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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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珠藏從短詞開始,也不知念了多少遍,然后把幾個短詞連成短句。這一連,又磕絆起來:“……瓜滾……筐、框空哥怪、怪、怪、怪……” 最后那個“溝”字,謝珠藏硬是發(fā)不出聲來。玄玉韞下意識地攥緊了書冊,忍不住跟著她著急。 “……溝!”謝珠藏吐了一口濁氣,終于安穩(wěn)地把這個字吐露出來。 “哎喲我的好姑娘!”槐嬤嬤高興得脫口而出。誰知她話音才落,萱椿亭眾人就都齊齊地看向她。 槐嬤嬤略有些尷尬地捋了捋自己的頭發(fā):“姑娘歇歇,吃幾個栗子包?” 玄玉韞也合上了書,對謝珠藏道:“有華太醫(yī)在,孤也就放心了。你好好練,孤回繼德堂去溫習(xí)功課。” 謝珠藏此時早拋開了剛來萱椿亭的不自在,她拉了拉玄玉韞的衣袖,笑瞇著眼睛對玄玉韞道:“好呀。韞哥哥,等、等我給你念、念一遍,完整的聽。” 她眸中盛著春日的晨光。 “哥……挎瓜筐,過寬溝,過溝……筐漏,瓜滾溝?!彼豢跉庹f完了前半句,眼中的光更亮。她嘗試著念得更快一點:“哥哥挎、挎、咣、筐、挎……” 一句“隔溝挎筐瓜筐扣”被她念得亂七八糟,謝珠藏還沒來得及沮喪,就聽到亭外傳來一聲笑。 “噗哧”的一聲。 玄玉韞面沉如水,“啪”地放下書冊,厲聲喝問:“誰在笑?。俊?/br> 亭外路過的宮婢和宮侍嚇得“嘩嘩”跪了一地,萱椿亭里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誰都能看出來,玄玉韞的怒火如同一根緊繃的弦,只要輕輕地一撥弄,這根弦就會斷裂,山崩海嘯,不外如是。 然而。 謝珠藏輕輕地拉了拉玄玉韞的衣袖,玄玉韞皺著眉頭,緊抿著唇,扭過頭看她。 謝珠藏遞了一杯茶給玄玉韞,她輕聲道:“沒、沒關(guān)系的?!?/br> 她的聲音猶如天籟,將冷汗淋漓的眾人從無邊的壓抑之中解救出來。 玄玉韞接過茶,恨鐵不成鋼地冷哼一聲:“孤白教你了?性子還是這么軟。這等大不敬的宮人,留他何用!” 宮人一哆嗦,把頭埋得更低了,連華太醫(yī)都揪著自己的胡子,大氣也不敢出。 謝珠藏卻笑了。她小心地夾了一個栗子包放在碟子里,然后把碟子捧到玄玉韞面前:“才不是。我記得……可牢了?!?/br> “可是,這不、不一樣呀?!敝x珠藏安靜地看了眼瑟瑟發(fā)抖的宮人。 “我,練繞口令,本來就、就容易……惹、惹人發(fā)笑的?!敝x珠藏的聲音很平靜。 她太過于鎮(zhèn)定了,與當(dāng)日赴賞梅宴前,還嚇得冒冷汗時,簡直判若兩人,惹得華太醫(yī)都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玄玉韞眉眼皆是厲色:“誰說的?。俊?/br> 謝珠藏笑瞇著眼睛,軟軟地道:“世人心里……大、大多會笑,阿藏明白的。他們面上不、不笑,心底,還是會笑。我們罰、罰了一次,可罰不了……心里在笑的人?!?/br> 玄玉韞神色復(fù)雜地看著她。 謝珠藏目光灼灼,她唇邊的笑意,是坦誠的篤定的笑意,沒有絲毫的勉強。她甚至還開起了小玩笑,嘟囔地自嘲道:“要是別人……像我這么念,我沒準(zhǔn)……也會笑。有時候,就是很、很難忍呀。” 盡管謝珠藏剛到萱椿亭時,頭一個反應(yīng)還是慌張。但是,這宮人的笑,未必含著扈玉嬌那樣的嘲諷和嘲弄,謝珠藏心里很明白。 并非所有人都會像玄玉韞一樣,像阿梨一樣,看到她辛苦地練習(xí),只會覺得心里難受。