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商量的語氣，路野的動作卻毫不遲疑地往顧休止家的方向開去。

    顧休止閉上雙眼，靠在座椅靠背上，雙手插進口袋里。

    剛伸進去就摸到了剛才路野遞給自己的那顆糖，他摩挲著糖果的包裝紙，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過了有五分鐘，顧休止緊了緊喉嚨，說出了上車的第一句話：“剛才對不起?！?/br>
    “是我自己的原因，和你沒關(guān)系?！?/br>
    顧休止伸出自己的雙手虛虛地在空中晃了晃，盯著看了幾秒，整理了一下呼吸：“你關(guān)注過我應該知道，那場獲獎的比賽是我唯一一次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里?！?/br>
    “嗯，你消失了很多年?！甭芬暗氖诌较虮P。

    顧休止把手重新揣回兜里，緊緊地握住那顆糖：“因為某種原因，我永遠不會再彈鋼琴了。”

    “并且我痛恨鋼琴?！?/br>
    路野看著前方的紅燈，良久地沉默著。

    “你以后…還會過來嗎？”

    顧休止知道，自己的這種拒不配合的態(tài)度是在把所有人推離自己，他明目張膽的拒絕著，但還是奢求被愛、被關(guān)懷。

    他知道自己這種要求很無理。

    但是他卻聽見路野沒有絲毫猶豫的開口：“會?！?/br>
    “如果讓你不開心了，你可以忘掉我知道你彈鋼琴的事情，”路野組織了一下語言：“我可以繼續(xù)去找你，作為你的朋友，就像林臣秦一樣?！?/br>
    “可以嗎？”路野側(cè)過臉看著顧休止，眼神無比認真。

    “可以，”顧休止被他這眼神看得有些窘迫，真誠道謝：“謝謝你。”

    到了家之后，路野沒有進來而是驅(qū)車回家了，顧休止立馬回了自己的房間，房門緊鎖，把自己關(guān)在了屋里。

    鎖上門關(guān)上窗簾之后，顧休止立馬從抽屜里掏出了藥，手忙腳亂的塞進了嘴里，灌了一口水之后咽了下去，然后躺到了床上。

    現(xiàn)在不是吃這些藥的時候，他的藥是定時定量的，胡亂吃藥可能會導致病情反復，還會對身體有傷害，但是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實在沒有想到，路野竟然認識那個時候的自己。

    或許他是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優(yōu)秀而又出色，想要幫助自己重回那個時候吧？

    但是現(xiàn)在的自己才是顧休止本來的面目：冷漠、內(nèi)向、性格怪異。

    這樣的自己路野還會想和自己做朋友嗎？顧休止覺得不會，他一向?qū)ψ约赫J知很清晰。

    不能再這樣想了。不能再這樣想了。顧休止知道自己已經(jīng)鉆進了牛角尖，他現(xiàn)在不想思考任何東西，只想讓自己快點入眠。

    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已經(jīng)滿是薄汗了。

    *

    送了顧休止回家，路野并沒有立即回家，而是給林臣秦打了一個電話。

    “你現(xiàn)在有空嗎？”

    林臣秦知道今天顧休止跟路野一起出去了，現(xiàn)在路野給自己打電話，絕對是出了什么事，“有空，怎么了？”

    “我在你們醫(yī)院門口拐角的咖啡館等你，我們商量點事。”路野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急躁的和焦慮。

    林臣秦一邊接電話一邊脫了白大褂：“好，你等一下，我去找個人替我一會，馬上就到?！?/br>
    林臣秦到咖啡館時，路野已經(jīng)坐在座位上等自己了。

    林臣秦坐下：“說吧，有什么要問的？”

    “那我就直奔主題了，”路野的聲音干巴巴的，“我今天跟顧休止談起他之前鋼琴比賽獲獎的事情了?！?/br>
    顧休止有些驚訝地看著路野，這都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到現(xiàn)在很少有人知道了。

    “所以你之前就認識顧休止？”

    “這不重要，我想知道，顧休止為什么不彈琴了。還有，我一提到鋼琴，他的情緒就很不對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