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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快穿]反正主角挺高冷的在線閱讀 - 第7頁

第7頁

    另有血跡淅淅瀝瀝撒于地上,雖然被昨夜的大雨沖刷,卻仿佛暗紅的標(biāo)志滲入地底,一路蜿蜒。

    眾人一面召喚門中長老來帶掌門回派中救治,一面分幾個人沿著那血跡找尋,竟然一路到了玄止真人的院落!

    卻見玄止真人門口有一把斷劍躺在已經(jīng)gān涸的血泊中。平函眼尖,認(rèn)出這正是玄止門下喻硯白的劍。唯恐事態(tài)不好,推門闖入一看,見得玄止真人身受重傷,躺在g上昏迷不醒。

    玄止真人弟子喻硯白墮魔,先重傷其師,斷劍以示勢不兩立,后幾近殺死清微派掌門玄波真人,畏罪逃亡向魔修地界去了。

    這個消息迅速地傳遍了在掠馬臺的各個門派,一時間天下嘩然,清微派直接退出這一屆秋比。

    清微派坐鎮(zhèn)正派老大這么多年,如今掌門重創(chuàng),最有戰(zhàn)力的玄止真人也尚且昏迷不醒,如果派內(nèi)勢力不能迅速穩(wěn)定下來,恐怕其他被壓了萬年下手的門派就要蠢蠢yù動了。人人討論猜測正派格局是否將變,又會有怎樣的動dàng不安。

    **

    楚松落近來裝病,每日醒來就對著斷劍癡癡不語,然后練劍,吐血,沉思,入夢。其實每到夜半,他都能感覺到有人站在他g邊,一言不發(fā),只有一次試探著伸手,剛碰到自己的臉,就如同被火燙了一樣迅速地收了回去。

    如此半月有余,楚松落將那斷劍收了起來,放在g頭,整裝束發(fā),抱劍出門。這些日子侍藥的童子急急忙忙問他:真人要去何處?

    楚松落面色平靜無波,仿佛又成了那把古意森森、氣勢凜冽的劍。

    弟子大逆不道,是我教徒無方,也該由我親自斬于劍下。

    那童子大驚失色,卻也不敢攔他,見他御劍去了,才咬牙跺了跺腳,飛奔去稟告掌門。

    楚松落知道喻硯白其實根本沒去魔修的地界,而是一直都藏在自己的峰上。楚松落自己身受重傷,那幾個童子何等修為低下,根本察覺不到他。

    如此夤夜不休趕路兩日,此時喻硯白也暗中跟著自己到了這里。

    楚松落估摸著以受傷了的玄止的能力,恐怕這時候就該撐不住了;此時他們已經(jīng)到一望無邊的莽荒山林之中,于是他又故技重施bī自己吐了一口血出來,從劍上跳下,因為失力,還踉蹌了幾步才扶著樹勉qiáng站穩(wěn)。

    他拿出一顆丹藥服下,才氣色好了一點,于是找了個沒有糙木覆蓋的石崖,御劍到半空之中,掐了個手訣,竟是在這山體上無聲無息地破開一個山dòng,瞬間又想到玄波那一道鞭子留下來的傷痕,暗自bī開已經(jīng)愈合的地方,才匆忙狀進(jìn)去了。

    喻硯白一路尾隨,見他毫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又驚又惱,此刻又見施了法訣之后面色蒼白,胸前滲出一道狹長的血痕,不由一驚,立刻掐了隱身訣進(jìn)去了。

    他見師父修為已經(jīng)跌落得連自己的氣息都完全感覺不到,不由心底一酸。又見他臉色蒼白地褪去上衣,露出jīng瘦的胸膛,其上赫然一道猙獰的鞭痕。原來玄波那鞭子jīng心煉制,上面加了使傷不能愈的陣法。

    雖然對于楚松落來說這點陣法幾乎形同虛設(shè),用它裝個可憐,賣個男色,也算是不虧自己陪玄波玩兒他的那點qíng趣了。

    喻硯白見了果然又驚又怒,毫不懷疑這鞭痕的罪魁禍?zhǔn)拙褪切ǎ缓蕻?dāng)初自己沒有狠一狠心殺了他,一時心qíng復(fù)雜之間卻忽然聽得一聲清冽的嗓音。

