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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遠臣正思忖著要如何替meimei解圍時,趙傳翎放下酒盞,似笑非笑的抬起頭,側身對著上首的元盛帝道:父皇,這次的宮宴是王昭儀辦的? 元盛帝笑道:你剛回來,怕是不清楚,如今王氏已是貴妃了。 趙傳翎聞言點點頭,又似乎有些了然的說道:怪不得,我說這次宮宴怎么凈針對兒臣呢,原來王昭儀已經升任貴妃,父皇,您還是讓兒臣回去吧,兒臣害怕。 殿下您說什么呢?別是喝醉王貴妃咬牙。 父子倆人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說說話了,那聲父皇隔了很多年之后再入耳,別有一番舒心,元盛帝連忙打斷王貴妃道:我兒怎的? 父皇不記得了?平江三年,王昭儀因為有孕,一定要兒臣給她讓路,兒臣的側妃不懂事,下了輦車一腳踹掉了皇嗣,王昭儀半死不活被人抬走,后來您廢兒臣時,這是首罪。 趙傳翎輕輕一笑,仿佛并不在意的說道。 眾人原本酒酣耳熱,冷不防聽見這宮闈秘辛,嚇的酒都醒了,幾個離得近的大臣面面相覷,脖子縮得像只老烏guī。 元盛帝頓了頓,道:我兒想如何? 趙傳翎道:母親不會想在皇陵里見到除父皇之外的人,就當兒臣求父皇,日后將貴妃葬入妃陵可好? 元盛帝深深的看了一眼趙傳翎,這是他的兒子,他曾經有許多兒子,可是能熬到出世的只有兩個,等到長成,他才驚覺,那么多夭折的子嗣其實也許只是養(yǎng)出這驚才絕艷的一個,他繼承了他所有的優(yōu)點,完美的摒棄了他所有的缺點,他就像是另外一個更完美的他,他有時妒嫉,有時自豪。 他已經很老了,不可能再生出一個這樣優(yōu)秀的兒子,也許不知道哪一天就會離世,他能留在這個世上的只有這個更完美的自己,本能讓他不想違背他的意愿。 姚淺等了很久也沒等到聽雪回來,不由思忖是不是這個便宜爹不想替她出頭,頓時有些泄氣,舉行宮宴的宮殿很大,她就算是勾著頭也看不到前面那些達官顯貴,更別提看到便宜爹和謝遠臣,這口氣只能咽了。 守歲的時候姚淺一直低著頭,生怕被那位貴妃找了由頭發(fā)落,卻只收獲了幾個驚懼的眼神,她有些不明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 回去的輦車上一路無話,姚淺本來是有些生悶氣的,覺得這回出師不利,更加發(fā)現(xiàn)了太子對她其實并不在意,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本來也不是她的親爹,她白得了一個不錯的身份就應該知足了,又不想著嫁人,計較這些名聲的事qíng做什么? 這么一想她就坦然了,聽雪蒼白的臉色也被解讀成沒有完成任務的恐慌,姚淺拍拍她的手,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 隔天夜半,幾聲鐘鳴把姚淺從睡夢中驚醒,她揉了揉眼睛,還沒反應過來,聽雪已經赤著腳從外面跑了進來,一臉驚懼的說道:娘,娘子,王貴妃她真的死了!我,我以為殿下他 姚淺頓時反應過來,這鐘鳴是皇宮那邊傳來的喪鐘,一般只有帝后死后才能鳴鐘,但如果是元盛帝的話,在敲響喪鐘之前應該召集皇子宣讀遺詔,群臣確認了下一代君王之后才能敲鐘,其余人有資格敲鐘的,也只有那位手握皇后鳳印的王貴妃了。 