大多數(shù)的人,僅僅聽到她念那不著調(diào)的繞口令,第一個反應(yīng),也只會覺得好笑。 盡管這笑聲依舊如軟刀割rou一樣殘忍,可這笑,卻并非謝珠藏所完全不可理解的了。 謝珠藏不再渾身帶刺,也不再會因為隨便一句話一聲笑,而敏感得痛苦。 玄玉韞定定地看著她。 她的目光如水,透著清泉一般的溫柔和安寧。 這樣的平靜之下,不是懦弱,而是她逐漸沉淀的自信。 玄玉韞像著了迷一樣,向她的眼睛伸出了手。謝珠藏眉睫忽閃,卻不躲不避。 她很信賴他。 玄玉韞的手指只輕輕地觸到了她的眉骨,然后又飛快地挪開。 玄玉韞輕咳一聲,坐到了她的面前,冷聲道:“既然阿藏為你們求情,孤就既往不咎。如有下次——” 他聲音的冷凝讓眾人打了個寒顫,爾后又山呼而應(yīng)。 劫后余生的喜悅?cè)绱猴L(fēng)劈開堅冰,拂過枯地,留下正破土而出的盎然綠意。 * 玄玉韞放心地回了繼德堂,謝珠藏則留在萱椿亭,繼續(xù)跟著華太醫(yī)練繞口令。 天色漸暗,謝珠藏小有所成,長舒一口氣。她跟華太醫(yī)約好三日后再練,親自把華太醫(yī)送到前星門,然后才打道回府。 回到西殿,謝珠藏才打算將親蠶大禮的祭文念一遍,就聽阿梨緊張地稟報道:“姑娘,宮令女官和尚儀來了!” 謝珠藏一驚,她抬頭看阿梨的臉色,就知恐怕來者不善。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紅鯉魚綠鯉魚與驢”這繞口令最難… 第31章 風(fēng)波起 玄漢國的后宮, 宮婢地位最高的,就是宮令女官。宮令女官只聽命于皇后,下轄六局二十四司。 然而, 自昭敬皇后去世后, 六局二十四司的權(quán)力被扈昭儀和趙婕妤分管。宮中雖然仍有宮令女官一職,但是宮令女官只負(fù)責(zé)教導(dǎo)、懲處、監(jiān)察宮女,也享有將宮女沒入永巷的職權(quán)。管轄六局二十四司的職責(zé), 則變成了一個空殼。 謝珠藏驚愕地問道:“宮令女官, 她怎么會來?” 阿梨也很緊張,悄聲地問道:“會不會是為著今兒白天的事?連尚儀都來了, 還帶著司籍?!?/br> 尚儀局中的司籍司掌管經(jīng)史教學(xué),具體點,就是禮儀與規(guī)則。 謝珠藏面色一肅:“蓮霧……去找槐、槐嬤嬤。”槐嬤嬤畢竟是宮中舊人, 跟宮令女官也更熟悉些。 謝珠藏頓了頓,看向了緊閉的房門:“請她們, 進(jìn)來?!敝x珠藏正襟危坐,聲音沉郁。 * 宮令女官鬢發(fā)已白, 她穿著藏青色的衣裙, 每一根發(fā)絲都梳得一絲不茍, 比謝大夫人還要端莊沉穩(wěn)。 宮令女官一向謝珠藏行完禮, 不等謝珠藏發(fā)問, 徑直道:“老奴聽聞今日有人對姑娘不敬?!?/br> 謝珠藏一怔, 斟酌著道:“有勞嬤嬤……惦念。不過,此事, 已經(jīng)過、過去了?!?/br> 宮令女官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姑娘身份貴重,更當(dāng)自重。區(qū)區(qū)賤婢,豈敢得姑娘包庇?按宮規(guī)論處, 當(dāng)罰沒永巷,永不得再近貴人身。” 阿梨打了個寒顫。 謝珠藏抿了抿唇,她直視著宮令女官的眼睛,臉色也沉了下來。她不避不退,聲音斬釘截鐵:“女官,想讓我……朝、朝令夕改?” 宮令女官眉毛微挑,她退了一步,低頭道:“老奴不敢。老奴只是憂心姑娘心軟心善,難以轄下?!?/br> 宮令女官這話毫不留情面,謝珠藏臉上殊無笑意:“不勞多慮?!?/br> 宮令女官古井無波的臉上浮現(xiàn)出驚訝的神色,她萬萬沒想到謝珠藏會如此強硬。 “姑娘這話可就說岔了。”宮令女官迅速地收斂了臉上的表情,刻板地道:“老奴身為宮令女官,對此宮闈亂儀之事,有制止之責(zé)?!?