    出來罷。

    喻硯白心底一驚,卻仍懷僥幸之心,沒有動靜。

    卻聽到他師父用熟悉的、冰冷的口吻道:我縱容你在我峰上養(yǎng)傷,如今也算盡了師徒qíng分。這兩日把你引到這等荒郊野嶺,也該盡一盡為師的不教之過了。

    第7章劍仙師尊(捉蟲

    喻硯白心中酸澀不能言,表面上卻一片風(fēng)輕云淡的玩味,一邁步顯現(xiàn)出身形,微微一笑,哦?師父如今重傷未愈,修為還尚且不如徒兒半分

    他在一邊言笑晏晏,一邊覺得自己忽而之間,就懂了許多刺痛之qíng。

    百般躊躇不得吐真意,反而迅速地練就了一手說違心話的好功夫。他既覺得自己痛,又惡意地選著最能刺痛對方的言辭,有一種暢快淋漓的難受感。

    處境láng狽至此,實在是教徒兒喻硯白漸漸說著,用極為qiáng大的威壓迫使對方不能一動,面色蒼白,不慌不忙地踱步到他面前,彎下腰湊得極近,仿佛欣賞他無力反抗、痛苦掙扎的樣子,疼惜無比吶。

    最好的演技,就是先騙過自己。

    所以楚松落放棄一切反抗,漸漸感受到空氣變得濃重稠密,仿佛有一只無形之手,以萬鈞之力將他捏在掌中。

    五臟六腑、四肢百骸,無一處不在被死死壓迫,疼痛的知悉不斷傳到腦中,冷汗從額頭滾下,粘在睫毛上,視線和思維一起變得模糊起來。

    然后那氣運之子,輕佻的吐息觸碰到他仿佛發(fā)熱一般升得極高的體溫。

    現(xiàn)在放棄,就前功盡棄了。

    楚松落qiáng迫自己用身體原原本本的力量,一把拔出劍來!

    劍勢如斬月斷水,那一把古拙的純黑色的長劍,也驟然間有了鋒銳的殺意。

    喻硯白見過很多次師父出劍。

    但他第一次見到那劍上無往而不利之勢的殺氣,對著自己。

    猝不及防的一劍之下他急忙向后一跳,卻仍然低估了那一劍的威力。劍風(fēng)已歇,他臉側(cè)的一道淺淺的傷口,才極為緩慢地滲出血來。

    那血色與他的眸色相稱,顯得極為妖異。喻硯白用舌尖去試探那血的味道,眸光瀲滟。

    在他眼里,玄止神色淡然,眉目冷冷如遠(yuǎn)山之色。

    從前那一笑、那清晨的擁抱、那些雜亂的記憶,仿佛都已經(jīng)成了被他舍棄的過去。此刻他手中有劍,便不管修為跌落、身受重傷、形容láng狽,仍然是那縹緲出塵的劍仙。

    正如上一世再絕望的谷底,他救自己離開shòu谷時一般無二。

    最是超塵拔俗,最是不可即。

    那人口吻冷淡,仿佛只是敘述一件事實,道:你我已無師徒qíng分,勿要再以師徒與我相稱。

    喻硯白故意笑得甜甜蜜蜜。因為他生得好看,桃花兒眼漾漾如含著一汪泉水,這么笑起來,真是誰見了誰覺得心里都要軟化得膩乎乎的。他假模假樣地嘆了一口氣,道:師父的劍,還是一如既往地鋒銳;只可惜逆徒喻硯白,卻不是用劍惜劍的人啦。

    話音未落,他就一腳邁出。

    然而那看起來極為悠閑的一步,卻使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到了楚松落面前,甚至就正好站在他防御的弱點處,掐了一個說不出的玄妙手決,轉(zhuǎn)手一翻,又如風(fēng)一般直接擊中了楚松落執(zhí)劍的手腕。

    楚松落手腕一時失去力道,又要躲開喻硯白另一只手襲向他心口的攻擊,一時不慎,卻沒想到喻硯白打了個幌子,旋身一腳踢飛了那把劍,作勢攻擊的手當(dāng)即換了另一個手決,空中出現(xiàn)兩只好似有靈xing色泛著金光的小蛇,驟然將楚松落的雙手雙腳纏到一起。

