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罪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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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得想叫、想讓姜湛來救他,卻擔(dān)心拖累姜湛、讓姜湛又被毒打,便只好捂住嘴巴向前狂奔,可沒跑兩步,他就被身后侍衛(wèi)揪住了后頸,像抓小雞一樣提拎起來,不禁拼命掙扎,哭了起來。 “瞧瞧這小家伙兒是誰啊?”侍衛(wèi)發(fā)出玩味的笑聲,正要出聲叫人來看,此時卻聽自己身后傳來“噗嗤”一聲。 侍衛(wèi)整個人一僵,瞪圓了眼,不敢置信地扭頭看向身后,一張臉登時憤怒,張口想罵,口中卻吐出鮮血,渾身痙攣起來,下一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姜煊慌忙從他手中掙脫、撲爬著后退,驚恐萬分地抬頭一看,竟見是姜湛正站在那侍衛(wèi)倒下的地方,雙手握著把帶血的銀色短刀,此時正大口喘息、兩臂抖動著,瞠目看向他身邊倒地不起的侍衛(wèi)。 “皇、皇叔!”姜煊面色蒼白地?fù)涞剿_邊,正要再說,姜湛卻一把撥開他雙手,兩步走到那侍衛(wèi)身邊,依舊喘息著,將短刀再一次捅入那侍衛(wèi)的脖子。 姜煊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姜湛并未看他一眼,待又補(bǔ)了一刀,確認(rèn)那侍衛(wèi)是真死透了,才繞到侍衛(wèi)頭頂?shù)姆较?,皺眉觀察了一下,彎腰托起了侍衛(wèi)的腋下。這時他目光才轉(zhuǎn)向姜煊:“愣著做什么?去把包裹撿起來,過來搭把手?!?/br> 他病態(tài)的容顏濺了血,在月色的襯托下顯出煞人的白,那一雙眼中的緊張與恐懼似乎已隨著侍衛(wèi)的喪生而褪去,此時只剩下無盡的冷寂、平靜和習(xí)以為常。 年僅七歲的姜煊就此目睹了人生當(dāng)中的第二場謀殺,而這一場,遠(yuǎn)比他父親的死亡更血腥,更可怕,也更殘忍。此時此刻,在這個種滿了奇花異草、布滿了精致亭臺的花園之中,他能遵從和信任的人,只有他的皇叔姜湛。 他不由自主地顫顫起身,走回去撿起了包裹的布,也撿起了包裹中掉出的東西。 那是一個十分沉重的東西——是玉石,托在他手中宛似千斤的鐵。這玉石被切得四四方方的,每一面都比他兩只手掌加起來還大,頂上還雕著一條張開巨口的青龍,栩栩如生,威嚴(yán)畢現(xiàn)。 ——皇叔要他冒著性命危險來挖的,竟是個擺件? “快點兒過來!”姜湛低聲的催促打斷了他的疑惑。 他趕忙拿包裹布胡亂包上那擺件,快步走到姜湛身邊,拿出吃奶的力氣,和姜湛一齊把那膀大腰圓的侍衛(wèi)拖到了不遠(yuǎn)處的荷花池邊。 周遭僻靜無人,姜湛直起身來,深吸口氣,抬起腳在那侍衛(wèi)身上一踹。只聽“咕嘟”一聲,那侍衛(wèi)便滾入荷塘,沉下去了。 夜風(fēng)在此時吹來,姜湛感到一陣透骨的寒冷,全身猛地顫抖。 姜湛從他手里拿過包裹,拉看看了一眼當(dāng)中的擺件,又把自己剛從那包裹中撿起的捅人的短刀也塞回去,拉著姜煊匆匆向崇寧殿走去。 姜煊邊走邊回過頭去,看向那方幽暗池塘。 暗夜月色下,初冬冰冷的池塘泛著幽光,好似一雙盯著他的眼睛。 “做過的事,別回頭看。”姜湛摟緊懷里包裹中的兩樣物件,沉聲道,“你記住,這世上唯有此二物,能護(hù)你一世周全?!?/br> 裴鈞帶著姜越回到茶山時,已是翌日夜里。山中最先見到他和姜越的,是一眾在田間與鄉(xiāng)民談天說地的護(hù)衛(wèi)。 