看著聽雪蒼白的臉色,姚淺覺得有些不對勁,不由道:這關殿下什么事,為什么說王貴妃真的死了? 聽雪深吸了一口氣,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昨日宮宴,娘子讓奴婢去尋主子,主子聽完之后就對陛下說,他曾經得罪過王貴妃,心中害怕,讓陛下放他回去,陛下就問主子想要什么,主子當時想了想,說,說讓王貴妃日后葬入妃陵,奴婢當時聽著還沒反應過來,結果,結果陛下當時就讓人把王貴妃押下去了 趙傳翎的日后不是以后,也不是百年之后,而是真真正正的日后。 姚淺聽得臉色也跟著白了,這到底是什么人???別人都在想著宅斗宮斗的時候,這貨直接要人命! 主仆兩個一起害怕了好一會兒,還是姚淺先緩過來了,她咬緊牙關,自己的身份絕對不能被趙傳翎知道! 謝遠臣和聽雪的理解一樣,直到宮里的喪鐘敲響才反應過來,不過他的反應不大,至多是更加清楚了自己的處境,變得更加謹慎起來,其實有時候人命就是這樣的微不足道。 只是,在這之前,他還要好好安慰一下自己的meimei,她在深閨待久了,只怕已經被嚇壞了。 謝遠臣來時姚淺正在學字,她有認識其他字的功底,這個世界的字書寫方式和毛筆字相差不大,只是筆畫怪異了許多,姚淺一筆一劃的學著,很是認真。 這是衛(wèi)公的書帖,凌厲有余而轉圜不足,不太適合女子臨摹。看了一會兒,謝遠臣才開口。 姚淺抬起頭,對著他笑了笑:我就是照著描而已,等認字了再臨摹別的不遲。 謝遠臣微微皺眉,有些不贊同道:字跡非一日一夜之功,等到成型悔之晚矣,我替你寫一副楷書做帖,日后照著臨摹。 姚淺笑嘻嘻的,給他讓開位置,離得卻不遠,謝遠臣雖然有些別扭,但也不好意思對著姚淺直白的說一句離他遠些,只好當作沒看見,鋪開宣紙,提筆寫字帖。 謝遠臣寫的是標準的楷書,不見一絲個人風格,但卻顯露出一種別樣的嚴謹美來,都說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姚淺歪頭看著謝遠臣微微凝眉書寫字帖的樣子,不由得在心里點點頭。 隨著她的靠近,少女的馨香一陣一陣的傳來,謝遠臣卻是一僵,筆差點落歪,他偏過頭,眼神微冷的看著姚淺:不要離我太近。 天地良心! 姚淺是真的沒有趁機勾引謝遠臣的意思,她知道他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但是她近視??!站在書桌前,她想要看清謝遠臣寫的字不就得靠近些嗎? 姚淺眼里一層薄霧化開,看了看謝遠臣又連忙低下頭去,看上去很是委屈,謝遠臣愣了愣,薄唇微抿,仿佛是解釋般的說了一句,男女授受不親,我是你兄長,更要守著規(guī)矩。 姚淺小聲的說道:我,我不是故意要靠近兄長的,只是看不清楚 謝遠臣一愣,你看不清楚我寫的字?這么近都看不清? 姚淺眼睛微紅,低低的說道:嗯總要低著頭才能看清輪廓,聽雪說,是以前整日做針線,把眼睛熬壞了,兄長離我三步之外,就連臉都不清楚。 謝遠臣這下是徹底的愣住了,他原先以為姚淺說的做針線只是閨閣女兒家打發(fā)時間的,做針線做到把眼睛熬壞了,這要勞累到什么程度? 第125章 那年公子白衣 即使已經認祖歸宗,謝遠臣對臨潁郡主的態(tài)度還是沒有變,只是現(xiàn)在卻有些復雜了,他前幾天才知道m(xù)eimei不識字,但是還是有理由為郡主開脫,如今閨閣女子識字的本就不多,郡主目下無塵,沒有在意也是正常的,現(xiàn)在又忽然被告知meimei做針線熬壞了眼睛,這哪里是官宦人家做得出來的事qíng? 