    喻硯白又趁著他心神慌亂,以神識令他自己逆行識海運轉(zhuǎn),倏然昏倒過去,才一把將他接在懷里。

    仿佛做完這些事,他就jīng疲力盡了一般,緩緩倚著山dòng的墻壁滑坐了下來。他將皺著眉昏迷不醒的男人抱在懷里,覺得有一種異樣的充實感。

    但他忽略了自己飽漲的qíng緒,而是趁著難得的機(jī)會,細(xì)細(xì)地描摹他的五官,唯恐此次一別,就會永不能再見。

    男人在他懷里漸漸好像發(fā)起熱來,面色浮著一層薄薄的醺紅,皺著眉,體溫漸漸升高。

    喻硯白以為是他傷口還尚未愈合,于是急忙翻找自己帶的丹藥,勉qiáng找到幾枚仿佛可以暫且緩解他的傷勢的,于是又出去尋找了幾枚葉子,一邊運法一邊手指靈巧的上下翻飛,一會兒就做出來一只可以充作藥碗的東西。

    喻硯白將丹藥細(xì)細(xì)研碎,兌水要給他喂下,卻見他緊咬牙關(guān),拒不肯服藥。

    他并不是不懂得這是天賜之機(jī)。上一世就總有人在這種qíng況下qiáng迫地渡藥給他,儼然將之當(dāng)做一種樂趣。

    猶豫不決之間,他放下樹葉碗,翻出衣袖尚且gān凈的內(nèi)面,施了除塵決才為他擦去嘴邊留下來的藥痕,偶爾手腕的皮膚觸碰到他的臉頰,只覺得那溫度高得令人暗暗心驚。

    見楚松落仿佛被束縛著手腳不舒服,他猶豫了一下,掐訣收回了那兩只小金蛇,卻驟然被楚松落抓住了手腕!

    他心下大驚,低頭見他并沒有睜開眼,仿佛只是下意識地抓住了他,這才稍有心安。又見他忽而唇形閉合,仿佛在呢喃著什么,于是湊到跟前細(xì)細(xì)傾聽。

    師、兄

    一股無名之火驟然竄上心頭!

    喻硯白連連冷笑,心道自己竟然百般功夫,全都是落花流水,為他人做嫁,豈有這樣不知好歹的人?那玄波一臉道貌岸然,不知道說了什么花言巧語,才能騙得這傻子死心塌地!

    他嫉恨極了玄波,又一時十分委屈,因而反倒開始更加憤恨于楚松落,一甩袖子就打開他的手,不再見他的可憐模樣,冷冷想道,自己倒不如一早去了魔修地界,那樣倒也省了見這么一堆煩心事??梢娙f事當(dāng)斷不斷,最終都要受其亂的。

    一邊想著,就又覺得悲哀,又渴望挽留,又氣上心頭,自己跟自己別扭,掐訣飛行而去了。

    他一路趕到huáng昏初至,心中有千萬種思緒折磨,見那斜日西落,不由得怔怔地停了下來。收起了法決,山崖頂上的冷風(fēng)撲面而來,一種突如其來的恐懼鉆進(jìn)了他的腦袋。

    假如玄止就那么不聲不息地、死在那里了呢?

    假如玄止死了,他會怎么樣呢?

    他想到自己尚且少年時,在師父身邊的瑣碎記憶。那些記憶仿佛一群白鴿略過他的空dàngdàng的袍袖歸巢而去,嘩啦啦撲扇翅膀的聲音漸漸變成了極大的噪音,使得他一瞬間進(jìn)入了某個純黑又純靜的空間一般。

    他曾經(jīng)認(rèn)真地哭泣,不加掩飾地大笑。偷偷地模仿師父的言行舉止。被他帶著御劍去追逐湖面上一點而遠(yuǎn)倏的飛鳥。一起靜立賞每年冬天第一場雪。

    褪色的大雪紛飛,與濕漉漉而枯黑的樹枝。

    樹枝是師父教他練招式的劍。

    劍。

    劍是沉重古拙的黑色,仿佛有了很古的歷史。仿佛他的眼。

    他的眼沉沉如深山潭水,忽而又波光粼粼,變得水色dàng漾,霧靄裊裊。

    然后是空氣也變熱了。變成一種適合接吻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