護(hù)衛(wèi)們或多或少都以為姜越兇多吉少,此時見到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待反應(yīng)過來,即刻爆發(fā)出一片歡呼,一瞬把姜越簇?fù)砥饋?,一路擁去了趙谷青面前。 趙谷青慨然泣下,聽裴鈞說完一行經(jīng)過,直嘆“天意、天意”,隨即拜在姜越面前,領(lǐng)著所有將士一齊叩首道:“王爺洪福齊天,大難不死,乃真龍?zhí)熳又?!趙某與所有將士,必將誓死追隨王爺左右,助王爺平天下,開盛世!” 姜越紅著眼將他扶起來,艱難地告知他,郭氏兄弟已在戰(zhàn)中罹難,往后這一行中還能仰仗的謀士,便只得趙谷青一人,令趙谷青萬萬保重,切不可再說誓死之言。 趙谷青到底與郭氏兄弟同僚數(shù)年,聽聞此訊是又哭一陣,還是董叔做好了吃食迎出來勸他逝者已矣、節(jié)哀順變,他才悵然拭淚,止住了哭聲。 簡單地吃了些東西,裴鈞領(lǐng)著姜越來到了一處種有紅梅的院子,引他走進(jìn)當(dāng)中的堂屋,執(zhí)著他手道:“我一直相信你沒死,一邊找你,一邊早早地為你備下了這些,你看看,你可喜歡?” 姜越沉默地隨他走入屋中,繞過當(dāng)先一道綠竹扎成的屏風(fēng),只見室內(nèi)除卻干凈整潔的床榻,右側(cè)靠壁的竟是一個簡樸的木架,架子上擺的全是土窯燒出的各色瓷壺、瓷碗,雖失精致,卻不乏樸素的可愛,而架子面前還擺著一張矮桌、兩方矮凳,桌上放著個泥爐,瞧著像煮茶用的。 “我記得你愛茶,這里是茶山,你許是該好好喝一喝茶的。”裴鈞拉起他手在唇邊一啄,輕聲道,“咱們吃的可能不夠了,但茶葉倒管夠。” 他說罷低聲自嘲起來,姜越卻忽地抱住他。 裴鈞聽見耳邊傳來姜越隱忍的鼻息,再過一時,他肩頭衣料傳來點滴的濕意。 “姜越?”他喚,小心翼翼地拍他后背,緊張起來,“怎的?這……這是不是叫你觸景傷情了?”想到這兒,裴鈞在心中大罵自己,正要說把這都撤掉,卻聽姜越在他肩頭低沉地哽咽: “我敗了,裴鈞……我敗了……” 裴鈞連忙把他扶到榻上坐著,替他理開一縷鬢發(fā):“別犯傻,姜越,遇到那樣的事情,誰也不可預(yù)料。你如今還活著,已經(jīng)是老天對我最大的慈悲了?!?/br> “可那么多人,跟著我……死在了寧城?!苯匠嗉t著雙眼望向他,因勞累而清瘦的臉頰上淌下淚來,咬著牙道,“我好恨,裴鈞……我好恨蔡沨!好恨……我沒有一日不想將他碎尸萬段,可就算我做到了,那些人……無論如何都再回不來了……我每一天在心里罵自己,只道自己是茍活在這世上,我甚至不敢讓外面的人知道這愧……我怕我辜負(fù)他們所有人……” 他這幾月來深藏在心底的脆弱,在此時此刻的屋內(nèi)昏光下盡數(shù)蹦碎在裴鈞面前。裴鈞極度心疼地為他擦著眼淚,捧著他臉道:“你不會的,姜越,相信我。你活著,絕不是茍活,而是為了讓這天下的更多人活得更好,這路上失敗在所難免,這世上所謂千秋功勛、盛世太平,也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趙先生,還有將士們,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成功的那天?!?/br> 他輕輕拍拂著姜越后背,柔聲繼續(xù)寬慰著他,同他講著這一路來看見的種種慘狀、感知的種種心得。他知道姜越這人慣常把什么事都掖著,從不示于人前,眼下能叫姜越如此吐露心聲的,必定是絕頂?shù)闹貕骸?/br> 自古英雄多磨難,自古帝王多乖舛。他能做的,僅只是能陪在他身邊,令他如此孤寂脆弱時,能有個可靠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