/br> 宮令女官不等謝珠藏開口,就側(cè)身把自己身后的人露出來:“聽聞姑娘向扈昭儀和趙婕妤求教宮中庶務(wù),老奴以為,欲速則不達(dá),姑娘還是先學(xué)禮教宮規(guī),再掌庶務(wù)吧?!?/br> 宮令女官看著謝珠藏,眸中似有淡淡的嘲諷:“姑娘,老奴此來,已得扈昭儀和趙婕妤的首肯。” 謝珠藏緊抿著唇。 山中無虎,倒叫猴子稱霸王。 可這話,謝珠藏不可說。 宮令女官自然也絕不會顧及謝珠藏的想法,她緊接著說道:“老奴和尚儀均不似姑娘,有大把清閑的時辰。就讓跟著老奴的熊嬤嬤,和司籍,來教姑娘吧?!?/br> 熊嬤嬤站了出來,她面色狠厲,瞧上去就讓人心驚膽戰(zhàn),比宮令女官更勝一籌。 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由著宮令女官出頭的尚儀,此時臉上也堆滿了笑容:“除了紙面上的宮規(guī)女訓(xùn),親蠶大禮就在兩年后,謝姑娘更得好生準(zhǔn)備,這可是為了您好?!?/br> 尚儀又親親熱熱地慨嘆道:“昭儀娘娘還特意囑咐老奴,姑娘今日心軟,往后可不能這樣了。像這學(xué)宮規(guī)的事,姑娘吃苦,西殿的宮婢宮侍自然也不能閑著。” 尚儀見謝珠藏沉下臉,連忙道:“昭儀娘娘自然不會越俎代庖來管毓慶宮的事兒,昭儀娘娘的意思是,您千金之軀,自是不能受罰。但學(xué)規(guī)矩,不罰不妥,就由您的宮人來受罰吧。宮令女官,您看,如此可好?” 宮令女官看了謝珠藏一眼,點了點頭:“舊例如此,因循舊例。” 謝珠藏掃了一眼她們,心底冷笑一聲,道:“嬤嬤們……有備而來,容不得我不、不聽……” 謝珠藏很明白,宮令女官和尚儀不會瞎跑這一趟。就憑扈昭儀在玄漢帝心目中的地位,這樣的小事,更何況是明面上為了毓慶宮好的事,玄漢帝不可能不同意。 謝珠藏若是鬧起來,反而是落了下風(fēng),沒準(zhǔn)還會惹玄漢帝不快。 可她也不會善罷甘休。 “姑娘說的哪里話……”尚儀才要糊弄過去,就被謝珠藏?fù)]手打斷。 “我話音未落……”謝珠藏冷冷地道:“望尚儀,守規(guī)矩?!?/br> 尚儀一噎,眉眼中帶了幾分陰鷙,但她又很快低下頭,做出恭敬的模樣來。 謝珠藏才不管她心里有沒有罵自己,她把話說開來:“學(xué)宮規(guī),妥。但,學(xué)成后,即當(dāng)、當(dāng)令我學(xué)……宮中庶務(wù)?!?/br> 尚儀眸中閃過不屑的神色,就這?謝珠藏能不能學(xué)成不還是他們說了算,更何況,就算謝珠藏學(xué)成了,她們糊弄糊弄也就罷了。 尚儀臉上堆砌起笑容,才想說話。然而,謝珠藏朝阿梨招了招手,示意她拿筆墨紙硯來。 尚儀一愣,眼睜睜地看著謝珠藏奮筆疾書,她硬是不敢說話。 西殿滿室靜悄悄地等著謝珠藏寫完。 在謝珠藏停筆的那一瞬,槐嬤嬤從外頭走進(jìn)來:“喲,今天是什么風(fēng)把蘇jiejie吹來了?!?/br> 宮令女官看到槐嬤嬤,臉上露出了一抹稍縱即逝的笑意:“槐娘?!?/br> 尚儀一驚,她是扈昭儀的人,把宮令女官這尊深居簡出的大神請出來,本來就是抱著看熱鬧的態(tài)度來的??伤耆珱]想到,槐嬤嬤和宮令女官居然是舊識。 謝珠藏也很驚訝。她前世時,跟宮令女官幾乎沒打過交道。僅有的幾次擦肩而過,宮令女官對她也不假辭色,不是很看得上她的模樣。 “聽聞謝姑娘在萱椿亭練市井的繞口令,還為此遭了宮人嗤笑?!睂m令女官的笑容當(dāng)真只維持了一瞬,她下一刻就極為尖銳地道:“槐娘,這可不像是毓慶宮該有的模樣?!?/br> 槐嬤嬤一噎,她臉上又青又紅,有不平之色。 謝珠藏面色不改,將手中的紙遞了出去。 尚儀識字,很篤定地接過來,一驚:“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