謝遠臣知道,即便是庶女,受寵的和不受寵的之間也是天壤之別,至少他見過幾次二meimei,一身的輕驕自傲,并沒有被苛待的痕跡,他原以為meimei只是天xing如此,可這雙眼睛卻像是一個巴掌狠狠的落在了他的臉上。 姚淺解釋了一句,見謝遠臣沒有反對,歪過頭湊近了一點去看他寫的字帖,謝遠臣反應過來,原想喝住她,可是低眼瞧見那雙寫滿了驚奇贊嘆的眸子,只得微嘆一聲,由得她去。 【滴,謝遠臣好感度增加5點,當前好感度為76點,請宿主再接再厲】姚淺忽然覺得自己get到了接近男神的新姿勢。 謝遠臣寫了一副字帖,字數(shù)不多,夠初學者學上好一陣的了,尤其他的字跡嚴謹,作為教學范本也不過分,姚淺歡歡喜喜的把字帖收起來,雖然有系統(tǒng)自帶翻譯,但是她總有每到一個世界就學習一回的習慣,這也是為了給自己找些事做,不至于整天想著攻略。 姚淺拿著gān透的字帖,在上面蒙了一層略薄些的紙張,提筆正要寫,謝遠臣的聲音忽然傳來:不要駝背,手要直。 姚淺yù哭無淚的看向他:大哥,站直了就看不清字了。 謝遠臣愣了愣,眼睛不自覺落在書桌和姚淺身子重疊的部分,書桌不高,只到少女的腰腹,他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在看什么,頓了頓,別過眼。 明日我讓人送一張?zhí)刂频淖雷觼?,今天的功課暫停,女先生那里我會派人解釋。 姚淺彎了彎眼睛,把字帖放到一邊,十足乖巧的模樣。 謝遠臣抬手取過字帖,按照字的發(fā)音分門別類,疊了起來,放在書桌的最左邊,用鎮(zhèn)紙壓好。 這是手盤件,用的整塊南疆貢玉雕成,你倒用來做鎮(zhèn)紙。謝遠臣瞥了一眼那活靈活現(xiàn)的玉獅鎮(zhèn)紙,挑了挑眉。 趙傳翎!他送的東西就算是踏腳凳都是純金的!姚淺咬牙。 生怕給謝遠臣留下一個壞印象,姚淺電光火石間用上了平生最jīng湛的演技,看了看鎮(zhèn)紙,露出十分驚訝的表qíng,然后臉頰泛上薄紅:原,原來是這么珍貴的東西,韶兒以前都沒見過 謝遠臣啞然,他原本是想稍微提點一下meimei,讓她不要太過張揚,沒想到meimei竟然根本就不認識這些東西,心中頓時柔軟一瞬。 這大約是父親的心意,meimei要好生珍惜。謝遠臣微微笑道。 姚淺低下頭,仿佛很不好意思似的揪了揪衣角,原本很小家子氣的習慣落在謝遠臣的眼里,卻是女兒家的羞澀了,他了然的笑了笑,沒再說什么。 與此同時,謝遠臣的心里又有些疑惑,太子是meimei生父,自然對她好,可是在謝府的那些年,她又何曾不是父親的外甥女?為何父親對她不聞不問不說,還眼睜睜看著她受磋磨,養(yǎng)成如今的脾xing?莫非這其中,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見謝遠臣眼中沉思,姚淺知道自己的表現(xiàn)起了作用,她原本不必要表現(xiàn)得這么小家子氣,但是為了讓謝遠臣合理的開始懷疑,她不得不這樣做,事實上她也挺無奈的,總不能直接對謝遠臣來一句我不是你meimei吧?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fā)展,謝遠臣有了懷疑,卻不敢輕舉妄動給姚淺造成威脅,隨著蛛絲馬跡的進一步展開,姚淺發(fā)現(xiàn)謝遠臣對她的態(tài)度開始轉變,即使她再使什么花招,也不能很輕易的接近他了,但是這其實是一種好兆頭。