)烈，那男孩子一低頭竟也對上了，兩人視線交匯，都鬧了個大紅臉。

    此刻，側(cè)面的小會議室門口，顧呈懶散地斜倚在墻上，一手拿著手機(jī)，另只手拿著個充電寶，淡淡地瞧著這一幕。

    他眼圈下一片青黑，顯然是這幾日就沒有睡好。

    面上還是那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可是手指卻暗暗攥緊了。

    “顧總？”

    秦零一直也沒在，剛才聽說顧總親自過來才趕緊出來。

    他順著顧呈目光看去，看見那裸著上身的小帥哥似乎正跟某員工眉目傳情著，小帥臉通紅，偏偏那員工——他踮腳瞪眼睛看清楚，心里咯噔了一聲，暗道不好。

    “這人是你找的？”顧呈手肘撐了下墻壁，站直了身子，不冷不熱問。

    “啊，是。這不是dw大賽嘛，想著找專業(yè)模特讓大家畫畫?！鼻亓泐~頭上冷汗一顆顆都滾落下來。

    顧呈嗤笑了一聲，“那怎么不找個女的？”

    “女的不是怕影響不好嗎…”秦零訕訕解釋。

    顧呈又瞥了眼，兩人似乎還交流上了，那個小男孩一邊擺姿勢一邊問她。

    顧呈冷笑一聲，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往外走。

    “顧總！”

    秦零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真覺得頭痛厲害，偏偏溫芷他們根本看不到這邊，心一橫，干脆大聲道：“顧總！??！”

    “顧總，您去哪兒?。　?/br>
    溫芷背脊猛的一僵，隱隱聽見后面門口傳來“顧總”二字，飛快扭過頭，余光里，只剩下男人一掃而過的熟悉背影。

    還有秦零擠眉弄眼的手勢。

    手里的炭筆啪嗒一聲落下，她也顧不上去撿了，慌忙從座位上站起來，將速寫本什么的放到一邊，從同事們的凳子間繞過往外跑去。

    “顧呈！”

    她輕聲叫道。

    男人沒有理會，反而更加快了步伐。

    “顧呈！”走出辦公室，她也顧不上別人能不能聽見，抬高聲音，“顧呈?。　?/br>
    顧呈腳步頓了一下，旋即更快地走進(jìn)電梯，飛快地按下關(guān)門鍵。

    溫芷和他差了一段距離，才剛剛按下公司玻璃大門的開門鍵。

    “顧呈——”

    旁邊秦零看到這一幕，眼疾手快按下下樓，剛要關(guān)上的電梯門又緩緩打開。

    溫芷趕緊跑進(jìn)去，轉(zhuǎn)頭沖秦零點頭致謝。

    秦零擺了擺手，摸摸腦袋回去了。

    周末的電梯，原本就沒有什么人。

    電梯門合上，逼仄的空間里僅剩下他們兩個。

    溫芷眼角掃著旁邊的男人，松了口氣。

    明明幾天沒見，卻像是許久未曾見到，有點熟悉，還有點陌生。

    “你…”她咬了下唇，輕聲說：“你是來找我的嗎？”

    男人冷哼一聲，面無表情，掏出手機(jī)來看著屏幕，什么都沒有說。

    溫芷也不再問了，因為這個答案，不言而喻。

    她絞了下手指，再次暗暗地打量他。

    他看上去有些倦怠，利落的寸頭似乎稍長了一些，幾縷漆黑發(fā)梢遮著凌厲的眉目。眼圈青黑，身上還有著旅途過后的風(fēng)塵仆仆。

    溫芷看著這樣的他，心里一時有些酸澀。

    夏蜜說得沒錯。

    他有錯，但是也不是不可原諒的大錯。

    溫芷想到這幾日對他過于冷漠逼人的態(tài)度，心里也有一點點愧疚。

    “那個…”

    “不是來找你的?！鳖櫝实溃骸澳阆攵嗔?，今天公司有事，我來看看。”

    “噢……”

    溫芷聽著他欲蓋彌彰的解釋，心里更是抽痛了一下。情緒復(fù)雜。

    這兩天，溫芷一邊有點點愧疚，一邊又無比的焦慮。

    愧疚在對他過于冷漠，焦慮在他也開始不回自己信息，不理睬自己，讓她惴惴不安，心神不寧。做什么都做不進(jìn)去。

    換位思考后，她才知道，他會有多難受。

    她當(dāng)時還說了那樣冷冽絕情的話。

    顧呈見她不說話，面部線條愈發(fā)沉郁，倚靠著電梯壁，繼續(xù)看手機(jī)。

    剛充上沒多少的電量，屏幕還有些暗，他正看得認(rèn)真，突然感覺握手機(jī)的那只手臂被往外頂了一下。

    他身體一僵。

    還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溫芷已經(jīng)悄悄矮下身，小腦袋鉆進(jìn)了他的臂彎。

    然后她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不去打擾到他玩手機(jī)，一點點順著他胸膛磨蹭上來。

    緊緊地貼在他身體上，小臉停在了他的脖頸間。

    顧呈不禁怔住，身體也緊繃起來。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她。

    撩撥人的，大膽的。

    “干…”他咳了聲，擰眉，語氣仍是冷淡，“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