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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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珠藏把自己縮進(jìn)被子里。 華太醫(yī)醫(yī)術(shù)精湛,可他偏這一點(diǎn)說錯(cuò)了——她不會(huì)驚醒,她壓根就睡不著。 謝珠藏在被子里,將天地遮蔽,只抱著自己的雙膝,又將頭靠在自己的膝蓋上。她像一個(gè)無助的嬰孩想要蜷縮在母親的懷抱,可母親的懷抱已只是遙遠(yuǎn)記憶里的一場夢。 “殿下?”槐嬤嬤的聲音隱隱綽綽地傳來,將謝珠藏拉回現(xiàn)實(shí):“天色已晚,您趕緊歇息去吧。這兒老奴看著呢,不礙事的?!?/br> 謝珠藏一僵,她想努力聽清玄玉韞的聲音,可也不知玄玉韞到底說沒說話。她還沒聽清呢,先聽到了“吱呀”一聲。 西殿的門被推開了。 謝珠藏屏住了呼吸,一動(dòng)也不敢動(dòng)。 內(nèi)室的簾子被撩開,稍稍帶進(jìn)來些許晚風(fēng),裹挾著寒意。 “阿嚏!”謝珠藏沒忍住,打了個(gè)噴嚏。 她懊惱地縮了縮脖子,就聽到玄玉韞輕輕地嘆了口氣。 謝珠藏攥緊了自己的被子。 “你別把自己悶壞了。”玄玉韞沒有去掀她的被子,只是站在房間里,遠(yuǎn)遠(yuǎn)地道:“賞梅宴不去了,孤明日就去跟父皇說。你好好睡吧?!?/br> 謝珠藏沒有動(dòng)。 “可這是殿下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陛下的事……殿下,老奴等明兒再勸勸姑娘吧?!被眿邒叩吐晞裥耥y:“姑娘睡一覺就會(huì)好,您別擔(dān)心,且去好好歇息吧?!?/br> “無妨,孤意已決。”玄玉韞緩言道:“今夜有勞嬤嬤?!?/br> 槐嬤嬤忙道:“殿下放心?!彼ゎ^看了拱起的被窩一眼,唇邊泄過一聲嘆息。 西殿的門“吱呀”又關(guān)上了。 謝珠藏這才從被子里鉆出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玄玉韞到底對她失望了。 謝珠藏從床上坐起來,借著月光,再一次看清了濡濕的被褥。 謝珠藏顫著手,去摸那牡丹花上被淚水打濕的一角,那涼意讓她一哆嗦,立刻就縮了回來—— 她想到臨終那一天的自己。 她想到臨終那一天的玄玉韞。 她的絕望和他的痛苦如山一樣向謝珠藏壓來,和那些譏諷、鄙夷、可憐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夾雜在一起,如山呼海嘯。謝珠藏死死地攥著身上的被子,緊咬著牙關(guān),渾身都在發(fā)顫。 “殿下,您真的得去睡了。”槐嬤嬤無可奈何的勸導(dǎo)聲輕輕地飄來,卻如遞給了謝珠藏一柄劈山斷海的利斧—— 玄玉韞在等她! 謝珠藏的眸子亮起來,像暗夜里撥云見月,露出最皎潔的月光。她倏地掀開身上的被子,甚至來不及穿上繡鞋,就直奔門外去! “韞哥哥!” 她一把推開房門,寒風(fēng)撲面而來,可她站定在了風(fēng)里。 “我要去?!?/br>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的阿藏正在努力成長??! 白狗狗躺平并配字“啊”.jpg 第12章 首出宮 謝珠藏的話,不亞于一聲平地驚雷?;眿邒叩纱罅搜劬?,其圓度,堪比一輪圓月。 玄玉韞卻笑了。 他解下自己的斗篷,反手披在謝珠藏的身上,替她戴上兜帽攏好衣襟,漫不經(jīng)心地道:“孤知道了。” 謝珠藏眨了眨眼,對他那么冷靜有些許的茫然。她鼓足了勇氣踏出的一步,好像早在玄玉韞的預(yù)料之中——她就像是,一步踏入了他織好的一張網(wǎng)。 這網(wǎng)里,就連寒涼如水的月色,也流瀉了溫柔的清輝。 “韞哥哥,你是不是故意的?”謝珠藏忽然清醒了過來。 玄玉韞抿著唇,板著臉道:“什么故意不故意的?你質(zhì)問孤的話說得倒是順暢??禳c(diǎn)進(jìn)去,夜里風(fēng)大,你不冷,孤還冷呢?!?/br> 玄玉韞一邊說,一邊把謝珠藏往房中推。 謝珠藏忽地伸手握住了玄玉韞的手臂,玄玉韞挑挑眉,十分警惕。 謝珠藏松開手,卻緊緊地抱了一下玄玉韞。這是用盡全力的一抱,只有謝珠藏剛醒那日可以比擬??杀绕鹉且淮?,這一抱卻如白駒過隙一般短暫。 玄玉韞還沒回過神來,謝珠藏已經(jīng)跳入房中,解下披風(fēng)交到他的手中:“韞哥哥,好夢!” 她的聲音輕快,像廣寒宮里的玉兔跳起來,飛快地關(guān)上門,活潑可愛。 就算玄玉韞是故意的又如何? 他信她。 就如她信他一樣。 這樣就夠了。 玄玉韞握著手中的披風(fēng),對著在他面前緊閉的門,笑意從唇邊直達(dá)了眼底。 * 謝珠藏既然確定了要去,為免自己臨陣脫逃,她一醒來就給扈玉嬌寫了回帖。只是,或是錯(cuò)字、或是墨跡不勻,她回帖寫了三四遍才寫成。待一寫成,謝珠藏立刻就把回帖交給了阿梨送出去,自己則倚靠在椅背上,緩緩地松了一口氣。 槐嬤嬤從外頭領(lǐng)了幾個(gè)小宮女,抱了衣裳來,見狀笑道:“不知道的,還當(dāng)姑娘白日里也跳了一回五禽戲呢?!?/br> 槐嬤嬤拿出汗巾子,溫和地給謝珠藏擦去額上微薄的一層汗:“冬日風(fēng)寒,姑娘得小心著些?!?/br> 謝珠藏朝她笑了笑,看向小宮女手上的衣服。 槐嬤嬤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笑道:“殿下前兒送姑娘的布料還用不著,扈昭儀聽說姑娘想去賞梅宴,命司制司做了三套衣裳來,您瞧瞧,您想要哪一件?” 小宮女捧了三件衣裳,一件月白,一件粉紅,一件銀紅。 銀紅色張揚(yáng)又耀眼,謝珠藏不由自主地走到銀紅色的衣裳面前,伸手輕輕地拂過衣料上金線勾勒的百鳥朝鳳的圖案,又像被金線燙了手一樣縮回來:“月白色的?!?/br> 謝珠藏站在銀紅色的衣裳前,伸手卻指向了另一端月白色的衣裳。 槐嬤嬤愣眼巴睜地呆了一瞬,才回過神來。她笑著展開月白色的棉裙:“這件是極雅致的,同姑娘素日里穿的衣裳顏色相近,老奴想著姑娘就會(huì)喜歡?!?/br> 這件月白色的棉裙上繡著神清骨秀的寒梅,的確是極素凈淡雅。謝珠藏卻失了興趣,她隨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坐回到窗下,翻開手中的《笑林廣記》。 上回華太醫(yī)給她寫的那幾個(gè)笑話,的確幫了她不少。如今,謝珠藏可以平順地四個(gè)字、四個(gè)字地說話,偶爾也能順溜地說出完整的句子來。玄玉韞便索性從《笑林廣記》里斟酌篩選,給她編了一本適合她的薄些的冊子,讓她去練。 槐嬤嬤則拿出妝奩來給謝珠藏挑首飾:“姑娘,這支梅花鏤空銀簪剛好配這條棉裙,再配這一對白玉耳珰……” 槐嬤嬤一眼瞧見謝珠藏手上的《笑林廣記》,就嘆了口氣:“我的好姑娘喲,這樣粗鄙的書您還是少看些。待去了賞梅宴,可千萬別說您平日里看的是這本書,外人面前,千萬提都莫提?!?/br> 謝珠藏抿唇不語。 阿梨在這時(shí)走了進(jìn)來,她一瞧見謝珠藏手上的《笑林廣記》卻是眼前一亮:“姑娘,您現(xiàn)在要講笑話嗎?” 槐嬤嬤愣眼巴睜地看著阿梨。 阿梨沒聽見槐嬤嬤先前的話,她只看到謝珠藏朝她笑著招了招手。阿梨興高采烈地走到謝珠藏身邊去:“姑娘,您今兒想講哪個(gè)笑話?” 阿梨撩了撩衣袖,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槐嬤嬤深感任重而道遠(yuǎn)地嘆了口氣。 * 鑒于謝珠藏日以繼夜地在槐嬤嬤耳邊講笑話,槐嬤嬤起初緊繃的心情從擔(dān)憂到了麻木,到賞梅宴那日,竟也能看著笑得合不攏嘴的謝珠藏和阿梨,露出舒心的笑容來。 “嬤嬤也覺得這笑話可樂!”阿梨大聲指出槐嬤嬤的“失誤”。 槐嬤嬤登時(shí)就拉下臉來:“殿下一會(huì)兒就要來接姑娘了,還不快些伺候姑娘換好衣裳?。磕氵€纏著姑娘講笑話,成何體統(tǒng)!” 阿梨麻利地拿起梳子,小心地給謝珠藏梳頭:“姑娘得高高興興地去賞梅宴?!?/br> 謝珠藏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她的唇角勾起,的確是笑著的。 可謝珠藏的笑容,卻隨著車馬駛離皇宮,一點(diǎn)點(diǎn)凝固了。 玄玉韞與她同去,本半闔著眼睛,聽著謝珠藏磕磕絆絆地背祭文??烧l知聽著聽著,謝珠藏的聲音忽地越來越磕巴,然后,戛然而止。 玄玉韞睜開眼,目光銳利地看著謝珠藏。 謝珠藏的腰背挺得很直,正呆呆地看著馬車簾。玄玉韞狐疑地順著謝珠藏的視線看去:“你光盯著個(gè)馬車簾有什么好看的?”玄玉韞說罷,撩開車簾,往外看了眼。 馬車從東華門駛出皇宮,正沿著白虎街往白虎門走。白虎街北面是三公九卿的官署,南面則是橫貫應(yīng)天城的棲淵河。棲淵河的南岸,是應(yīng)天城的商戶聚居之處。馬車行在白虎街上,可以聽見茶樓酒肆里熱熱鬧鬧的吆喝聲。 謝珠藏是被這些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吸引的。 應(yīng)天城里客商云集,皆來自天南地北。他們蹩腳的官話說得磕磕絆絆的,惹人發(fā)笑,可他們的聲音依然朗闊,毫無顧忌地混雜在字正腔圓的官話里。 玄玉韞掀開馬車簾的那一瞬,日光透過車簾照進(jìn)來,謝珠藏抬手遮住陽光,卻聽玄玉韞道:“你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看看?” 謝珠藏愣了一下。她小心地挪到窗口,往外看一眼,頓時(shí)大失所望:“沒有人呀?!?/br> “你我出行,應(yīng)天府尹自是要肅清白虎街?!毙耥y慵懶地靠在引枕上:“熱鬧的都在棲淵河南岸,得過了喜宴橋?!?/br> 謝珠藏訥訥地放下了車簾,低低地應(yīng)了聲:“這樣啊?!彼龑?yīng)天城是什么樣全無概念,玄玉韞提到喜宴橋,她也不知道在哪里。 “喜宴橋緊挨著白虎街,往南拐個(gè)彎就瞧見了。您走過喜宴橋,就到了集慶街。上元燈會(huì)的時(shí)候沒有宵禁,大家都在集慶街西面的桃葉渡看燈會(huì),可熱鬧了?!卑⒗婀蜃谥x珠藏腳邊,聞言給謝珠藏比劃。 謝珠藏認(rèn)真地看著,眼睛發(fā)亮,好奇地問:“阿梨,你以前……住、住在哪兒呀?” 阿梨愣了一下,笑道:“婢子是謝府的家生子,承蒙二老爺和二夫人垂憐,家里在金裕里有一間小房子。婢子跟著姑娘入宮時(shí),家里在集慶街上開一間小茶點(diǎn)鋪?zhàn)印!?/br> 阿梨的聲音低了下去:“不知道現(xiàn)在怎么樣了……”她復(fù)又歡快起來:“沒準(zhǔn)現(xiàn)在開成大茶點(diǎn)鋪?zhàn)恿四兀 ?/br> 謝珠藏掰著指頭算了算,阿梨隨她五歲入宮,如今已是八年過去了。 “你沒、沒回去過嗎?”謝珠藏并不很清楚宮里這些事,她此時(shí)才意識到,她不過是識字讀書,擅長刺繡,但于庶務(wù)之上,不懂的事情實(shí)在是太多了。 阿梨笑容微斂:“沒呢。宮里頭有規(guī)矩,奴婢得入宮十年后,才有見家里人的資格。而且……”阿梨頓了頓:“也只能是家中父母過逝才行?!?/br> “所以呀,不見最好了。”阿梨朝謝珠藏笑道,很平靜:“宮中每月會(huì)把婢子的一半月例寄回家里,這樣他們知道婢子也好。 謝珠藏微微張口:“那……宮、宮里的老、老人呢?”她想到了槐嬤嬤。 “生病的、年過四十的就會(huì)被放出去,像槐嬤嬤這樣受主子青睞的,或是勞苦功高的,才可以留在宮里頭養(yǎng)老?!卑⒗娼忉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